27 傅教授,我家厘厘就交給你了
第27章 傅教授,我家厘厘就交給你了
聞厘定定望進他眼中,嘴巴微動:“我……”
“嗯……厘、厘厘……”
旁邊病床上的老人不舒服嘤咛一聲。
聞厘一慌,迅速下床:“奶奶……啊——”
疼得捂住手。
傅彥動作很快,抓起她的手一看,上面已經冒出血珠。
未等傅彥禮出去喊護士來拔針,聞厘已經拔掉針頭,急步走到旁邊的病床。
她在床邊蹲下,緊握老人的手,神色緊張:“奶奶,厘厘在這兒,厘厘在這兒。”
傅彥禮眸色稍頓,提步走過去。
病床上是個老人。
頭發花白稀疏,因瘦弱,臉上挂不上肉,顯得五官深凹,皮膚幹柴,全是老年斑。
旁邊全是各種醫療儀器,氧氣插在鼻子下,好像每喘一口氣,就用盡了力氣。
那一刻,他一下子明白聞厘這段時間為什麽失聯,好幾天都不睡覺了。
劉雪英緩緩睜開眼,看見聞厘,抓緊她的手,一笑:“厘厘……”
“奶奶,我在。”
“奶奶好像做了一個夢……”
聞厘把臉貼進她手心,像個小孩一樣蹭着她的手心,笑着:“奶奶做了什麽夢?”
“夢裏啊……奶奶看見你小小一個,每次都赤腳踩地,撒歡似地跑啊跑……”
“奶奶還看見,老家門口的那個水坑又大了,每次下雨,全是泥水,你好喜歡赤腳踩在裏面,一邊踩一邊笑嗬嗬的,喊着——”
“奶奶,奶奶……”
……
聞厘靜靜地聽着老人說着夢裏的畫面。
她知道,這都是她小時候給她留下的最寶貴的東西。
說完話,老人喘了一口氣,眼含熱淚地望着聞厘:“厘厘,奶奶知道,奶奶的身體不行了……”
聞厘急得哭了:“才不是!你好好的,你一定會好好的!”
好像心裏一直緊抓着的東西在她手中慢慢飛走,她再也抓不住了。
劉雪英緩緩擡起那蒼老的手,撫着聞厘的臉頰,眼裏滿是不舍和心疼:“奶奶現在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你這孩子,脾氣強,不聽勸,總是不聽話,也不好好讀書,奶奶要是走了,你以後可怎麽辦啊……”
聞厘笑得調皮:“厘厘這麽不乖,那奶奶就不走了好不好?以後奶奶管着厘厘,厘厘肯定聽話。”
劉雪英笑着,沒有否定她的話,似是看到什麽,視線一轉。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傅彥禮,眸眼溫柔:“厘厘,他、他是……”
聞厘這才注意到傅彥禮已經站在旁邊很久了,連忙拉過傅彥禮的手,把他拉過來。
“奶奶,他是我朋友的小叔。他是宜淩大學的教授,教過很多學生,可厲害了!”聞厘跟獻寶似的,“奶奶,你不是說我學習不好嗎?以後我就讓他教我,好不好?”
話此,她眼眶已紅,聲音透着濕潤:“我會好好讀書,好好學習,努力考上大學的。奶奶,只要你好好的,不離開我,我會努力做好這些的。”
望着她哭紅的眼眶,男人心頭一陣刺痛,垂落在大腿側的手指動了動。
想摸她腦袋,想安撫她,但最終還是沒有擡手,付諸這個行為。
傅彥禮彎唇,半弓下身體,望進老人的眼中:“奶奶,我是傅彥禮,聞厘的朋友。”
老人向來對老師這個職業有着崇高的敬意,雙手激動地伸過去。
傅彥禮連忙握住老人的手。
“傅教授,您辛苦了。”老人笑得一臉和藹,“我家厘厘調皮不聽話,成績也不好,她這樣,你還會教她嗎?”
傅彥禮笑着,語聲溫柔:“會的。我們身為老師,有責任教好每一個學生,不會因為她的一些問題而選擇放棄她。”
男人話一頓,轉眸看向旁邊的女孩。
剛巧撞上聞厘詫異的眼神。
像是給老人一個承諾,也像是堅定了自己的選擇,傅彥禮深深地望着她,唇邊的弧度彎起,那雙潋灩的桃花眼泛着聞厘從未見過的溫柔,宛如泛濫的春水,一湧便是萬般情深。
“我不會放棄她,”男人眸色堅定,“永遠都不會。”
聞厘身形一震。
黝黑的瞳仁因他這句別有深意的話,猛地一擴。
在她的十七歲世界裏,好像一直被人放棄。
爺爺放棄她,走了。
媽媽放棄她,也走了。
爸爸放棄她,不管不顧。
老師放棄她,任由她打架逃學。
就連現在的奶奶,也要放棄她了……
她一直活在被人放棄的選擇裏,好像很久很久沒有人對她那麽堅定地說過——
“我不會放棄你,永遠都不會。”
即使那個人是她閨蜜的小叔,是她僅僅認識了幾個月,自己在偷偷喜歡他卻不敢訴說,這份諾言可能随時随風飄散的時候,她還是感動得一塌糊塗。
-
那天,聞厘問了傅彥禮,問他是怎麽知道她在這家醫院的。
他說,她跟朱淺淺視頻通話中,攝像頭無意拍到她病床後面的醫院和病房信息。
他是從那裏得到的信息,奔來的醫院。
那天,傅彥禮跟聞厘陪了老人一天。
老人難得話多,問了傅彥禮很多個人信息和問題,傅彥禮像是一個乖巧的晚輩,不厭其煩地回答着老人的問題。
最後,劉雪英顫着抓起兩人的手,把聞厘的手疊放在傅彥禮的手上。
那句話,像是老人臨終前給他的囑托。
她說:“傅教授,我家厘厘……就拜托你了。”
-
出來醫院後,天色已晚。
聞厘送傅彥禮出病房,走到醫院取藥處,男人停下腳步。
“你去哪兒?”
見他走向取藥處,聞厘跟過去。
沒一會兒,男人手中提着一個袋子,裏面是棉簽和消腫的藥。
聞厘眼神一緊:“你受傷了?”
傅彥禮壓下她想檢查他身體的手,反扣住,握住她手腕,把她拉到一旁的休息椅上。
“不是,是你受傷。”他說。
聞厘坐下,怔怔地望着他半蹲在她面前,打開袋子裏的藥,用棉簽沾濕,執起她打吊瓶的手,輕輕在傷口處擦幾圈。
聞厘這才注意到,之前因擔心奶奶,着急下床扯到針頭,這會兒手背已經是一片青腫了。
有血瘀,一整塊手背都青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聞厘沒再動,乖乖地任由他擦着。
她視線低垂,落在男人低垂的眉眼上。
醫院走廊的光赤白清冷,墜落在男人身上,凝聚在眉骨處的光折射,沿着深凹的眼窩往下,勾出他精致高挺的五官。
聞厘怔怔地望着他高挺的鼻梁,喉頭滾了滾。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傅彥禮。”
男人的手一頓,擡眼:“嗯?”
“剛才的話……是真的嗎?”
“什麽話?”
“你永遠都不會放棄我的……那句話。”
男人眸色稍頓。
他看見她眼裏的緊張,伸手把她垂落的額發捋至耳後,輕聲:“嗯,是真的。”
女孩眼裏的緊張随着這句話落下被歡喜和雀躍疊替,溢滿整個明亮的眸子。
見她笑了,傅彥禮忍不住也跟着她笑:“這麽開心?”
聞厘重重點頭:“嗯!”
傅彥禮起身,摸了摸她腦袋:“那以後要聽話,好不好?”
“好!”
“不要打架鬥毆,不要曠課逃學,要好好學習,好不好?”
“好!”
-
劉雪英最近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差了。
她好像很期待一個人來看她,聞厘起初不知道是誰,直到在每個夢回她嘴裏一直念着聞時軍的名字,聞厘才知道,她想兒子了。
即使這個兒子對她很冷淡,不怎麽關心。
聞厘給聞時軍打了好幾個電話,直到奶奶出事那天,他才接通。
病床上的老人奄奄一息,醫生護士忙着給她做心肺複蘇,忙着做各種搶救,可儀器上的心跳曲線,終究在幾輪奮力搶救中徒勞,變成了長長的“滴——”聲。
劉雪英的心髒,在那一刻,永遠停止了跳動。
-
最近實驗室裏的事情比較多,傅彥禮忙得不可開交。
在忙的三天後,他才意識到跟約定好每天打一個視頻的聞厘,已經有三天沒有跟他視頻過了。
傅彥禮徹底慌了神,匆忙脫下白褂,點開聞厘的微信頭像,一邊給她打視頻一邊往實驗室外走。
路上,視頻通話鈴聲響了許久,對方還是沒有接通。
他以為是聞厘沒有上線,連忙給她打了電話,可還是沒人接聽。
在他打算開車去醫院看看時,突然接到朱淺淺打來的電話——
“小叔,聞厘的奶奶……”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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