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睡了

【17】睡了

七年前,臨淮高中。

程淮不喜歡吃藥,像感冒這種小病素來依靠抵抗力拖過去。

但在拒絕譚遲的感冒藥後,程淮的感冒非但沒好還朝着重感冒策馬奔騰,在周六時硬生生燒到了40℃,躺在床上虛弱得厲害,意識漸漸模糊不清。

譚遲察覺不對勁要給他測量體溫,被程淮閉着眼側身對着牆拒絕:“不用。”

聲音幹澀沙啞,不如尋常穩健有力。

誰料,被子被掀開一角,随後一只冰冰涼涼的手撫了下他的後頸,程淮在那瞬間脖子縮了縮,可眼皮卻怎麽也掀不開,連動彈都顯得艱難萬分。

緊接着譚遲拿了體溫計給他測量,微涼的手指不經意間劃過他的額頭,随後譚遲望了眼體溫計上的溫度掀開被子将渾身軟綿綿的程淮挖起來。

那時,程淮燒得意識越來越模糊。

只記得将他摟在懷裏的人笨拙的給他穿着衣服,背着他下了五層樓,跑到醫務室沒人,又背着他穿過千米多的校園在校門口擠上了公交車。

在擁擠的公交車上,譚遲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抓着手拉環。

公交車裏混雜的氣味将程淮的意識喚回了幾分,掀開眼睛就察覺身體趴在譚遲身上,他幾乎下意識擡手要将人推開:“松手!”

渾身酸軟,導致他的手堪堪抵在譚遲胸口,卻沒力氣将人推開。

“我也想,”譚遲無語掃了眼擠得像沙丁魚罐頭的公交車,涼飕飕道:“你有本事自己找地兒站。”

這時,一個急剎車猝然襲來。

程淮被後面的人擠得慣性朝前靠去,反而跟譚遲靠得更緊,下意識揪住了譚遲的衣領。

Advertisement

而譚遲,在拽着把手的同時,另一只手将程淮的腰摟得更緊,蹙眉不耐道:“把你手拿開!勞資衣服都要被你撕爛了!”

程淮松手,閉了閉疲倦的眼睛調整了下姿勢,手掌扣住那只摟腰的手,冷淡道:“彼此彼此。”

別開眼望着窗外車水馬龍的譚遲哼唧了聲,側顏略顯不悅,在他視線裏露出纖細白皙的脖子,白嫩的耳朵微微泛着粉色。

那模樣,就像只害羞的刺猬。

以渾身尖銳的刺來掩飾內心的慌亂,偏偏又要露出一星半點痕跡。

程淮挪了挪位置,擡手去抓頭頂手拉環,可手拉環幾乎每個都被三兩人擠占了,偏譚遲單人享受一個手拉環,他沒多猶豫抓住了手拉環的上端,跟那只骨節分明十分好看的手保持了距離。

“下個站,你就下車吧。”他腦子暈沉沉的,聲音發虛道。

譚遲轉頭,涼涼注視着他:“哦。”

程淮松了口氣。

等下一站停車,乘客們陸陸續續下車,譚遲松開手拉環就在旁邊椅子坐下,掏出手機塞上耳機聽歌,笑得人畜無害道:“到醫院哪站記得叫我。”

“譚遲。”程淮微微蹙眉。

譚遲歪着頭,假笑:“流行性感冒會通過諸多途徑傳播,我現在有理由懷疑我被你傳染,我必須去醫院進行檢測。”

程淮:“……”

“另外作為同桌我與你距離最近,如果感冒與你脫不了關系,請替我支付醫藥費,”譚遲點開歌單,靠着額椅背挑了個舒服的姿勢,笑道:“至于精神損失費、□□損害等等費用,鑒于你是我室友,為了以後文明和諧,我就不收了。”

程淮神經像是被戳了一下,隐隐泛疼。

攆不走譚遲,他閉目養神。

然後,耳朵裏被塞進了帶着體溫的耳機,緩和的音樂一瞬間充斥在粘稠的腦子裏,他下意識扣住那只作亂的手,掀開眼睛神色晦暗不明盯着惡作劇的譚遲,身體幾乎快到了極限,一陣陣眩暈感撲面而來。

“譚遲……”

“我在。”譚遲皮笑肉不笑。

接着,程淮眼前一黑,身體朝譚遲撲了上去,徹底暈了過去。

在醒來時,入眼是白光蹭亮的醫院牆壁,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手背上紮着細小的針,吊瓶裏的水過了一半,正滴滴答答掉着。

譚遲留在醫院陪他到點滴打完,坐在不遠處椅子上拿着紙巾在寫寫畫畫,不時扔在垃圾桶裏。

回去的路上,晚風微涼。

起初公交車裏滿滿當當,等過了幾個站後就稀稀疏疏顯得空蕩蕩的,程淮和譚遲坐在最後面,程淮抱着胸冷淡望着外面,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跟譚遲相處。

“程淮,我們做朋友吧。”譚遲單手撐着下巴,搖了搖将幫撞了下程淮,“我這人挺好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朋友?

恐怕是想做他男朋友才是真的,這招叫做循序漸進,可比那些遞情書送巧克力的愛慕者高級多了。

程淮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問:“就那麽想跟我當朋友?”

“那是,”譚遲俊臉溢滿笑容,眼角眉梢還帶着些許驕傲得意:“我觀察了你很久,熱心腸,成績好又聰明,長得嘛……比我是差了點,但勉強算旗鼓相當吧。”

“……”

“還有,我們一個宿舍,緣分!”譚遲眼睛彎了彎,“反正,就是覺得我應該跟你成為朋友。”

他抓了抓頭發,似乎怕描述不清楚補充道:“就是那種,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允許你把我當成朋友。”程淮淡淡應道。

就算是,給他一點點暗戀的空間,不至于讓他失戀得太快。

也不知道,像譚遲這樣的人失戀會是什麽模樣?

“那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譚遲攬過他肩膀,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我這麽努力怎麽可能交不上朋友呢!”

程淮:“……”

還是,等等再戳破吧。

那周周末,蘇宴父親聽聞蘇宴遭受學校處分,将他揍了一頓,蘇宴才知曉當初學校處分是因為警局派遣警察來跟校長談論校園打架鬥毆事件,兩所學校打群架一事就這麽被抖落出來。

程淮坐在宿舍書桌前,聽蘇宴邊給傷口擦藥水邊說,握筆的手頓了下,算好的數學題不知怎的就忘記了答案。

就像是一張堅不可摧的網,突然裂開了縫隙。

譚遲被稀裏糊塗排斥,又稀裏糊塗融入了宿舍。

或許是因為同桌和舍友關系,再加上譚遲本身就極喜歡粘着程淮,而程淮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借口拒絕他,在學校裏經常能看到兩人的身影。

打籃球、文化祭、運動會、成績單、圖書館……亦或是騎行繞着城市游玩。

程淮時刻警惕保持着該有的距離,但譚遲卻步步緊逼,絲毫沒點“喜歡男人”時的矜持,且偏偏他不像其餘愛慕者那般戳破那層窗戶紙。

冬日降臨時,臨淮高中濕冷濕冷的,絲毫沒有降雪的痕跡。

但譚遲望着寒風過境樹枝光禿禿的窗外,嘆息幾許,盼着下一場大雪。

直到聖誕節,程淮十八歲生日,那場雪也沒能來。

那晚,他們在宿舍裏開Party,由于在屋子裏裝了隔音設備倒也不會影響其他宿舍,生日蛋糕是譚遲在外面親自找蛋糕店烤的,上面還用奶油畫着四人,站在最中間手拉手的兩個小人。

一個是踩着籃球,另一個頭頂刻着TOP1,明顯是他們兩個。

而另外兩個小人散落在兩側,姿勢像在鼓掌,是袁奇和蘇宴,就像是在祝福他們似的。

蛋糕上插着十八根蠟燭,絮絮燃燒的火焰讓程淮心緒混亂,手拉手的兩個小人将他的眼睛刺疼了下,甚至他都驚訝于譚遲的大膽。

譚遲催促道:“快快快,許願許願!”

于是,程淮做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他閉着眼睛,虔誠認真許了個願望:我希望,譚遲對我不再有別的感情,只當好兄弟。

吹完蠟燭後,程淮拿刀将那兩個小人給一刀切開,将畫着譚遲小人的蛋糕給了譚遲,拿過蛋糕的譚遲伸手沾了奶油塞嘴裏嘗了嘗,趁着他不注意就将手中的蛋糕往程淮臉上扣去。

那晚,他們玩得很嗨,所有人身上都抹着或多或少的蛋糕。

譚遲拿出吉他,踩着凳子幹咳了聲,像迎風出海的船長似的正經八百道:“我寫了首歌,送給今天的壽星!”

撥弄吉他的譚遲像耀眼的光,他嗓音清脆悅耳,撥弄琴弦時随意,姿态肆意又多幾分慵懶,時而随着音樂墊着腳尖跳着,視線卻一直灼灼的望着他。

程淮被那種認真又熾烈的眼神望着,心底像一團火被點燃了下。

那張被曬有裂痕的網,又裂開了。

将近淩晨時,幾人依次洗完澡,然而程淮的床鋪上沾上了蛋糕,蹭上了雪碧液體,髒兮兮的沒法住人。偏蘇宴生得魁梧肥胖,而袁奇床鋪亂七八糟,實在不好睡人。

洗完澡的譚遲縮進被窩,朝裏挪了挪位置,拍了拍留下的一半床鋪道:“你還是跟我睡吧。”

程淮薄唇微抿,蹙眉。

“快點,你不睡我先睡了!”譚遲閉了閉眼,打了個哈欠。

程淮猶豫了下,将其定義為簡單借宿,絕不會出現任何其他狀況,掀開被子在譚遲旁邊躺下。

由于冬日寒冷,床鋪并不寬裕,譚遲朝他身側鑽了下,本就困倦卻無法入眠的程淮嗅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呼吸變得凝滞又粗重,渾身僵硬。

那一瞬間,程淮腦子裏有個念頭破土而出。

既然他允許譚遲喜歡他,那麽他是不是也得試試喜歡譚遲,給譚遲個機會呢?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