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請哥哥上路
請哥哥上路
“你也太厲害了,居然把我的那封信全部背誦下來了!”
“我日日有空便看,每一筆的比劃我都記得很清楚。”穆無憂面上仍有些潮紅,他偷偷瞥了許有儀一眼,默默緊了緊半敞的衣襟。
許有儀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只是突然指了一個字,“這個德字怎麽缺了一筆?”
穆無憂湊過去看,“姑娘的父親名字裏有這個字,作為忌諱,是要缺一筆的。”
“可我從來沒有避諱過啊……”許有儀喃喃,随即狂喜,“這封信是假的!我從來沒有避諱過!”
她寫字确實一貫缺胳膊少腿,那是因為她習慣了簡體字,可是“德”這個字簡體繁體一個樣,是她能夠“寫對”的字之一。
穆無憂也開心起來,卻仍有疑惑,“只是,幕後的人既然造假,怎麽會在這個地方弄錯呢?”
“因為他參考的是我的賬冊!”許有儀從未覺得思路如此清晰,“我在賬冊裏寫過這個字,寫到一半我嫌麻煩,就劃掉換了別的字。”
“這樣的話,我們只需要找一個你之前寫過的這個字來做證據。”穆無憂又擔心起來,“你有嗎?”
我當然有!只是,真的不想拿出來啊!
許有儀捂臉。剛穿來那會兒,她日日思念前世的生活,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對着夜空一邊流淚一邊感慨,寫了不少堪稱黑歷史的中二言論。
适應這裏生活後,她一度想要一把火銷毀了,到底舍不得,只是深深的藏在衣櫃底層眼不見心不煩。
一想到要拿出來當做證據曝光在陽光下,她寧願重開一局。
可現在這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了,許有儀再尴尬也只能說出來,“就在小店後院我房間裏,那個最大的木箱的最下面,用一塊藍色的布包着。”
短短一句話,許有儀已經摳出了三室一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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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嗎?”穆無憂看出異常,擔心的探探她的額頭。
“沒有。快去拿吧。”許有儀長出口氣,平複心情,她的黑歷史能救命,這麽想想,也還是可以接受的吧,嗚嗚嗚……
“明月,那個本子封面寫着‘端木琉璃’四個字,背後是‘四海八荒’,你确認了就行,千萬別打開……算了,還是我跟你一起去……”
許有儀挽着袖子,就要跟着去,卻被穆無憂攔住了,“黑龍衛一直盯着呢,你去動靜太大,”他又對明月道:“把整個箱子帶回來。”
明月領命離開,一盞茶功夫又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那個箱子。
許有儀在箱字底部找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布包,打開一看,就是那個冊子。
翻了幾頁,果然找到了“德”字,她連忙指給穆無憂看,只是小心的捂住其他地方。
“這裏面到底寫的什麽?你不想讓別人看到嗎?”穆無憂問。
“就是……一些随便寫寫的東西,哎沒關系,看就看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許有儀揉揉臉,“不說這個了,還是想想你的那封信怎麽解決吧。”
穆無憂卻起身從卧室的一個木盒裏拿出一張紙,遞給許有儀。
許有儀一臉狐疑打開,然後喜形于色,“你居然還留着!之前怎麽不拿出來?”
“我都忘記了,剛剛想起來。這是你之前催我要賬寫的字條,還好我都留着。”穆無憂把書冊包好遞給許有儀,“既然不想讓人看到,那就收好吧。”
許有儀猛點頭,直接接過來塞懷裏,這件事過了就徹底銷毀。
“你的那個怎麽辦?印記肯定是新蓋的,但他們會做舊,能看出來嗎?”
穆無憂搖頭,“很難,而且黑龍衛不會給我機會驗證的。”
許有儀剛好起來點的心情又低落下去,自己的嫌疑洗脫了,可穆無憂怎麽辦?看到穆無憂又恢複了那副無欲無求的樣子,許有儀立刻揪着他的衣領威脅,
“不準放棄!我的信都能找到破綻,你的一定也可以!”
穆無憂一愣,不知想到什麽,面上潮紅一片,垂着眸子點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許有儀拖着穆無憂在屋子裏轉,一個個箱子盒子指過去,“你再想想,這屋子裏會不會還藏了什麽能證明你清白的東西?”
穆無憂配合着一個個打開,“這個是房契,這個是地契,這個是銀票,都用不上。”
許有儀被閃花了眼,捂着心口感慨,真有錢啊,自己得掙多久?
她指着這些財産,痛心疾首,“為了它們你也不能放棄啊!”
“都給你。”穆無憂把盒子推給許有儀。
許有儀心動了,但她很快把盒子一一蓋上,“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再說了,你出事了我也拿不走啊!為了咱倆以後的好日子,你千萬要振作!”
穆無憂兩眼亮晶晶,重重點頭,想了一下然後提議,“要不去書房看看?”
有道理啊。許有儀便拉着穆無憂去書房。
許有儀點燈,和穆無憂一起把書房翻了個底朝天,仍是一點破局的思路都沒有。
“關鍵還是那個印章,都怪我!”許有儀狠狠錘自己腦袋。
“你只是被騙了,我不怪你。”穆無憂伸手擋住。
“你能不能說那個印章不是你的,叫瑾瑜的那麽多,怎麽就能認定是你呢?”
“不能,這個印章我用過,他随便在軍營中搜一搜就能搜到。”
許有儀捂着腦袋發愁,也是,冷君宇精心挑選的印章,怎麽會讓穆無憂這麽輕易賴掉?事情又進入死胡同了。
“若是能找到古掌櫃就好了,只要他開口作證,我們就能去驗證信件真假,你也就沒事了。”
“我帶着巡城軍快把邊城翻過來了,就是找不到。”穆無憂嘆氣。
“你确定都找了嗎?”許有儀問。
“确定……”穆無憂突然頓了一下,“有一個地方,确實沒有找過,”
“黑龍衛的院子。”
穆無憂怔怔道:“黑龍衛奉天子命查案,其住處代表了天子威嚴,尋常人等不得擅入,而且他們就是來找古掌櫃的……所以,我……”
“所以冷君宇從來都不着急,因為他早就找到人了!所以他确定古掌櫃就在邊城,因為根本就在他手裏!所以他肆無忌憚陷害你,因為他早就可以和上面交代了,誣陷你只是順便!”
許有儀只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她激動的站起身,“那還等什麽,現在就派人去查!”
還沒等她叫人,明月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公子,黑龍衛派人來請您和許姑娘。”
許有儀一愣,這才悚然發現,不知何時,天已經亮了。
“現在怎麽辦啊,要不我們不管他,直接帶人硬闖吧。”許有儀小聲道。
穆無憂搖頭,對明月道:“我收拾了就來,讓他們稍稍等一下。”
明月離開。
“我們必須去,不能打草驚蛇。”穆無憂道。
“可你怎麽辦?”許有儀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
“不要擔心,我在軍中還是有些朋友的。你也見過的。”穆無憂叫來甲一囑咐了兩句。
剛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了冷君宇的聲音,“哥哥好慢,我都等不及了,只能親自來請。”
甲一連忙從屋後開窗離開,穆無憂則帶着許有儀走出書房。
剛出門,許有儀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院子裏,冷君宇第一次穿上了百戶制服,面上帶着無害的笑,身後是一排排扶刀而立的黑衣衛,屋頂上,黑龍衛端着一把把精鐵打造的弩,黑而利的箭頭閃着寒光齊刷刷指向她和穆無憂。明月等人則被押在角落口不能言。
這不是來抓人的,這是來殺人的。
許有儀心頓時揪起來了,甲一能跑出去嗎?
穆無憂察覺了許有儀的緊張,他捏捏她的手,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又對着冷君宇拱手道:“百戶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禮。”冷君宇擺擺手,笑的人畜無害,“我剛找到一些線索,對穆大人有些不利,不敢擅專,就請了李大人和姜大人共同決斷,就等穆大人你了,哦,還有許姑娘也一起來吧。”
許有儀從未被這麽多武器同時指着,殺氣如有實質幾乎已經刺穿她的心髒,她有些喘不過氣。
一個披風突然兜頭照下,兜帽豎起,視線便只剩下眼前的一個橢圓,披風的重量壓在肩上,許有儀突然沒那麽緊張了。
她仰起頭,對着穆無憂道了句謝。
穆無憂含笑為她理好兜帽,再面對冷君宇時就繃緊了臉,“冷大人總得讓我們吃點東西。”
“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吃,今天時間緊張,穆大人還是快些上路吧。”冷君宇眉眼彎彎,特意強調了‘上路’二字。
穆無憂也不強求,只是眯了眼,淡淡道:“勞煩冷大人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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