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請許姑娘下馬車

請許姑娘下馬車

“你怎麽了?”許有儀注意到穆無憂神色不太對。

“沒什麽,我有些頭暈。”穆無憂扶着腦袋晃了又晃,許有儀忙坐近扶着他。

穆無憂便順勢靠在許有儀懷裏,偷偷拿出了一個紙包。

這是他很早前就準備好的,夫妻助興的藥物。如果自己用了,再謊稱中了毒……蓉蓉不會拒絕的。

穆無憂打開紙包一角。

“你不要太有壓力了,晚一點也沒關系的。”許有儀輕輕按摩穆無憂的太陽穴,只當他是壓力太大導致的頭暈。

“我們都還年輕,時間還有很長,肯定會有辦法的。”許有儀低下頭,輕輕吻了下穆無憂的額頭。

穆無憂的手停下了,他直直看着許有儀,“蓉蓉覺得,我們的時間有多長?”

“多長?”許有儀笑了,揉揉穆無憂的臉,“當然是一輩子啦,瑾瑜不是這麽想的嗎?”

“我當然是這麽想的。”穆無憂急忙回應,然後他雙手握住許有儀的手,“蓉蓉自己說的,要陪我一輩子。”

許有儀點頭,穆無憂這才放松下來,蓉蓉還是在意自己的,她只是不想給自己壓力。

穆無憂枕着許有儀的大腿,慢慢閉上眼睛。至于紙包,他已經收起來了,這只是最後的手段,如今看來,倒不是用它的時候。

許有儀輕柔穆無憂太陽穴,思緒亂飄。她是真的不介意,其實她不太看好穆無憂。

年輕人的愛情總是轟轟烈烈,情緒上頭的時候就認為自己可以反抗世界,可等他嘗試過就會發現,莫說世界,他可能連家庭都可能反抗不了。前世那些被原生家庭困了一輩子的人還少嗎?

不過穆無憂既然承諾,她自然不會掃興,也願意陪着他反抗到底。這樣,等到他終于堅持不下去想要放棄,自己至少還能自我安慰說兩人都曾為了這段感情努力過,抗争過,就算放棄,非自己不行,實乃大勢所趨,個人難以勝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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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穆無憂那時候也不會執着困着自己,兩人也能好聚好散,各自開始新的生活。穆無憂說一年,但她願意等兩年,她還小呢,又不着急嫁人。拖得久一點,以後分手費還能多要點。

完美。

馬車晃晃悠悠來到李府正門前。

石獅威嚴,朱門緊閉,空無一人。

穆無憂睜開眼睛。

“還要叫門嗎?”許有儀疑惑,門口也不站倆侍衛啥的?

“是呀。”穆無憂點頭。

甲一帶着甲隊縱身上牆,沒一會兒,大門開了。

甲一等規規矩矩站在門口行禮,“公子請進。”

明月揚鞭,馬車就這樣堂堂正正進了李府大門。

許有儀嘴巴都閉不上了,她見識少不要騙她,大戶人家都這麽開門的嗎?

穆無憂坐到許有儀面前,“大約是門衛睡着了吧,自己開門就行,我習慣了。”

“這也太不講究了。”許有儀感慨。

全部進入後,大門關上,露出門後十幾個不省人事的侍衛。甲一等人重新護衛在馬車兩側。

一行人繼續前行,繞過影壁之後,馬車又停了下來。

一個臉上有疤的管家樣式的人垂首站立,身後跟着十幾個勁裝侍衛。

“請許姑娘下馬車。”

哦哦,許有儀連忙起身,大戶人家規矩多,她初來乍到,肯定是要遵守的。

穆無憂卻溫柔但堅定的把她按了回去,“我去和他們談談,你不用下車。”

許有儀就坐了回去,一臉狐疑的看着穆無憂跳出馬車,同管家見禮,“周叔,辛苦。”

周叔恭恭敬敬回禮,“見過十一公子。”

穆無憂越過周叔,站到那十幾個侍衛面前,“就這些嗎?”

周叔退到一旁,“請。”

許有儀還在疑惑,就見那十幾個侍衛緩緩把穆無憂圍在中間,各自擺了起手式,未及詢問,就見一個侍衛閃電般沖穆無憂後背打去。

“什麽情況!”

許有儀慌忙走出馬車,卻被明月攔下,“請姑娘安坐,公子不會有事。”

拳肉相擊的聲音不斷傳來,穆無憂已經和那十幾個侍衛戰成一團。

許有儀眼睛都紅了,心一抽一抽的痛,“這到底怎麽回事?你讓我怎麽安坐?”

明月卻只是堅持,“公子事後會解釋的,請姑娘相信公子。”

穆無憂身手矯健,同時對上十幾人依然不落下風,地上已經倒下了幾個不能動彈的侍衛,完全獲勝或許就在下一刻。

可,這究竟是為什麽?這裏不是李府嗎,這裏不是他的家嗎?

許有儀環顧四周,見甲一等人也只是神色平靜的看着,她沒再多問,默默退回車廂,掀了車簾眼也不眨的看着穆無憂大殺四方。

穆無憂雖然占據絕對優勢,卻也紮紮實實挨了好幾下,但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趁機撂倒幾人,顯然是早已習慣傷痛。

許有儀的心突然更痛了,穆無憂在李府的這些年,究竟過的是什麽日子?

沒等多久,穆無憂略微整理衣衫,沖周叔拱手,“請周叔帶路。”在他身後,是倒了一地,呼痛哀嚎的侍衛們。

穆無憂沒有再回馬車,而是坐上了侍衛牽來的馬,跟着周叔向李府深處走去,許有儀的馬車也跟着徐徐前行。

繞過一進院子,來到下一處院子。

周叔再次對着馬車拱手,“請許姑娘下馬車。”

許有儀的心揪了一下,但是她一動不動,只慢慢握緊了拳頭。

穆無憂輕笑,“許姑娘一路勞累,下不得馬車,請周叔準備軟嬌吧。”

周叔退到一邊,輕拍雙手。十幾個同樣的勁裝侍衛走出,這一次,手上都拿着刀。

許有儀雙手攀住車窗,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說話,她知道,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穆無憂。

穆無憂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笑,擡腿下馬,從甲一手中接過一把同樣的刀,“請。”

同樣是碾壓,但也添了幾處刀傷。穆無憂卻無視身上的傷口,輕手扶了許有儀上軟嬌,“小心腳下。”

許有儀反抓住他的胳膊,“還有幾關?”

穆無憂面上滲出一層薄汗,幾縷碎發貼在腦門鬓間,他臉上依舊幹淨,眉梢是許有儀熟悉的溫柔,“三關而已,不用擔心。我都習慣了。”

許有儀的心針紮似的痛,如果穆無憂的母親知道自己兒子過得是這種日子,她還會選擇用自殺的方式逼他認父嗎?

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

許有儀只能逼自己露出笑容,“我當然相信你。”

穆無憂笑得很開心,他微微用力,捏了捏許有儀的手,然後轉身走向周叔,“請周叔帶路。”

第三關是劍,第四關是槍,最後一關是箭。

穆無憂一關關打過去,從強勢碾壓,到勢均力敵,到勉力支撐,但他,勝了。

周叔帶着人拱手離開,軟嬌最後停在一處靜谧的偏院前,葳蕤院終于到了。

許有儀跌跌撞撞下了軟嬌,将渾身是血的穆無憂抱在懷裏,淚水終于再也止不住,“我給你上藥。”

穆無憂虛弱的靠在許有儀懷裏,血和碎發糊了半邊臉,他偏過頭,“別看我,會吓到你。”

許有儀把他掰過來,“你更可怕的樣子我也見過,這點血不算什麽。還能走嗎?”

穆無憂虛弱的笑,“有點累。”

許有儀的心空洞洞的痛,她彎腰把穆無憂的胳膊架在肩上,“沒事,靠着我走。”

院門打開,就見一個貌美的丫鬟居中站立,身後跟着兩個小丫鬟。三人盈盈屈膝,“奉九夫人之命,請許姑娘去用晚膳。”

輪到她了嗎?許有儀冷哼。

“許姑娘舟車勞頓,就不去了。”穆無憂勉力站直身子。

“這是規矩,請十一公子莫要為難奴婢,許姑娘以後在李府的時間長着呢。”丫鬟抖了一下,卻還是挺着背把話說完了。

穆無憂面色一沉,還要再說,被許有儀止了,“我去。”

“你也信我一次。”許有儀把穆無憂交給明月,昂首走到丫鬟面前,“且容我換身衣服。”

丫鬟離開,穆無憂握住許有儀的手,“她們說什麽你不要在意,我一定會帶你離開李府。”

“我相信你。”許有儀用衣袖擦淨穆無憂臉上的血跡,突然頓了一下,“怎麽傷到臉了?”

這傷口就在右眼下方不到一寸的距離,若偏一點,穆無憂的右眼就瞎了,她抖着手輕輕擦拭,“沒關系,和以前一樣好看。”

許有儀在珠兒的服侍下梳洗更衣,盛裝打扮,既然要鬥,那就要拿出最好的狀态。

穆無憂被驚豔到了,他已經略微清洗了面上血污,傷口也做了簡易包紮,“蓉蓉今日,比以往更好看。”

“那瑾瑜是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還是以前的樣子?”

“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許有儀微笑,催促他趕快去休息。穆無憂非要堅持着送她離開後再走。

“好。”穆無憂在明月攙扶下起身,“帶上她們吧。”

房門打開,兩個侍女打扮模樣的人單膝跪在門口。許有儀眼尖的看到,她們手指關節粗大,虎口有薄繭。

暗衛轉明衛嗎?

許有儀點頭,“你們叫什麽名字?”

二女抱拳,異口同聲,“請姑娘賜名。”

要不叫夏雨冬雪?許有儀頓了一下,随後把這兩個名字抛在腦後,她想起了那兩個留在邊城摸魚的侍女,用四季取名不吉利,還是換一個。

“就叫朝陽,晚霞吧。”

“謝姑娘賜名。”

珠兒被留下看家,許有儀帶着朝陽晚霞跟着貌美丫鬟離開。臨走前她問穆無憂,“她們會下毒嗎?”

穆無憂搖頭,“義父不許。”

許有儀長出口氣,頓了一下又問,“我太嚣張的話會給你惹麻煩嗎?”

穆無憂便笑了,是許有儀從未見過的桀骜與自信,“蓉蓉的事,從來不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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