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各自的戰場

各自的戰場

朝陽領命離去,許有儀看着珠兒擔心的小臉,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別垮着臉了,姑娘我要有朋友了,這是好事。”

許有儀從未想過在京城這個富貴圈裏找朋友,她現在的身份着實尴尬,說商戶吧,有個五品的未婚夫,兩人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都認定他們必定結成連理,可這“必定”之前卻還有變數。

所以商戶怕她,官小姐看不起她,看看進城遇到的那個孫小姐,那才是大家閨秀應有的态度呢,和下等人保持距離。

可傅嬌嬌卻是個例外,她被權勢滔天的父親寵的不知天高地厚,視規矩為無物,做事全憑自己本心。

或許,真的會是個不錯的朋友呢。許有儀忍不住有些期待明天的約會了。

……

幾個同樣黑衣蒙面的人靠近了冬狩場,在高處遠遠眺望。

下方,旌旗飄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咱們這個皇帝還真是怕死。”一個黑衣人啧啧道,一雙桃花眼滿是嫌棄。

“噤聲,退!”另一個黑衣人打斷他的話,招呼衆人向後退去。

黑衣人如流水般悄無聲息離開,沒有驚動哪怕一只鳥兒。

足足後退了3個山頭,幾人才在一處看着毫無異常的半山腰停下腳步。黑衣人打了個呼哨,樹上地下突然湧出近百人,同樣的黑衣蒙面,同樣的沉默不語。

“啧啧,”桃花眼拉下面罩,正是冷君宇,“哥哥訓兵真有一套。”

穆無憂沒有理他,只是向當先的一個黑衣人詢問情況,“有沒有異常?”

那人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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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無憂拍拍他的肩膀,“清風留下,其他人繼續戒備。”

清風做了手勢,漫山遍野的黑衣人便如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隐蔽了。

現場只留下了四個人,穆無憂,冷君宇,清風,明月。

穆無憂随手找了石子樹枝把冬狩場地大致标了一下,“羽林衛很多,不能硬闖。”

“這還用你說,說點有用的。”冷君宇翻了個白眼。

“聲東擊西,誘敵深入。”穆無憂在簡易地圖上畫了個圈。

“什麽時辰?”冷君宇挑眉。

“明日辰時。”

“那我還能睡一會兒。”冷君宇也不挑地方,抱着劍靠着樹就閉上了眼睛。

穆無憂細長的眸子顯出一絲無奈,他起身安排清風一些事情,末了又囑咐了一句,“所有人都給你,一定要拖住,一刻鐘就好。”

清風點頭,剛要離開,又被穆無憂拉住手腕,“自己小心,別死了。”

清風就笑了,反拍拍穆無憂的手,“放心,我一定比老東西活得久。”

二人的默契不用多說,清風轉身離開,跟着他一起走的,還有那近百人的黑衣人。

此刻的山頭,只剩下三個人。

明月一臉擔憂,“公子,只有我們三個,會不會太少了。”

穆無憂搖頭,對明月露出一絲笑,“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面。”

明月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穆無憂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只是這次,畢竟是因着我的私事。”

“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明月一臉堅定。

“切!”冷君宇翻了個身。

穆無憂攔住想要發作的明月,一腳揣在冷君宇屁股上,“別睡了,事多着呢。”

……

許有儀雖然嘴上說着麻煩,但第一次在大夏同朋友一起逛街,開心與興奮是難以言說的。

她破天荒起了個大早,早飯都沒用就催着晚霞梳妝出發,“吃什麽早飯,我要去嘗嘗京城的早點,把銀錢帶夠,今天我要消費!”

又一疊聲催促朝陽,“快去看看馬車備好了沒,我們走得早,其他人還沒起吧,朝陽你會套馬車嗎?……我也去幫你!”

還是珠兒把許有儀按在了梳妝凳上,學習認字後,她整個人都自信不少,“姑娘還是先把衣服挑了吧,朝陽姐姐一個人可以的。您就別添亂了。”

朝陽也表示自己可以,許有儀便坐了回去,許諾等會請大家吃大餐,然後專心挑起衣服來。

“這件桃紅的會不會顏色太豔了?銀白的又太素了,天青色總覺得怪怪的,哎呀,到底選哪一件呢?”

許有儀挑花了眼,試了幾套都不合意,最後感慨,“為什麽沒有翠色的呢,冬天穿綠色,一定很好看。”

“姑娘若想要,可以把繡娘叫來再做一套。”晚霞道。

許有儀忙拒了,穆無憂準備的夠充分了,冬裝足有十幾套,已經夠多了,比她在邊城時的衣服都多。她只是和大多數女人一樣,總覺得自己衣櫃裏少一件衣服而已。

鹹魚的心居然被衣服勾的有些動搖了,這樣不好。

最終,許有儀挑了一套鵝黃直墜配雪狐毛領銀白披風,頭上戴了同色系絨花,心滿意足的出門。

剛出葳蕤院,晚霞蹙了眉,“為何不見軟嬌?”

“什麽軟嬌?”

“就是姑娘入府時坐的那種。”

許有儀想起來了,但她也不甚在意,“可能是太早了吧,大家都忙着早膳的事情,沒關系,我走兩步就行,剛好開胃。”

晚霞還想說什麽,見許有儀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想擾了興致,最後三人一路步行來到停放馬車的地方。

許有儀一眼看到了她的馬車,那是陪着她從邊城走到京城的馬車,雖然外表樸素,但是用料紮實,設計合理,坐起來很舒服。

之前已經拆了軟塌,安置了矮桌等物,單單聽朝陽描述,許有儀就被勾起了一萬分的好奇,這也是她着急出門的原因之一。

只是,為何不見朝陽?

朝陽是穆無憂親挑的丫鬟,忠心和能力都毋庸置疑,她應該早來了啊,可現在為何見不到?莫非是有事跑旁邊去了?

“朝陽?”許有儀朗聲試探着喚了一句。

沒有回應。

許有儀皺了眉。

“朝陽!”晚霞立刻跳上屋頂,大聲呼叫。

聲音在李府重重屋宅中回蕩,打破了清晨的安寧。

但總算有了回應。

“我在這裏!”

朝陽披着霞光從屋頂落下,她懷裏抱着一堆繡花軟墊。

“昨日明明都安排了,但今日過來他們卻說沒有收到命令,我來的時候才發現馬車裏什麽布置都沒有,只得重新去拿。”

許有儀哪還不知道自己這是被九夫人針對了,還真是發作一時美,小鞋穿到爽。

只是,人在屋檐下,頭該低得低。

“委屈你了。”許有儀幫着把軟墊布置在馬車裏,“她們也就能在這些地方找找存在感了,這次先放他們一馬,下次姑娘我給你們出氣。我們就要出去逛街了,別被這些小人影響了心情,等會出去想吃喝什麽盡管說,姑娘我全包了!”

三人郁郁的面上終于回了些喜氣,都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很快便把早晨碰到的這些不順心抛去腦後,大家做上馬車,讨論着京城的小吃以及好玩的地方,朝陽駕車,衆人叽叽喳喳往正門而去。

卻被攔下了。

“請許姑娘走後門出。”

門房真實年齡不詳,但看起來足有50多歲,前半生的艱苦在他面上身上留下了顯眼的印記,可這不影響他一臉倨傲的腆着肚子,讓許有儀下車檢查,

“許姑娘畢竟還不是我李府的人,此番出去需得讓小老兒檢查下是否夾帶了財物,這也是職責所在,還望許姑娘海涵。”

三女的臉都青了,珠兒反應最明顯,臉漲的通紅,握着拳頭就想下車和門房打一架,幸虧被許有儀拉住了。

朝陽晚霞倒還鎮定,雖面黑如鍋底,卻只看許有儀的意思,“姑娘想要如何?”

“屬下廢他,用不了一招。他旁邊的那些人也不夠看。”

是的,門房旁邊也跟了幾個勁裝侍衛,這也是他倨傲的底氣所在。

呵,許有儀氣笑了,不備軟嬌她可以忍,馬車動手腳她也能忍,不過是一些後宅使絆子的手段,她從未放在心上。

但正門出入這件事,她不能忍!

穆無憂拼了一身傷才換得她從正門進入的權利,她有什麽資格替他放棄?

本不想斤斤計較,你卻非得寸進尺,既然不想安心吃飯,那我便掀了這桌子!

許有儀拉住珠兒的手,“今日姑娘我教你一個成語,叫樹欲靜而風不止。”

珠兒紅着眼睛,不解姑娘為何此時還有心思教學。

許有儀卻只是慢條斯理的講下去,“意思是,我本來想當個淑女,可非有人把自己的臉撞到我手上來,不打,就不禮貌了。”

摸摸珠兒困惑的小腦瓜,許有儀看向晚霞,“會有麻煩嗎?”

晚霞搖頭,“這也是李府的規矩。”

弱肉強食嗎,許有儀發現,自己有點摸清李府的規矩了。

“留着點力氣,後面還有一場。”

晚霞揉着手腕下車,拒絕了朝陽的幫助,一人對上了門房等數十人,

“一起上,我趕時間。”

門房顯的有些例外,他本以為那個許姑娘會退縮,或者至少也得說句話交涉一番,沒成想那姑娘竟是個氣性大的,一言不合連言語都沒直接動手。

也好,這是她自找的,本來他還不能直接動手,但既然許姑娘先出招了,那他還手也是應當,後面把人打倒打傷那也只是一不小心。

至于會不會有名聲損失,呵,整個李府,除了腦抽了的十一公子,誰想要一個商戶進門?

門房看了看雙方人數差距,十一對一,很好,優勢在我。

“姑娘只一人嗎,我們這裏可是有……”一句未完,門房便被一拳打飛,狠狠撞在臺階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啰嗦。”晚霞随意甩甩手,“還有10個。”

珠兒趴在車窗旁看晚霞大殺四方,一雙眼睛都變成了星星模樣,“晚霞姐姐好厲害,我也想學這個!”

“這個得從小練習,你年紀太大了。”朝陽淡淡道。

“你可以好好吃飯,鍛煉身體,就算到不了晚霞的程度,也會比普通人強壯一些。”許有儀安慰。

珠兒便又振作了精神,握着拳頭表示自己一定好好訓練。

就這一會兒功夫,晚霞已經将十幾人打倒在地,看樣子,不過是熱身的程度。

“平日裏經常和甲一他們對練的,各有勝負,對付這些人,小意思。”晚霞拱手,面上甚至沒什麽汗。

“沒人了,我們現在走嗎?”朝陽問。

“不,”許有儀跳下馬車,看向內宅,“我今天要坐軟嬌,要有裝飾好的馬車,要堂堂正正從正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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