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蓉蓉,喂我

蓉蓉,喂我

三日為請,兩日為叫,一日為提。

為表尊重,請人的話至少要提前三天下帖的。趙府的賞花會是兩天後,這個點下帖多少有些不夠尊重。

若擱以前,許有儀肯定想辦法推了。

她開黃粱一夢,确實有拓展人脈的意思,但她的計劃是至少營業一個月後,名聲打出去一些,博學的人設立的穩一些,再上門不遲。

她是商戶不假,但心裏也是有些丢不掉的傲氣在的。

這封請帖,來的有點早,還有些莫名其妙。三天而已,許有儀不覺得梁祝的魔力能有這麽大。

但許有儀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許有儀接過請帖鄭重道謝,将趙姑娘送到門口,這才開口詢問,

“恕我冒昧,請問,孫府的孫月顏小姐也在邀請之列嗎?”

趙姑娘只微微錯愕便恢複得體微笑,“自然。孫姐姐也是我的閨中密友呢。”

許有儀松了口氣,行禮送別趙姑娘。

黃叔總呆在牢裏也不是個事,穆無憂這麽在乎他,天知道下次又會怎樣折騰自己的身體。

孫月顏看着是個能講道理的,自己好好道歉,再奉上賠禮,冤家宜解不宜結,或許這件事能過了也不一定。

總得試一試。

如果黃叔出獄了,穆無憂的病也能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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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有儀扶額嘆氣,覺得自己簡直賢惠的很,穆無憂不好好謝謝自己都說不過去。

“賠禮必須讓他準備,我才不動這個腦子!”許有儀氣哼哼進屋,趴在桌上攤成一張大餅。

得在店裏備一張軟塌,許有儀換了個姿勢,想做個鹹魚,怎麽這麽難啊。

……

“請帖送出去了?”

“送出去啦!”

趙姑娘鑽進馬車,對車裏的突然出現的男子絲毫不覺意外。

“為什麽要給她送帖子啊,她的身份,就算來了,也沒人會理她吧,反而尴尬。”趙姑娘捧着暖爐挑眉,“莫非哥哥看上她了,要收入房中?這可不行,許姐姐有婚約的。”

趙宇川板起臉,正是那個說穆無憂“是傻子”的青年金吾衛,“沒有的事,不要亂說,你回吧。”

“哎?用得着的時候就是好妹妹,用完了就讓我自己回?我下次再也不幫你了!”趙姑娘氣的直捶凳子,卻也清楚自家哥哥脾氣,只能氣鼓鼓的自己回了。

馬車外,一個侍衛靠近趙宇川,将今日穆無憂的行為一一告知。當然,他不知道監牢內的情況。

趙宇川聽罷,冷哼一聲。

“張洛白(九哥)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穆無憂也是個傻的,為了個女人得罪李大人,真是自毀前程。”

“公子要插手嗎?”

“再等等,等他走投無路,自然知道跟着我的好處。”

趙宇川上馬,又看了一眼黃粱一夢,這才調轉馬頭離開。

穆無憂,你終會知道,跟着我趙家才是最好的選擇,我在趙府等你。

“外面是不是有人?”許有儀瞄了一眼門口。

“是之前那個金吾衛。”朝陽回答。

之前,哪個之前?許有儀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那個啊!他來幹什麽?”

朝陽搖頭。

許有儀也不在意,只當那人是路過,畢竟金吾衛本來也有巡城的職責。

她正忙着算賬。

這幾日總收入200多兩,150的劇本收入,50多兩的定金,刨去各種開銷,居然還剩了130多兩。

還是京城的錢好掙啊。

許有儀感慨着,把銀錢通通裝在荷包裏。就是花的太快,今晚過去,又要出去一大筆。

許有儀嘆氣,在心裏又把黃叔罵了一通,暗自決定,這錢早晚要找穆無憂要回來。

關了店門,許有儀帶三女直接回家,心裏藏着事,今日也沒有去買好吃的。

正想着今晚廚房做了什麽,就聞到了勾人的羊肉香氣。

我勒個去,哪裏找來的孜然!

許有儀循着味兒就來到承影院,不出意外的看到穆無憂正在擺放碗筷。

“剛出爐的,味道正好,蓉蓉快嘗嘗。”

許有儀點着頭坐下,剛拿起筷子,又想起珠兒三人。

“明月給她們準備吃食了,蓉蓉安心用餐便是。”穆無憂含笑遞上碗筷。

許有儀徹底放心,直接挑了看着最嫩的一塊放在嘴裏,一口咬下,立刻眯起眼睛。

羊肉鮮嫩,烤的恰到好處,再搭配孜然,味道簡直絕了!

除了沒有辣椒,其他哪裏都好!

穆無憂的目光一直黏在許有儀的唇上,紅唇飽滿,沾了油水後更顯盈潤,他收回目光,又加了一塊羊肉放在許有儀碗中,“慢點吃,不着急。”

許有儀笑着接過,也給穆無憂夾了一塊,“你也吃呀。”

穆無憂吃的就優雅多了,薄唇微張,頭只略偏,就咬下一塊羊肉,閉着嘴慢嚼兩三,喉結上下,便吃的幹幹淨淨。

不愧是自己選中的男人,吃個飯都這麽好看。

許有儀看得開心,又給他夾了一塊。

“好看嗎?”

“好看。”

話說出口,許有儀才想起來捂嘴,忙端起杯子遮掩面上的紅,一口下肚,又是驚喜,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口味的香飲子?”

“我問的朝陽,”穆無憂擡手滿上,“蓉蓉喜歡的,我都想知道。”

許有儀胸中滿滿漲漲,心中大喊,為這個男人花錢她樂意!

穆無憂突然捂着嘴咳嗽兩聲,許有儀終于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

她忙拖着椅子靠近穆無憂,“你好些了嗎?早上甲一說的病的很重,我也想留下來照顧你的,但是,店裏現在還離不開我。”

“我知道,沒事的。”穆無憂露出虛弱的笑,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沒關系的,等我們今晚真正的在一起,你就會更加在乎我了。

穆無憂垂眸遮掩住自己難以隐藏的欲望,又輕咳兩聲。

許有儀心疼了,把他攬在胸前順氣,“吃藥了嗎,怎麽還這麽嚴重呢?”

穆無憂貼着許有儀慢慢搖頭,“藥味太大,蓋了飯香就不好了。”

“這怎麽行?早點吃藥病才能好。”

可穆無憂堅持要許有儀吃飽了才肯吃藥。都說生病的人最是脆弱敏感,許有儀算是見識了。

穆無憂靠在她懷裏,眼眶紅紅的,聲音沉沉的,身子軟軟的,樣子弱弱的,完全看不出一點邊城将軍的樣子。

許有儀已經吃了7,8分飽,見他這樣子更是一點吃飯的想法都沒了,只想讓穆無憂趕快吃藥好好休息。

明月等很快進屋,目不斜視的收拾桌子送藥離開。

穆無憂手持湯匙在藥碗裏攪啊攪,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

許有儀就笑,“瑾瑜莫不是怕苦?”

本以為他這麽大人了,總要嘴硬一下,誰知穆無憂直接點了頭,“蓉蓉能給我拿一份蜜餞嗎?”

“等着。”許有儀出了屋子去尋明月。

穆無憂則拿出一個紙包,慢慢拆開,将裏面的粉末盡數倒入藥碗,收好紙張後,用湯匙一下一下攪動藥汁。

燭火映在穆無憂的眼中,越燒越旺。

許有儀端着蜜餞回來時,穆無憂已經在床上乖乖躺好了,藥碗就在床頭矮桌上放着。

“蓉蓉,喂我。”穆無憂攏着被子,聲音暗啞。

許有儀心跳漏了一拍,中了蠱似的放了蜜餞坐在床頭,“張嘴。”

穆無憂很配合,碗裏的藥很快下去一多半,室內很安靜,暗香浮動下,旖旎的氣氛逐漸擴大。

許有儀突然不敢看穆無憂的眼睛,她把目光轉向穆無憂的唇,又燙了似的飛快挪開,只死死盯着湯匙。

不能這樣下去了,穆無憂還病着!你在想什麽啊!要做點什麽,至少,說點什麽!

許有儀視線亂飄,終于看到了腰間的荷包!

“瑾瑜,我把這幾天掙的銀錢都帶回來了。”

“嗯。”

穆無憂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回應,這聲音裏仿佛帶着迷惑人心智的迷藥,惑的許有儀頭腦一陣發懵。

藥已經喂完了,許有儀慌忙放下藥碗,拽下手中的荷包放到穆無憂手裏。

他的手好燙,是吃了藥終于發熱了嗎?

許有儀卻顧不得這麽多,一口氣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了,

“拿去打點吧,我知道這些不多,但是至少能去監牢看看黃叔。給他帶點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如果有多的,再給他留一些傍身,獄卒看在銀子的份上,總能對他好一些。”

“你去看過黃叔,心裏也舒服一點,病也能好的快一點。”

穆無憂曲起一條腿,“蓉蓉掙錢,是為了我嗎?”

“這是當然。你病了,我就要把咱們的家撐起來。我雖然覺得黃叔是咎由自取,但你既然把他當做朋友,還為了他把自己折騰了一身的病,我總要為他做點什麽,也好寬寬你的心,心寬了,病就該好了。”

許有儀把荷包打開,指給穆無憂看,“100兩銀票,30兩散銀,就這麽多了,你都拿去吧。”

穆無憂摩挲着荷包,垂着眸,“蓉蓉說,咱們的家?”

“當然了,雖然只是訂婚,但我們也是一家人了吧。你不是說會娶我嗎?你要變卦?!”

“不!”穆無憂擡起眸子直直盯着許有儀,他的眼睛紅的吓人,“我只是,很開心。”

“你怎麽了?”許有儀終于發現了穆無憂的異常,她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被燙的縮了一下,“你身上怎麽這麽燙!是不是病了,我去叫莫輕言!”

“我沒事。”穆無憂拉住許有儀,手上同樣燙的吓人,聲音也帶了層暗啞,“大約是吃了藥,終于發熱了,明天就好了。”

“真的嗎?”許有儀半信半疑,“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穆無憂點頭,默默挪開視線,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為了讓許有儀相信“中毒”的說法,這份藥是特別制作的。更別提穆無憂本就對這件事想了很久,日久天長累積下來,早就在他心中攢了一個又一個的火藥桶。

只等一個小小的火花,就能迸發巨大的能量。

這個藥,不止是一個火花。

只一口,穆無憂就有了反應,但他在等,等藥效徹底發揮出來,他不想讓許有儀懷疑他的話,哪怕,他确實是欺騙。

可是,聽了許有儀的安排,知道她心中始終有着自己,又一直在為了“咱們的家”而努力。

穆無憂不想繼續了,本就是下下之策,純粹是為了讓許有儀更重視他一點,可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在許有儀心中的分量,自然不能繼續。

穆無憂瘋狂的想要擁有她,但,可以的話,還是不想在這件事上有任何遺憾。

穆無憂閉上眼睛,熬過今晚就好了,他死死抓緊床單。

“我還有一件事,要不,明天說?”許有儀已經走到門口了,想了想,還是折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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