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骨文
第十五章 骨文
天牢沒什麽可怕的,除了病死的老鼠,還有在牆角陪他一起挨餓的綠蟑螂,毒蜈蚣,別的都還好。
江夏這麽安慰自己。
他的工作是監管天牢,要是有人跑出來,就拿出銅鑼敲暈,如果跑出來那東西很強,可以擺好姿勢,這樣死的會有些尊嚴。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事實上在天牢被逃出的東西殺死的概率,還要低于在家躺着被獸潮滅族,不管是護欄還是琵琶鎖,都是特制的。
而且罪犯和荒獸都沒什麽夥食,勉強跑出來,也是精神虛弱,頭重腳輕,基本沒什麽戰鬥力。
江夏穿戴好差服和皮甲,無所事事的摸魚閑逛,事實上這工作也沒啥用,就算天天睡覺,只要不被上司發現,對刑獄部來說,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他逛了兩圈,見沒什麽事做,便打算練一練赤煉功。
真要說這工作有啥用,大概是給富家子弟鍍金用,畢竟考進來四個人,他轉了一圈,就他一個人來上班了。
算了,來都來了。
江夏瞥了一眼面前的赤練蛇,它懶洋洋的趴在地上睡覺,地面泛着火星,爬過的地方被燒得通紅,殘留些許鱗片和尚未風幹的血液。
江夏眼前一亮,這難道是一只荒獸?
人有九竅,九竅齊開,挖掘周身潛力,之後能凝練全身血液,在血液中熔煉骨文,萃取自然造化的神曦,這一境界被稱為熔血境。
獸類中與熔血境對應的,便是荒獸,大荒之間,猛獸橫行。
達到荒獸這一級別,身上會出現寶骨,寶骨上有神秘骨文,若是參悟骨文,能夠獲得其中蘊含的驚人力量,可得大神通。
人族自然有自己創造的武學,但是太少了,基礎武學還好,開竅期的武學就少很多了,甚至一個小部落來來去去就是那麽幾種武功。
若說開竅期還能應付,熔血境武者就更難了,縱然像紀氏這樣大部落,熔血期的武功也是極少極少。
骨文這東西,就好比英語,不會沒關系,人族有自己的武功,但很少。
如果要更多,更強大,更稀有的武學,就要接觸骨文,寶骨,兇獸皮上可能存在的符文力量。
而且,境界越是強大,越受到武功的約束,畢竟前人就這麽多,留下傳承的就更少了。
久而久之,人們就開始嘗試參悟寶骨,兇獸皮上的骨文。
境界強大者,可以通過精神感知骨文的深層含義,不拘泥于語言,但是武功弱小之人,只能硬生生參悟。
江夏從來不覺得自己搞懂了自己全知推演的天賦,他仍然在探索。
只要關聯性數據足夠,就能推演出人的數據,客觀題目信息,銀兩藏匿位置,武學等等,甚至一些追溯過去的畫面。
那麽,骨文行不行?
江夏走到赤練蛇的囚籠外,蹲下來看着虛弱而高傲的蛇,他聽見微弱的嘶嘶聲。
這是蛇在說話,不過他聽不懂,不知道需要什麽能推演出蛇的語言。
江夏從囚籠外撿起一片蛇鱗,旁邊還有新鮮的蛇血,他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之前江夏可以做到解析每一份藥材,然後通過藥材和五元補氣散,推演出九元補氣散,那麽,能不能推演出蛇鱗,蛇皮,蛇牙,蛇血的數據,進而推演赤練蛇的骨文?
應該不行,這些東西和骨文關聯性估計不是很大。
如果江夏能看到,甚至拿到它的寶骨,說不定還能有些機會。
“骨文,究竟是什麽呢?”
江夏來回走了幾步,還是決定試一試。
他先是在外面撿了幾片鱗片,一一推演。
一次推演約莫半分鐘,他來來回回推演了十幾次,臉色發青,勉強堅持下來。
“接下來,是蛇血。”
江夏吃下補氣丸,又灌了口冷水,一口吞下去,一股熱流在下丹田擴散開。
還好,外面就有蛇血,不用伸手到監獄裏,萬一這蛇還有勁呢。
“推演。”
江夏喊出已經重複二十遍的話,這時,他頭腦有些昏昏沉沉,還好有補氣丸頂着,還能繼續。
關于蛇血的種種數據湧入心頭,他沉默了下,推演完才發現,蛇血還分蛇冠之血,蛇心之血,普通血液,還有赤練蛇精血。
江夏很冷靜,他觀察四周,覺得目前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不,還有蛇語,說不定蛇語有助于解析蛇的骨文,雖然沒有記載明确說明,不過這個世界對骨文本來就不算了解。”
雖然有專業的馴蛇世家,但他們畢竟不是懂蛇語,而是長期訓練讓蛇形成了神經反射和肌肉記憶。
江夏調整了幾秒,深吸氣冷靜了下來,開始傾聽蛇的聲音。
“嘶拉…嘶嘶嘞…嘶喽嘞…”
“嘶嘶嘶…嘞砰嘶…哩嘶嘶…”
江夏一聽,就是接近三個時辰,這段時間裏,他一直保持盤坐沒有動彈,生怕驚擾了自言自語的赤練蛇。
他強行記憶着音節和語調,竟也有了些發現,盡管說不出,但似乎能根據表情語氣猜測一下。
一邊的牆上,密密麻麻寫着26個英文字母組成的語句,他為各種字調賦了音節和替身。
此時江夏雙手抓牆上的釘子,勉強把自己拉起來,他全身酸痛不已,但沉浸在記憶蛇語中,這才反應過來。
停了半天,江夏才顫顫巍巍的站穩在地上,他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記憶,開始推演。
“那邊的小子,下班了。”遠處的守衛大叔提醒道,他覺得這孩子是個老實人,四個人就他一個來上崗。
江夏轉身看去,下意識腦海裏默念一句。
“推演開始。”冷冰冰的機械音響起。
江夏撲通一聲,朝着門衛大叔的方向雙膝跪倒,他感覺一身的力氣被抽空,雙腿的酸脹感壓迫着他做出了這個動作。
遠處的守衛身影停了下來,大概他也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場景。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氣氛一度冰凍三尺,隐隐有烏鴉飛過,發出“嘎嘎嘎”的怪笑聲。
盡管此時全身都虛,但江夏拉住鐵釘,雙手抓出了血,強行把自己拉了起來,不為別的,就是想替紀寧監察一下天牢內部設施有沒有偷工減料的情況,畢竟一個釘子也很重要。
“地面有些髒,我擦一擦。”
他想解釋一下,突然覺得似乎沒那麽重要了,他已經徹底的社會性死亡了。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接受了這個理由,盡管聽起來有些扯淡,守衛大叔慢慢往回走,然後轉為快跑,似乎使用了一種高明的身法。
自由了。
江夏坐在赤練蛇的籠子外邊,慢慢把頭埋進了膝蓋,毀滅吧,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