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才是敗筆

你才是敗筆

自從那天解除了懲罰危機之後，封洵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今天好不容易封洵被南宮段找去幫忙了，他這才有機會溜下來喘口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封洵這幾天好像……格外粘人。他不管走到哪，身邊都會跟上一道白色的影子。

雖然以前別人也說他們是形影不離，但那只是一種形容而已，現在卻是真的‘形影不離’了

莫無憂最近想要罵人的欲望越來越強烈。這人一天到晚怎麽就這麽閑的沒事做呢，實在不行，練練功，閉個十天半月的關它不好嗎，非得在他周圍晃悠。

“呦，這不是咋們封仙君的愛徒嘛，怎麽屈尊降貴到我們這種普通弟子的地方來了。”

呵，這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聲音。莫無憂扭頭一看，果然是齊升平。

這人看不慣自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莫無憂連理都懶得理他。叼着嘴裏的餅幹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期間沒忘了把洛晏也拉過去。

齊升平見莫無憂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頓時怒火中燒。陰陽怪氣地說了起來，“果然有靠山就是好啊，像我們這些普通弟子連和某人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就是，瞧他拽的那樣子，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呢，不就是有個好師父嘛。”

“切，我要是也有封仙君這樣的師父，修為肯定一日千裏，哪輪得到他嚣張。”

“也不知道他有那點能被封仙君看上，看起來不也就這樣嘛。”

周圍齊升平一派的弟子都附和起來，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雖沒有明着說出莫無憂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誰。

而其他的弟子雖然沒有參與進去，但也沒有幫莫無憂說話。

一是因為莫無憂在小時候就被封洵帶回來收作了徒弟，除了封洵，并沒有人知道莫無憂的修為和天賦如何。所以他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像莫無憂只是運氣好，或者換成自己也能行之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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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則是因為，雖然齊升平的父親只是一個小門派的掌門，但也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他們自然不可能冒着得罪齊升平的風險去幫一個完全不熟的人。

可他們不說話，洛晏卻是怒了。當即就從坐着的地方站了起來。

手指一通亂指，“你你你你你，還有你。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嘛。瞧你們那副嘴臉，真是笑死我了。”

洛晏的話十分直白，一點面子都不留，被說的人頓時臉色都青一塊白一塊。

其中一個弟子‘呸’了一聲，“洛晏你又算個什麽東西，不就是莫無憂的狗腿子嗎。”

洛晏簡直被對方的厚臉皮給氣笑了，哪來那麽大臉，“你是在說你自己吧，整天巴巴地跟在那個姓齊的後面，像個下人似的。”

洛晏說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其餘的幾個人，“還有你們，不就為了那麽點芝麻大的好處，居然連臉都不要了。”

莫無憂看了眼洛晏，挑起了眉。看不出來，這家夥戰鬥力還挺高的。

“你說誰不要臉！”另外幾個人聽不下去了，紛紛走近，氣勢洶洶地将兩人圍住。

洛晏可不怕，挑釁的一笑，“誰反應最大我就說誰咯，不過看你們都挺激動的，看來都是一群不要臉皮的人。”

“洛晏，你不要太過分！”

齊升平的臉色很難看，洛晏現在擺明了是跟他們過不去。他要是再不站出來，以後就真的落于下風了。

“我過分？”洛晏誇張地指指自己，“是我莫名其妙過來一頓挑釁的，還是我一臉嫉妒的過來罵人的？明明就是你們自己沒本事，不能被封仙君看上，現在還嘴裏不幹不淨亂咬人。”

“你！”

其中一個叫吳丹的弟子聽不下去了，揚手就發出一道火球朝洛晏打了過去。

洛晏沒想到這人還真敢在門派內動手，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那道火球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響了起來，吳丹在地上不停打着滾，可是那火一點小下去的跡象都沒有，反而還燒的越來越旺。

吳丹周圍的幾個弟子連忙施法，什麽水球，水柱，一個勁兒往吳丹身上扔。

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吳丹依舊在地上慘叫，甚至聲音都虛弱了下去，讓人不禁擔心再過一會兒就要出人命了。

“莫無憂，你這是要殘害同門師兄嗎！”齊升平發現自己的法力一點用都沒有，不甘之餘又欣喜找到了一個可以攻擊莫無憂的理由。

至于那個弟子，他可一點都不在乎。

殘害同門師兄弟，這可是要被逐出師門的大罪。規矩擺在那，到時候就算是封仙君也不會保他。

“是又如何”莫無憂掃了眼地上打着滾的人，“像這種人，活着也是浪費資源，我這是在幫他為世界做一點貢獻。”

一個平日裏與吳丹關系很好的弟子急得雙目泛紅，卻又毫無辦法，破口大罵，“莫無憂，像你這種惡毒的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收你做徒弟是封仙君一生的敗筆！”

敗筆？

莫無憂陡然僵住。

————————

“莫無憂，封仙君是不會喜歡你這種人的。像你這種內心黑暗的人，就該下地獄去。”

“封仙君喜歡的人是我，你看他今天不也是護着我，沒有相信你嗎。”

“莫無憂，我會是封洵唯一的弟子，你識相的話就可以自己離開了。”

“無憂，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無憂！你不能殺祁書。”

“師父，你選吧。是選擇我這個徒弟，還是一個都不要。反正祁書已經死了。”

“從現在起，我沒有你這徒弟！”

“……”

“好。”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髒處傳來灼燙的感覺，魂魄開始躁動，血氣翻湧。

“是啊，我就是敗筆。”

莫無憂低低地笑了起來，滿目自嘲。他這個敗筆最後可不就被封洵親手解決了嘛。

眸中有血光閃現，莫無憂好像又感覺到了那日被封洵放棄的絕望。

那時真的好難受啊，難受的快要瘋了。可他的驕傲卻不許他流露出一點脆弱，哪怕眼睛都幹澀得發痛了，也緊緊地盯着封洵，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溢滿了眼眶的眼淚就會劃落下來。

直到那時他才真正認識了封洵，那是個永遠都不會愛上某一個人的人。

他最在乎的，從來都只有所謂的天下蒼生。

他是世上最溫柔的人，可他也是世上最殘忍的人。

“宿主，快冷靜下來，再這樣下去掩息丸要失效了！”520的警報聲急急傳來。

宿主現在情緒波動過大，魔氣快要壓制不住了。要是被發現可就完了。

520沒有別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大的聲音在莫無憂腦海中警報，希望宿主能夠恢複一些理智，從心魔裏掙紮出來。

洛晏也發現了莫無憂的不對勁，待看到那雙血紅的眼睛後大驚失色。

這是入魔的征兆啊。

“莫兄！莫兄！”洛晏用力搖晃莫無憂的肩膀，企圖把人搖醒，“你快清醒一點，再這樣下去你要入魔了！”

周圍圍着那幾個弟子早就退開了，要知道入魔的人往往都會殺性大發，在附近大開殺戒。他們可不想被波及到。

至于那個叫吳丹的弟子，身上的火在莫無憂失神的時候就消失了，連衣服都沒有燒壞一點。要不是臉色依然白的跟鬼一樣，根本看不出來剛剛被大火燒過。

齊升平退到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這才擡眼去看莫無憂的情況。

入魔吧，這樣我就有機會成為封仙君的徒弟了。

齊升平在心裏惡毒得期待着。

洛晏急得不行，不管他怎麽搖莫無憂對方都沒有反應，眼睛裏的血色卻越來越濃。

“不行，我去找封仙君！”

洛晏本想把莫無憂帶過去，可根本拉不動，沒辦法，只能一個人禦劍飛去找人。

之前莫無憂才跟他說過，封仙君去找掌門了，所以他現在應該去掌門的殿室。

“千萬要來得及啊，老天保佑。”

“南宮，事情都辦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封洵放下了手裏的書。

“行行行，回去陪你的寶貝徒弟去吧。”南宮段無語，能不能別笑了，看得他就煩。

封洵剛剛站起來，門口就沖進來一個還站在劍上的人，因為速度太快，甚至還直接跌到了地上。

洛晏都來不及爬起來，急急開了口，“封仙君您快去弟子練武場，莫，莫兄要入魔了。”

“哐當！”椅子被撞倒在地，封洵轉眼已經沒有了人影。

南宮段緊皺眉頭，将洛晏拉起來，“邊走邊說。”

封洵站在劍上，緊張的手都在顫抖，怎麽會入魔呢，明明他才離開半天。

怎麽會呢？

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練武場，封洵沖入室內，“無憂！”

“哈？”

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傳入耳內。熟悉是因為那時莫無憂的聲音，陌生卻是因為那聲音的語氣太冷漠了。

封洵怔怔地看向聲音的發源處。

一個紅衣的少年立于正中央，雙目是最純粹的血色，甚至連眼尾處都沾染了緋紅，配上那張漂亮的臉，妖冶的不可思議。

那少年此刻正用看似柔弱無力的手掐着一個人的脖子，殷紅的舌尖舔了舔唇角，仿佛在思考要如何結束這個蝼蟻的性命。

眸間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好似高高在上的神只，世間的一切于祂而言，都是一樣的毫不重要。又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以殺戮為樂，人的性命不過是用來取樂的工具。

封洵愣住了，這樣的無憂是他從沒有見過的，可卻偏偏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洛晏跟南宮段終于到了這裏，見到這一幕，也都跟封洵一樣愣住了。

“這是莫兄？怎麽變得這麽……”洛晏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莫無憂扔下了手上的齊升平，轉而向他們這裏走了過來。

莫無憂現在腦子很模糊，那些記憶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朦朦胧胧能看個大概，但再清晰卻是沒有了。

眼前這個穿着白衣服的人給他一種親近又渴望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你……叫什麽名字？”

封洵看着已經走到他跟前的人，擔憂地伸出手，但卻也大大松了口氣，懸着的心重新下來。沒有魔氣，沒有入魔，只要好好梳理就能恢複了。

“無憂，先跟師父回去好嗎？”

莫無憂看向那只伸出來的手，那種熟悉的感覺更濃了。

曾幾何時，自己趴在血泊當中，有一個人也朝自己伸出了手，說要帶自己回家。

莫無憂只記得那個人笑得很溫暖，很好看。

好看到，他在那一刻就決定，要待在那個人身邊，直至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