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九龍霧泉

第四十六章九龍霧泉

“嗯！”

聞太師一張看不出表情的臉，此刻倒多了幾分玩味的神情。他低沉着掃了眼面前的條案，從桌上端了那盞茶來在口上呷了一大口，淡淡着道：“這世間的茶水千千萬萬，可老夫卻獨愛這九龍山的泉水，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九龍山根本沒有泉水，向明擡着眸子，沒有開口。

“九龍山經年雲霧缭繞，都說住在這裏的人是神仙。老夫卻知道，那是別樣胸懷的高人。”

“太師說的可是靜湖居主？”

向明不知道聞太師到底想表達的是什麽，內心隐隐着這個靜湖居主和這聞太師的關系非同尋常。

京湖居主住在九龍山的雲煙深處，因為山中雲霧缥缈無定，沒有人能找得到他的玉龍小築。提到這九龍山的泉水，那一定就是玉龍小築了。

靜湖居主喜歡飲茶，小築的院子裏有個取泉臺，只有見過他的人才能喝到這些霧氣凝化而成的泉水。

可他不明白，聞太師為什麽在他面前提到這位靜湖居主？

“難道他是意有所指？“

靜湖居主非常有名，原因不在他的玉龍霧泉，而是他的洞若仙機的璇玑妙語。

世人皆知，得玉龍相扶，天下定兮！

這玉龍，說的就是這位靜湖居主。

可惜，都知道靜湖居主住在九龍山，得見真顏者知之甚微。

更何況，如今太平盛世天下安定，靜湖居主這是生不逢時，出世倒有謀逆叛亂之嫌，誰也不會無事招惹上他。聞太師提到此人，向明頗是不以為然。

他一個鎮南王府茍延殘喘的庶子身份，更是和這靜湖居主志趣相悖，聞太師提上這個人，究竟是何用意？

他不得不用懷疑的凝視聞太師，道：“不知太師究竟何意？“

“嗯，今天這茶火候倒是剛剛好。”

聞太師呷了一大口茶，淡淡砸了下嘴，撅着下唇眼神渙散般思索了一陣，才緩緩開口道：“要去長安郡，如果帶上這位靜湖居主，加達布章那邊或者就會收斂些。”

“呵？”

向明有些無語了，說了半天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叫了來，就是為了要他去請這個燙手的山芋靜湖居主？

說是燙手的山芋，比喻有些過頭。可番達國君向來心胸狹窄，若是知道靜湖居主被他請了去，別說這長安郡公保不住，怕是一顆人頭都要懸在半空。

聞太師這是何意？

向明琢磨不透聞太師的意圖了，便問：“太師這是何意？暫且不說靜湖居主平日行蹤無定很難尋覓。即便是有太師指引舉薦，那又如何？靜湖居主人中龍鳳的高人，豈會和我這個胸無大志的小小鎮南王庶子志同道合？而況，如今天下安定，靜湖居主更無用武之地，何必勞他徒添煩悶？”

“難道……？”

聞太師眉心擰成一團，很冷冽地掃了向明一眼，眼色更沉了，頓了頓，問道：“難道你對加達布章沒有半點的畏懼嗎？”

“畏懼什麽，他過他的，我過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擾就是了。”

向明倒是說的雲淡風輕，他也确實就是這麽打算的。

既然別無選擇，不如順勢而為。

“哼！”

聞太師又輕哼了一聲，他拿起托盤上的小茶壺，倒出兩盞茶來，将其中的一盞放在了向明的面前，口氣生硬：“嘗嘗看，這盞茶裏，究竟是有什麽不同？”

“會有什麽不同嗎？”

向明擡了擡眸子，定格在那盞清亮橙黃的茶色裏。

茶香不是很濃，有股淡淡清新的草葉香氣。

他端起茶來，淺淺小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味道，沒嘗出很特別的滋味來，便道：“也沒什麽特別，如果經常喝過更好的茶葉，這味道倒算平常。”

但他略略又一想，又道：“不過，畢竟是太師所鐘愛的九龍山霧泉，倒有一種別樣清新的山野氣息。”

聞太師挑着眉，一直凝視着向明喝下去，聽到這樣的點評，臉色更加深不可測的淡然了，“靜湖居主隐遁山野，飄忽不定。老夫何德何能有幸覓到他的仙蹤。你這小子倒是敦厚坦蕩，這的确是盞很普通的茶。水是今早上老夫采的花園裏的清露，茶是昨兒我親自摘的嫩草葉子。說到山野也不為過，這草是我從玉盤山的山窩裏采的，山野的氣息很濃。仔細喝過之後，會有一種很濃的山野味道，老夫甚是喜歡。”

“可是……”

向明很詫異地望着茶盞裏的茶色，“難道不是九龍山的霧泉，可……”

這種驚異讓聞太師坦然地勾了勾唇角，挑了下眼皮，道：“老夫從未說過這茶水是來自九龍山上的霧泉水的吧，不過……”

他将那盞茶端起來，又輕輕呷了一口，悠悠玩味品了一會，才一咂嘴道：“老夫倒真很想親自品嘗一下，真正玉龍的霧泉水究竟會是什麽樣的別種滋味呀。”

說了半天，聞太師也不知道這位靜湖居主究竟是在哪裏？

向明翻了下眼皮，聞太師的忽悠功底可真了得，鬧了半天面前這些璇玑都是廢話，這讓他不禁有些失望洩氣。

聞淑娴引誘他來太師府，是為能夠留在王都番達都城。可等了這麽許久，聞太師扯東扯西的竟是只字未提。

這老狐貍究竟在賣什麽關子，還是另有其他更加隐晦不明的目的？

向明無法揣測聞太師的意圖，低了眉沒擡眼皮，也沒任何的表示。

向明一冷臉，整個房間就變得更陰沉了起來。

聞太師有點小尴尬，他看出向明有些不高興，但仍未動聲色，道：“其實，這玉龍霧泉非但老夫望眼欲穿，國君也是仰慕已久。”

“唉，喝個茶也費這麽多的功夫，什麽霧泉白泉，有的喝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