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哦……行，沒事的，你好好養傷。”燕回手裏拿着玉露膏給男子擦拭，白瓷的罐體內盛放着淡綠色的藥膏，草木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之中。

“嗯。”男子應了一聲，看着燕回低頭認真的模樣，忽然覺得胸口有些酸楚，有種莫名的感動湧現在心間。

“這個傷疤怎麽去不掉呢？”燕回手指将一塊膏體抹在男子額頭的傷口上，這裏看起來像是用烙鐵烙下的，像是某種圖騰。

“這是菟絲花，只能依附他人的花。”男子輕聲的說到“是賤籍的烙印。”

“啊？”燕回愣了一下，“那你……”

“我是奴隸，最低等的奴隸。”男子淡漠的說到。

“你們大涼人會玩。”花驚雀手裏端着藥也進來了，這幾天他一直在燕回身邊“菟絲花生下來的孩子也會被烙印，而且別的奴籍可以從良，但是菟絲花不可以。”

“代代奴，世世娼。”男子淡漠的說道。

燕回有被吓到，這種封建社會竟然會有這麽殘酷的事情發生。

“所以，你這輩子都脫不了奴籍。”燕回喃喃的自語道“怎麽會有這種事情……”

“……”男子看向燕回，沉默了下來，沒有在說話。

眼前的孩子顯然是在為他可憐，這種事情他早就習慣了，不管怎麽說，今日的救命之恩他銘記于心，但是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他的事情。

男子的傷勢恢複起來需要時間，整日昏昏欲睡也沒什麽精神，山谷內的生活就好像模糊了時間，淋淋的細雨不斷從頭頂滴落而下，燕回帶着鬥笠劃着小船，他到沒有去外面，而是去了山谷深處的瀑布附近，那邊有一片湖泊，邊上上游有片桃花林，在下雨天的時候，賞桃魚會浮出水面，那是一種會回游的魚兒，文人雅士稱作為了賞花而專門游回來。

在記憶中，師傅帶着他會去看釣這種魚。

淋淋的細雨落下，如同薄霧，将其籠罩其中，仿若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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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和驚雀兩個人披着蓑衣帶着魚竿坐在船頭，細雨打落了桃花落在水面上，泛起點點漣漪，微風拂過，帶着幾絲涼意，吹散了些許熱意。

“今年的雨似乎特別多，”燕回和花驚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往常都不見這樣連綿的雨。”

“細雨綿綿讓人的骨頭都是懶洋洋的呢。”花驚雀伸手接住了一瓣桃花，輕輕地放在嘴邊含着。

“……好吃嗎？”時隐白問。

“好吃呀！”花驚雀笑着眯起了眼“你要試試嘛？”

“桃花的話，這樣我還是算了。”燕回搖了搖頭。

“你們大涼人好像喜歡桃花酒還有糕點？你會做嗎？”花驚雀擡眸望着燕回，他穿着簡單的會色長袍，少年的臉上挂着淺淺淡淡的笑意。

“這種精細的糕點我只會負責吃。”燕回這麽說着，釣竿動了動，燕回垂首看着自己身前的水面，然後勾唇，露出笑意來。

花驚雀轉眸看向水面，只見燕回的魚鈎已經被拖上了岸邊，釣上來的是條普通的鯉魚。

“哎，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掉到賞桃魚。”燕回挑眉随手将鯉魚丢在竹籠裏面：“每次都差那麽一點點呢…以前師傅釣可沒這麽費勁啊。”

花驚雀看着燕回将鯉魚丢進竹籠裏面之後笑了起來。

“真的想要什麽魚，為什麽不讓小黑給你抓起來呢？”花驚雀撐着腦袋望着燕回，聲音很是好聽。

“小黑……”燕回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他會把魚吃掉的。”

“哈哈哈，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花驚雀來到了燕回的身邊“你叫他一聲嘛。”

“他不一定聽我的話啊。”燕回看着水面，自己掉了許久也就一條鯉魚，要是有跟快的方法倒也不是不可以。

燕回輕輕的拍了拍水面。

“小黑。”燕回輕喚了一句，但是并沒有得到回應，他低頭看了看水面，果然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果然。”

就在燕回要放棄的時候，水面下探起半個頭，黑色的鱗片沾着少許桃花花瓣，烏溜溜的眼睛盯着燕回。

“小□□我弄點魚，就是白色的，大概這麽大。”燕回坐在自己的胸前比劃這，他感覺小黑小小的腦袋露出了大大的疑惑。

燕回和小黑的互動讓花驚雀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讓燕回轉過頭。

“哈哈哈，你這麽說就算對面是人也不明白哈哈哈。”花驚雀靠在一旁哈哈笑了起來，他的嗓音極好，又是清越，即使是哈哈大笑也讓人讨厭不起來。

燕回瞪了他一眼，臉卻有些紅了。

小黑潛入水底沒一會兒不遠處的水面泛起了劇烈的漣漪，緊接着便傳來嘩啦一聲巨響，一條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魚破水而出。

“哇哦！”

小黑從水底鑽了出來，尾巴甩了甩，朝着燕回游了過去，它的嘴巴裏叼着的就是着桃花潭裏常見虹鳟魚，但是它體型在淡水魚裏算是比較大的了。

“這麽大，小黑，這麽大。”燕回看着花驚雀美滋滋的把魚接了過來，反複的在小黑面前比劃着只有巴掌大的樣子，小黑歪了歪頭，似乎聽懂了一般，吐出一串泡泡，然後再次潛入水下。

這次小黑帶回來的是那巴掌大的石頭，這讓花驚雀笑得更加開心了，動作幅度太多甚至還把鬥笠弄掉了。

“魚兒，小黑，是白色的，尾巴長長的。”燕回也明白小黑其實是可以聽懂人話的，只不過理解的詞語不多。

小黑眨了眨眼睛，然後扭過了腦袋，用尾巴掃了掃燕回，再次潛入水中。

“哈哈哈哈……”花驚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這次小黑許久都沒有回來。

“它是不是走掉了？”燕回喃喃自語道。

“嗯？好像有什麽東西來了。”花驚雀趴在船邊，他仰着脖子望着水面，只見原本平靜無波的河面突然激蕩了起來，然後水花翻湧，無數的魚兒圍繞這船跳動着，似乎水下有着一個無形的圈兒将它們固定在這裏。

“啊哈哈哈，幹脆你自己找哈哈哈哈，你養的使還真的很有趣啊哈哈哈。”花驚雀被小黑的操作逗樂了，緊接着他看到燕回慌慌張張的拿着竹簍去網魚，結果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差點栽在水裏，這又逗樂了花驚雀。

小黑終于從水裏冒出了頭，它嘴角叼着一條三寸長的石斑魚，它晃悠了一下身子，将嘴裏的石斑扔到甲板上，然後繼續潛入水中，沒一會兒就又帶上來了一條魚，然後再次浮出水面，又是一條。

“我家的小黑厲害吧！”燕回看着滿滿一船艙的魚笑了起來，不過最多的還是那賞桃魚，這是一種大尾巴的魚，通體是白色的，只是尾部的毛色稍深，像是桃花的顏色，非常漂亮。

時間也就這樣過去了大半天，等到燕回在院子裏弄了個大水缸，将一些賞桃魚養在了水缸裏，剩下的魚兒就交給花驚雀了。

花驚雀的手藝極好，他在稍遠處的碼頭附近，快速的将魚宰殺，再用河水沖洗幹淨，在魚鰓和魚嘴中挂上草繩，周身擦上鹽巴，然後架在木炭上烤制。

魚太多了，這樣做成煙熏可以保存更長的時間，但是這樣做出來的魚味道雖然鮮美，但是口感上總歸是有所缺憾的。

花驚雀在這方面總是很勤快，以他的話來說就是交住宿費了。

“哎，終于弄好了。”花驚雀洗淨身上的魚腥味“好香啊，阿燕，你在煮什麽？”

“菌菇湯，今天上山草藥的時候發現的很多蘑菇，可以嘗嘗鮮了。”燕回正在竈臺邊上忙活着。

“好哎！菌菇湯加上魚片，巴适的很。”花驚雀聞言立刻高興的跑到了廚房，站在燕回背後，花驚雀擡頭往竈臺上看去，一排排整齊的青菜和肉片擺放在盤子裏，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而鍋裏炖的蘑菇則是散發着誘人的香氣，花驚雀咽了咽唾沫。

吃飯的時間總是很愉快，不過快到夏天了，春末的雨季總是尤其煩人的，剛吃完飯，外面就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燕回給男子換了藥，床頭放了蘑菇湯泡飯，男子吃飽喝足之後躺在床上昏睡着。

花驚雀現在不住在這個房間裏，他喜歡和燕回待在一起，于是幹脆燕回讓他和自己一起住。

“哈哈哈，你要和我睡一個房間？”花驚雀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和我體型差不多，睡一張床也沒什麽事情，而且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

花驚雀的禦獸他想要學。

“好啊，阿燕。”花驚雀笑着揉了揉燕回的頭發。

燕回的醫書對于他來說很多都是沒見過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燕回現在沒有再去外面過，花驚雀纏着燕回要看書，但作為回報，他也會交一些簡易的禦獸方法給燕回。

“你這是作什麽啊？”燕回看着眼前能夠下床了的男子愣了一下。

這天是個難得的晴好天，燕回摘了藥材回來還沒初步的晾曬好，男子披着一件裏衣出門看到燕回，燕回那個時候正好背對着他在梳理藥草，花驚雀在他身邊，和他說這一些外面的地理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