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在陸逾年的堅持下,江沅還是跟人回了家。
他知道,陸逾年只會逞口舌之争,不會真對他做什麽出格的舉動。
這是江沅第一次來陸逾年的家,魔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還能在市中心買下一套兩百多平的大平層,陸逾年的財力遠遠超出江沅的想象。
陸逾年仿佛拿到了江沅的劇本前段,18歲正式上賽場,就成為了世界冠軍,這之後的一年裏,TK戰隊不像HB戰隊日漸衰頹,反而在陸逾年的帶領下越來越好。
今年夏季賽,TK戰隊遙遙領先,奪冠指日可待。
一年半的職業生涯聽上去很短,卻足以讓打出身價的陸逾年賺到在這裏買房子的錢。
除了頂級職業選手這個身份之外,陸逾年背後還有財力雄厚的陸家做支撐。
陸氏集團小少爺這個身份沒有對外隐瞞,網友常戲言,陸逾年要是不打職業,只能回去繼承千億家産了。
但在光鮮亮麗的表面下,只有江沅清楚,以前的陸逾年過得并不順暢。
有錢人也有煩惱,豪門之争這四個字在普通人眼裏非常虛幻,陸逾年卻真實經歷了一遍,江沅也陪着陸逾年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結果是好的。
與陸逾年針鋒相對,曾把陸逾年趕出陸家的大哥因為車禍成了植物人,現在陸家的掌權人是與陸逾年感情很好的陸家旁系的哥哥。
陸逾年能安穩打職業,全是這位哥哥在背後做支撐。
陸逾年不喜歡生意場,他唯一的夢想就是奪冠,他将陸家交給了這位信得過的哥哥,每年都能拿到分紅,還能在自己熱愛的賽場上奮鬥,在江沅看來,陸逾年拿着連他都羨慕的劇本。
羨慕,卻不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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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命。
站在36樓仰望夜空,依舊看不到一顆星星。
往下望,絢麗的霓虹夜景無法震撼住江沅。
“哥哥,我先幫你處理傷口。”陸逾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江沅回頭,陸逾年站在他背後,手裏拎着一個醫藥箱,沖他微微一笑。
江沅面無表情,繞過陸逾年,徑直走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陸逾年緊随其後,在他身旁的地毯上蹲下。
江沅面部緊繃,看着陸逾年伏低做小的模樣,怎麽看怎麽別扭。
陸逾年低着頭,專注與手上動作,并沒注意到江沅的僵硬。
他打開碘伏,伸手抓住江沅的手臂前,問了一句:“哥哥,我能碰你嗎?”
江沅嗤笑一聲,反問道:“不該碰的你早就碰過了,現在才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太遲了?”
陸逾年絲毫不在意江沅的諷刺,笑道:“是嘛,可是,很多不該碰的地方,我确實沒有碰過。”
江沅:“……”
江沅捏緊拳頭,手臂突然被陸逾年抓住,陸逾年仰頭看他,哀求道:“先等我弄完,等會你想怎麽打我都可以。”
江沅:“……”
長得好看的人就是擁有天然優勢,不管做什麽表情,都能将之擴大幾倍。
江沅将背往後靠,放松身體,他一言不發,陸逾年能明白他的意思,低頭開始為他處理那個根本算不得傷的傷口。
如果是上輩子的話,江沅絕對無法容忍陸逾年的靠近。
他知道陸逾年的選擇是對的,陸逾年的做法沒有錯,可他還是沒辦法與陸逾年和平相處。
他早就原諒陸逾年當初的離開了,他只是無法接受陸逾年的感情。
他自甘堕落,卻不想拉着陸逾年一起淪陷。
重生之後,江沅依舊無法接受陸逾年,但他願意和陸逾年和解,他不想要上輩子的倔強了,将自己逼上絕路,明知前方是懸崖,還要毅然決然往前奔跑。
房間內開了空調,陸逾年的手指仍然溫熱,觸碰他皮膚時,江沅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體溫比陸逾年低了許多度。碘伏冰冰涼涼的,塗在傷口上沒有激起一絲疼痛的感覺。
那根本算不得傷口,在他摔倒的時候,可能被地上的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陸逾年卻注意到了,還這麽小題大做。
“哥哥,你喜歡哪個?”陸逾年的聲音拉回了江沅的注意力,江沅循聲望去,看到陸逾年手中的幾張創口貼——
黃色小熊,米色小倉鼠,白色小貓。
江沅有些無語,看白癡一樣看向陸逾年:“幼稚不幼稚。”
陸逾年不否認,笑問:“你喜歡哪個?”
江沅掃了眼醫藥箱,沒在箱子裏看到普通的創口貼,他晃了晃手,淡淡道:“我手沒事,不需要貼這個。”
“不行。”陸逾年異常堅持,“貼一個吧,好不好?”
江沅沒來由的煩躁,他的目光從白色小貓上挪開,随手指了個:“就這個吧。”
黃色小熊。
陸逾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将黃色小熊貼在了江沅的手肘處。
剛貼上去,江沅就抽回了手,聲音愈發冰冷:“好了,我累了,我睡在哪裏?”
“我帶你去。”陸逾年說着站起身,沒再碰江沅,等着江沅起身後,才緩步帶着江沅去了一間卧室。
燈亮起的一瞬間,看到房間內的裝修,江沅滿是震驚和無語。
這個房間由粉白兩種顏色構成,粉色的公主床擺在房間正中,頂上垂下白色的紗幔,将床嚴嚴實實包裹住,除了讓江沅覺得礙眼的粉嫩嫩床上四件套之外,床上還擺放了好幾個粉白的貓咪玩偶。
江沅眼角抽搐,轉身想走,陸逾年死死堵住房門口,讓他進退兩難。
“喜歡嗎?”
江沅:“我喜歡你妹!”
陸逾年愣了下,眼神陡然變得鋒利起來:“你什麽時候跟我妹認識的?”
江沅:“……”
江沅無法理解陸逾年的腦回路,這不是下意識的髒話嗎?他不信陸逾年聽不出來。
“我不要住這個房間。”江沅說。
“那就只有我房間可以住了。”陸逾年恢複到之前的模樣,倏然綻放出刺眼的笑容,滿含期待問道,“哥哥,你要跟我一起睡嗎?”
江沅用力将陸逾年推出門外,門在兩人眼前狠狠摔上,徹底阻絕了陸逾年的目光。
陸逾年盯着門板,臉上笑容未減,他擡手輕輕敲了下門,落下一句:“晚安。”
門內沒有聲響,陸逾年确定,江沅一定聽到了。
時隔一年半,他終于能親口對江沅說一聲“晚安”了。
-
退役之後,江沅搬到了一個小縣城裏,就算在白天也十分安靜的環境,他每天也睡不夠七個小時,而且無法一覺自然醒,中間總要驚醒無數次。
手傷的折磨加上嚴重的心理疾病,導致江沅逐漸崩潰,到重生之前,他每天只能睡兩個小時,才26歲的人,轉眼就蒼老了數倍。
江沅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睡過這麽安穩的一覺了。
将陸逾年趕出門外之後,他躺在床上沒一分鐘就睡了過去。
手機關機了,這一覺睡到上午十點鐘,也沒人來打攪他。
陸逾年一年有三百多天都住在基地裏,回來這裏住,也不會住在客房裏。
但客房準備的東西非常齊全,似乎是特意照顧到住在這裏的人,江沅不需要去問陸逾年,就在浴室裏找到了洗漱用品。不光如此,衣櫃裏還擺滿了适合江沅尺碼的衣服。
江沅不是個自戀的人,陸逾年的喜歡讓他變得自戀。
在看到這些東西的瞬間,江沅就肯定,這些東西是為他準備的。
陸逾年在買下這個房子的時候,就給了他一個容身之所,似乎只要他答應,他就能立即住進來。
江沅喜歡粉色和白色,喜歡可愛的毛絨玩偶,喜歡小貓咪。
陸逾年都知道。
這個房間的裝修與家具,都完美戳在了江沅的心坎上。
夏天要勤換衣服,江沅在火鍋店裏摔了一跤,又在醫院裏待了很久,身上的衣服早就不幹淨了。
江沅開機想要問陸逾年借衣服,陸逾年在淩晨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陸逾年:浴室的櫃子裏有洗漱用品,衣櫃裏的衣服你可以随便穿。】
這也是江沅讨厭陸逾年的一點,陸逾年貼心過了頭,總能先他一步想到很多事情。
有這樣一個朋友,會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可陸逾年不想跟他做朋友。
江沅抓住一件衣服,手指緩緩蜷緊,眸光逐漸深邃。
長久的掙紮過後,他終于做下了一個決定。
……
江沅洗了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出了房間。
剛打開門,他便聞到了從廚房內飄來的食物香氣。
江沅走進廚房時,陸逾年恰好端着一個砂鍋出來,見到他,立馬露出一抹笑:“哥哥,早安。”
江沅:“別叫我哥哥。”
陸逾年乖巧道:“好的,師父。”
剛洗過澡,還沒清爽多久,江沅全身都起了燥意,他瞪着陸逾年,惡狠狠道:“也不許這麽叫我。”
陸逾年将砂鍋放在桌上,沒有回應江沅的怒火,幫江沅拉開了凳子,笑道:“我煮了魚片粥,嘗嘗看吧。”
江沅知道這個話題又被陸逾年岔開了,他也知道,陸逾年跟他一樣的倔強,他想要陸逾年改稱呼,除非毒啞陸逾年,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不對,就算不能開口,陸逾年還可以打字。
陸逾年替江沅盛了一碗粥,放在江沅面前,貼心提醒道:“粥剛出鍋,還很燙,吹一吹再吃。”
“我又不是小孩,吹什麽吹。”江沅故意跟陸逾年對着幹,拿起勺子就往嘴裏塞。
剛入口,他的眼睛和嘴巴瞬間就紅了,眼淚不受控制落了下來。
陸逾年面色緊繃,這時候他還保留幾分理智,他迅速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水,又快速走到江沅面前,不由分說抓住江沅下巴,将冰水灌入江沅嘴中。
滾燙的感覺被冰水壓下,留給江沅的是紅腫的眼睛和不斷掉落的眼淚,還有燙到的殷紅嘴唇與舌尖。
陸逾年目光晦暗,捏住江沅下巴的手不自覺用了點力。
“痛。”江沅的嗓子似乎也被燙到了,他的聲音不再強勢,陸逾年從沒聽過江沅那麽軟的聲音,像是在沖他撒嬌。
陸逾年也相信了這種可能,他将冰塊塞入江沅嘴裏,被江沅帶動,聲音也變得異常溫柔:“含着會好受點。”
江沅聽話地含住了冰塊,他沒有反抗陸逾年的觸碰,陸逾年迫使他仰着頭,他也就乖乖仰着頭,濕潤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陸逾年。
陸逾年喉間一陣幹渴,喉結快速滾動了好幾下,呼吸也逐漸變得粗重起來。
“哥哥,你突然變得那麽乖,是有事要求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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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