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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元頤然眨了眨眼。
子車向文緊張到說話咬到了舌頭,“就是去我家裏住一段時間……嗷嗚。”
送子車向文安全回去,這原本也是元頤然的打算,如果直接住一段時間……
聽上去沒什麽問題,但元頤然從他的緊張中感覺到,子車向文似乎有某種別的用意。
元頤然開始懷疑:“你剛剛的那個回去,有什麽不一樣的意思嗎?”
“我是說,小師妹,等我回皇宮後,肯定會忍不住天天來見你,那麽久一定會有人誤會我們的關系……比如說,會以為咱倆是……老伴。”
他還是沒臉直接說夫妻。
子車向文目光開始游移,臉很快紅了起來,“皇宮裏也有很多好玩的,你來住住試試,我管吃管玩。”
元頤然卻說:“只是誤會……那也沒什麽的啊?你現在看上去好奇怪,有點像你上次偷瓜的時候。”
她指的是幾天前的事。
他們那時還沒有進入蘭國邊界,有一次橫穿農民的瓜田,元頤然又熱又渴,看了幾眼地裏的白玉瓜。
子車向文注意到了,就心疼了,但當時他不能确定這瓜田到底是哪一戶農家的,他們站在田邊張望,這裏農家都離得很遠,只在遠遠的地平線上看點一個小點。
附近也找不到人,子車向文還是親自下地,給她搞來個最沉的小瓜,親自劈成片,果然吃起來又甜又解渴。
元頤然補充道:“你後來回去把銅板墊在了瓜秧子底下,咱們算是付錢了的,不能說是偷。”
只是不确定留下的瓜錢,能不能被這個瓜田的主人順利撿到。
元頤然腦回路雖然奇怪,但她并不是智力有問題。
正相反她非常聰明,要不她不可能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藥仙派掌門定為親傳弟子,傳予衣缽。
子車向文現在說話的樣子,有些奇異的緊張。
和他那會把瓜從田裏摘下來做壞事的樣子,就有點像。
果然,元頤然看到,子車向文僵住了。
一片安靜中,卻突然從外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文帝陛下,您用完飯了嗎?”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仿佛含着笑。
走過來的人眼形狹長,一雙丹鳳眼,唇形卻薄,鼻梁高挺,看上去就是一副伶俐聰明的長相。
雖然眉眼間自帶一種距離感,但他此時出現的樣子,卻是笑眯眯的。
元頤然以前随着師父行醫,也在各地治療過一些權貴,她倒是見過像他這樣氣質的人,不多,但他們全都無一例外的身居要職,在各自地區都是頗具影響力的人。
元頤然和子車向文是在呂府的湖景廊下小廳用餐的,附近的人早就清過,能過來的都不是尋常人。
就在元頤然看他的時候,他一雙眼睛也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元頤然。
但在元頤然察覺到目光去看他的時候,他又笑了起來,露出了迷人且友善的笑容。
有人意外闖入,子車向文終止了之前的話題。
他看了兩人臉色,揮手讓人進來,“時間緊湊,還請陛下試一下裝扮。”
在下人的幫助下,子車向文從衣服到發型全都換了一遍,元頤然在旁邊看着,不禁感嘆造型的神奇。
原來子車向文和她一起趕路那會,頭發不是用最簡單的發冠盤着,就是直接拿個繩子紮起來,打扮非常務實。
不過配着他的身材和長相,就是披着頭發,穿着一身麻布農夫服,都是清清爽爽的俊逸好看。
可那個形象的子車向文,在她面前逐漸模糊。
如今的他穿上了金與紫色的華服,蘭國以藍紫兩色為尊,即使是私服便裝,也要富貴厚重到這個程度,才算符合皇帝的身份。
有句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身。
子車向文稍微講究着打扮起來,不和她說話的時候,這氣場一下子看起來就不一樣了。
正在她看着好兄弟變樣子的時候,剛剛那個對着她笑的公子哥,又悄悄靠了過來,小聲說:“鄙人呂桡,是這呂府的少公子,如今在朝中擔任郎中令。不知為何,雖然第一次見,我卻對姑娘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元姑娘,我能知道你的……”芳名嗎?
他話沒說完,子車向文用力咳嗽了一下,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元頤然道:“其實我看着你,也覺得有點眼熟。”
子車向文這次不咳嗽了,猛地扭頭。
公子哥的眼睛彎了起來,連語氣都變得低柔,“是嗎?那我們是不是真的見過呢?”
他生得一副好顏面,這樣笑起來的時候,相貌的優勢就完全凸顯出來。
這樣長相的青年,平日裏定是很招女孩子喜歡的。
元頤然也是一笑:“就前段時間呗,在山林裏,和我對視過的一只公狐貍挺像的。”
呂桡:“……”
他笑容都僵住了。
子車向文又咳了幾聲,壓住了那聲差點沒控制住的笑,道:“志怪話本中,那些能修煉成人的狐妖大多貌美,她這是在誇你呢,還不趕快道謝?”
呂桡:“……多謝元姑娘。”
短短的一個試探後,呂桡已經得到了不少信息,他意味深長道:“陛下對元姑娘的偏愛,已經到了明目張膽的程度。”
子車向文完全沒有理會他隐晦的暗示,“就這?才這?遠遠不夠呢。”
呂桡:“……”
再次被噎後,呂桡慢慢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若有所思道:“難道陛下,您是想帶個自己的人回宮?以此來掩飾回宮後的行動?這倒也不失為一良策。”
子車向文:“……”
他還真沒想這麽多!
短短一剎那,呂桡已經捋順思路,重新将自己的話接了下去:“畢竟武帝宮裏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家姐雖然會在宮中幫襯陛下,但更多的還是看陛下自己發揮表演,才能穩住當下這個一觸即發的危險局面……這幾個月,勢必不能出錯。”
子車向文看着池面上的倒影,“我現在的模樣,倒是和我兄長很像了。”
呂桡後退一步,抱手行禮,“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懂,望請陛下解惑。”
子車向文颔首。
呂桡:“這位仙女一樣的元姑娘,陛下是為了自己帶進宮,還是……以後會留給武皇帝?”
子車向文當場變臉,“……你給我再說一遍?”
“當然是跟着您了!您都安排好了!”呂桡立刻見風使舵地改口,鼓起掌來,“好,就是這個眼神!兇起來了!終于像武皇帝了。”
他遞給了子車向文一個黑色封皮沒有書名的冊子,“陛下,記住這個感覺,努力保持這個,很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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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不能猶豫。
猶豫就會敗北。
從這個成去蘭國王宮和一切紀要樞紐所在的中心城,只需要不到半天的路。
呂家父子已經做出響應,呂桡将要親自護送皇帝儀仗,招搖過市地回到中心城。
離開呂府的時候,子車向文依然和元頤然坐在同一輛馬車裏。
子車向文心中五味雜陳。
……剛剛他差點開口了!
好險,太草率了,什麽都還沒準備好,這也太不尊重小師妹了。
更何況他想讓她答應的,并不是什麽簡單的幫忙。
被公狐貍岔開一下,倒也是命中注定。
這個馬車,和元頤然之前坐的都不一樣。
裏面寬敞,又高又大,前面一群馬拉着,旁邊被帶刀騎兵圍着,一個個侍衛都精神抖擻。
宮裏專門來的人,在外面負責開道。
元頤然瞄了他一眼,“兄弟,你在表演變臉嗎?”
子車向文:“嗯!?不是。”
子車向文意識到,元頤然是在等他的說法。
剛剛他和呂桡的交談,其實有很多微妙之處。只是之前以為元頤然要走,便并沒有讓她更多地攪合到這些事情中,所以他還沒有機會解釋。
她之前不說話,并不代表什麽都沒發現。
子車向文深吸了一口氣:“小師妹,我要帶你回皇宮,總之你去看看,喜不喜歡在那裏的生活,喜歡的話可以做客,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但先和你提前說好,你在皇宮的時候,可能會圍繞着我們發生很多的故事和……事故。”
元頤然眼睛都亮了,“什麽樣的事故?兄弟,你的生活,真是好刺激。”
比其她早些年那枯燥無味的人生,簡直是……完全活出了另一種精彩!
子車向文想,既然已經做出這個決定,就要把風險告知。
“等咱們要一起回宮,你可能會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常常被人議論,還會有很多雙眼睛盯上你……但你都在我身邊了,我怎麽可能忍住不表達我的偏心。”
可是元頤然看他的眼光,就像是在說“你在說什麽傻話”。
子車向文:“?”
“你一路上就在煩惱這個嗎?可是你知道嗎,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人們都在議論我、看着我呀。”
這個大馬車太舒服了,元頤然靠在軟椅上,被颠得神色都慵懶,“我七八年前就已經跟着師父行醫了,多少人都知道藥仙派的元小神醫,人生病就會求醫,所以無論我去哪裏都會被人關注的,也沒有人敢得罪一個厲害的大夫。”
元頤然說的話起伏不大,卻充滿了自信,“我的名氣不小的,所以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都會被人關注的。”
子車向文聽了元頤然這番話後,才知道自己狹隘了。
原本子車向文的一個困擾,就是小師妹和自己相處久了後,如果某日還是想從這裏離開,那麽她的名聲會不會因為他而受到損害?
可小師妹根本不在乎這個。
別人提起元頤然的名字,想到的是藥仙派元神醫,第一個反應是尊敬和畏懼的情緒,這是小師妹自己的本事,與他是不是皇帝有什麽關系?
每個人都需要醫生,但不一定需要皇帝,對于那些需要小師妹的人來說,他子車向文是誰、是幹啥的,不過就是一個附帶的信息。
子車向文終于放松了,那些煩惱他的東西消失了,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是我想多了,這樣就挺好的,你跟我去皇宮玩玩,喜歡就待着,你是我的座上賓,如果不喜歡就随時走嘛,管別人怎麽說。”
那些皇宮所看重的東西,與小師妹的世界一比起來,竟然顯得是如此小家子氣。
這讓子車向文汗顏,他最後的一些疑慮也被移除,“小師妹心境開闊,連我都會受到你的啓發。”
元頤然笑了,“嘿嘿,再告訴你個秘密,外面的一些人都正在打賭,說我們藥仙派四個弟子,未來誰能繼承掌門位。”
子車向文:“嗯?所以下一任掌門是你麽?”
“我師父其實私下裏和我說過,我大師兄有別的事要忙,他資質雖好,但在學醫上的執着不夠堅定,二師兄和三師兄在醫術上總是差一點,師父每次給我布置功課的時候都說,等我醫術再進一步,然後性子也成熟了,就能把門派撐起來了。”
元頤然大大方方地給自己豎起了個大拇指,“我以前還有些不服氣,覺得自己哪裏不成熟的?但這段時間跟着兄弟在一塊,學到了好多你為人處事的道理,我真棒,你也很棒。”
“那是,我小師妹特別優秀。”子車向文捧場後,終于想起來自己是想幹什麽的了,“對了小師妹,幾次都想告訴你一件事,但是總被別的事岔開了。我得趕快告訴你,這次必須不能再被人打岔。”
元頤然:“啊?是什麽?”
子車向文正色道:“小師妹,我叫子車向文,他們叫我文皇帝。”
“?”元頤然,“我知道啊,剛剛也聽到了。”
子車向文:“我兄長叫子車尚武,人稱武皇帝。我昨晚和呂侯、呂桡等人商量了一下,為了穩定現在的局勢,我至少要在把內亂隐患壓下來之後,才能公開文皇帝的身份,因為現在這個局面,不用我哥的身份壓着,太容易出事了。”
元頤然本來在聽他說話,但袖子不小心碰落了之前呂桡給子車向文的黑色小冊子,她彎腰去撿的時候,意外發現那打開的冊子上沒有什麽字,而是一張張色彩斑斓的美人圖,圖旁邊還配着什麽字。
元頤然感到了好奇,她就直接捧着那冊子坐直了。
而子車向文的聲音還在繼續:“也就是說,我剛回來的這一段時間,是要以我哥的身份……”
子車向文聲音猛的拐了一個彎,“等等,你在看什麽!?”
他慌張地立刻去拿那個冊子。
但是元頤然不給,看得津津有味。
“我當然是在看彩色圖畫啊……旁邊這行字,是用你們蘭國古語寫的?我倒是不會認。”元頤然好奇發問,“這三個字怎麽念啊?”
子車向文下意識回答:“是禮夫人……呸!我才不知道什麽是禮夫人呢!”
元頤然說着又翻了一頁,“剛剛你說那個不會被打岔的話題是什麽,我還聽着你呢,你哥的身份怎麽啦。”
子車向文流下冷汗:“……這畫冊都是那公狐貍塞給我的!我根本都不知道這是什麽,剛剛接過來的時候,還以為這就是普通文件……這些女人是誰?我見也沒見過,認也不認識!”
外面的車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一陣腳步聲響起,車外伴駕的呂桡像是提醒什麽般,在外面故意大聲說:“娘娘們請慢!”
外面的腳步聲,果然嘈雜紛亂,不止一人。
很快圍着車廂大門,此起彼伏的女子聲音響起,“陛下回來了!”
“陛下,聽說您受傷了,現在怎麽怎麽樣了?”
“武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呢?”
車裏的子車向文,冷汗都已經下來了。
他壓低聲音,充滿恐懼地說:“小師妹你聽我解釋,我和這些人沒有任何關系,這群人都是我哥娶回來的!”
元頤然奇怪道:“是就是呗,你為何如此恐慌?”
子車向文:“……”
她的表情,看上去就和她的心情一樣,毫無波瀾。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傻傻的吃着醋。
子車向文從打擊中回過神來,頑強道:“我要僞裝我哥的身份來穩定局勢,可如果我連她們是誰都認不出來的話,這第一步不就露餡了嗎!”
更重要的是,這些夫人裏十個有八個和前朝有關系,他一點破綻都不能露出來。畢竟這一窩子間諜和眼線,哪個都不是傻的。
也不知道他兄長子車尚武是故意的,還是就單純貪圖人家的美色。
元頤然催促道:“那兄弟抓緊時間,快來一起看看這畫冊。”
片刻後,他們看着這明顯出自同一位畫師之手,以至于這十幾位夫人畫像一個的五官模樣,都沒有任何區別的畫冊,陷入了沉思。
而外面的女子等久了,甚至發出了質疑,“呂大人,你擋在這裏,不讓我們姐妹們見到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陛下……陛下你怎麽啦?”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子車向文真的慌了,“認不出來怎麽辦,我當場裝個失憶行嗎?這套路話本裏都寫爛了,你說還會有人信嗎?”
元頤然舉起手:“不行,失憶寫太多了,會被人吐槽的。兄弟,我想到個辦法,我們或許可以試試!”
子車向文眼中燃起希望之光,“什麽?小師妹快救我!”
元頤然直接拎着冊子鑽了出去,站在馬車上,翻開畫冊看着上面穿着粉裙子的美人圖,開始了點名:“喂,粉夫人,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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