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
第 63 章
檐下,少女踮起腳尖,輕輕靠近窗棂。
一道蒼老溫和的聲音随之響起。
“小詩,褚望說的是真的,伯伯也沒辦法。”
“伯伯。”
空氣中傳來楚詩的一個哭嗝。
“矜霧姐姐真是他的未婚妻嗎?”
“嗯,十年前我們季盛兩家就談好的。”
“可是……我怎麽從沒聽哥哥提起過?”
“你哥或許都忘了,畢竟矜霧小同學也忘了。”
季德耘瞅着窗戶投映下的一抹淺淡灰影。
“出來吧,盛九九。”
廊道上的盛衿霧自以為躲得很隐蔽,不料還是被看到了,只得悻悻地走進屋內。
屋內是一間書房,和季褚望的有點不一樣。
一個碩大的根雕紅木茶桌擺放在中間,牆壁兩側都是紅木透靈書格。
從格子往裏瞧,裏面的藏書若幹,就連頂上的櫃面也密密麻麻整齊堆放着,足足有半米高,好似幾座起伏不平的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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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衿霧收回眼,走到茶桌前,擠出個腼腆的小輩微笑:“季伯伯。”
季德耘的雙瞳還是一如既往的黑亮,有着鷹隼似的銳利,卻又因着說話人的身份,含起溫柔和煦的光來:“喲,終于認出我來了?”
“對不起,季伯伯……”
“今天你的勇氣可嘉,”季德耘笑着給桌前的兩位少女斟了兩杯清茶,緩緩道,“前不久,褚望說你依然勇敢正義,和小時候一樣,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俠,今日之事倒是讓我看到了铮铮俠骨後的一番柔情。”
盛衿霧手裏的青玉杯一晃,溫熱的茶水統統蕩到虎口處:“……季伯伯,你也在楚策的那微信群裏?”
季德耘沉吟了片刻,才說:“褚望的師兄們也是我這麽看過來的。”
天啊,好羞恥!
盛衿霧假裝低頭,拂去手上的水,本想轉移話題,卻被身旁滿臉懵懂的人追問:“我哥的微信群怎麽了?”
“……”
“小詩,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楚詩撇了撇嘴,只好應下:“季伯伯,矜霧姐姐再見。”
見少女走遠,盛衿霧才道出跟來的目的:“季伯伯,您行行好,給我和小和尚牽牽線,讓他趕快和我領證。”
“褚望心思重,話少性格孤僻,你确定你能忍受?”
季褚望真是随了眼前人的性子,兩人說話的語速還真是如出一轍的慢緩。
她飛快否認:“這不叫忍受,這叫享受,季伯伯。”
“你這孩子,”季德耘笑着啄了小口茶,杯面印出一則淡淡的釉光,“當初你信誓旦旦說不要這樁婚事,就這麽有自信覺得我會幫你?”
“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他絕對是上千年的緣分,”盛衿霧捏着嗓子,像對付自家老父親那樣撒嬌,“所以,這忙您不幫也得幫。”
“咳咳……”男人的手一怔,手裏的杯蓋輕磕出一聲脆響,“我不信褚望是那樣的孩子。”
忽然察覺到這博大精深的用詞,盛衿霧小臉一紅,絞着十指吞吞吐吐解釋:“季伯伯,你想歪了……我只是單純描述那段美好的同居時光……”
“季伯答應你和他談,只不過褚望性子淡,從小不喜歡和女生過多相處,有些方面你要多開導點化他。”
想起季褚望之前說的,他倆在剛确定關系後,在回廊的那次親親被季老看見。
……為什麽兩次都是看到她主動親季褚望,她這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盛衿霧一時百口莫辯,恍然回首,好像的确是她主動親他的次數要多一些,不禁又惆悵起來。
這是不是代表她其實更喜歡他,或者說,她已經愛上季褚望了,而他好像還只是喜歡。
她心裏嘆了口氣,但面上還是佯裝欣喜:“謝謝季伯伯!你的建議非常中肯!不如您就先讓我和他合法同居,然後我再接再厲,施展魅力,讓他先婚後愛,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盛衿霧回到東角的別院裏,俨然不見季褚望的身影,她的一腔歡喜心思正愁無人傾訴,忽然收到楚策的一條微信。
【小策子好像不用盛主子出馬了。】
她回了個問號:【?】
【我家婉婉答應我了?!】
握着手機的少女蹙了蹙眉:【這問號是……】
【我家婉婉竟然答應我這個玉樹臨風、帥氣多金的風流才子做她的男朋友了!】
【風流這個詞定位很準确,恭喜!】
盛衿霧頓了頓,又敲出一串字:【我家褚望也快要和我結婚啦!】
【同喜同喜!】
【[放煙花][放煙花]】
返回對話框,盛衿霧給置頂的人發消息:【在哪兒?再不回來,我就把酒喝光光了。】
而收到消息的男人正在季德耘的卧房裏。
聽着父親的一席轉述,他薄唇弧度極淡,敲出“馬上回來”四個字,才慢慢答道:“父親,您不必勸說。”
季德耘早就摸透了兒子的屬性,知道他不會直白答複他,故意遺憾地說:“那我去回了她。”
“兒子……”季褚望抿了抿唇,視線再次投向眼前這個兩鬓斑白的人,“早已是她五指山下的人。”
“褚望,說話別大喘氣。”
他低頭,禮貌應承:“是,父親。”
“我知道她想和你盡快結婚的理由。”
見季父故意賣關子,季褚望順着他的話,敬而有禮地問:“還請父親告知。”
“她說,近親屬可以代理起訴。”
桌前的男人身子一僵,一對淺褐瞳目似是窗外懸蕩的如水月夜,暗雲洶湧,風浪澎湃,拍亮了他弧形優美的眼眶。
“她還說,二十年的追訴期快到了,她想在這之前替你向那個老巫婆讨回公道。”
季褚望暗自收攏手指,骨節清晰分明,連平日和緩的長眉也聳立起來。
“褚望,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也許你看重的只是她過眼的雲煙,如今我這話得到了印證,不是嗎?”
“這個盛九九小同學有趣得緊,剛才我給明史打了個電話,他們也很滿意你,我看還是別讓她久等,盡早把她娶回家。”
季褚望褐眸一沉,嗓聲也涼啞起來:“父親,今日之事……”
“是,我從小看着你長大,既受了邵老之托,那便會護你無虞,這麽多年了,這件事也該面對了,當初邵老給我的證物,現在仍保存完好,你再生顧慮不肯動手的話,我就把它們通通交到盛九九那裏。”
“父親,我不想她牽涉進來。”
季德耘瞧了眼說話人:“你的意思是,先打官司再娶她?”
季褚望鄭重點頭,一對眸子也雲開霧散,溶成了一池皓月:“我答應他哥,會等他回來參加婚禮。”
“好,我見這幾次都是那小女娃主動,你也別總是讓她來,有些事不開竅的話就去問問小策,他從小追女孩有一套,這不江老那邊就傳來消息控訴楚策挖走了他的愛徒。”
季褚望想到方才那叢林後依偎蹲着的那兩個身影,眼角逐漸泛起柔情:“是,父親。”
-
盛衿霧在院內獨自飲酒,等季褚望說的馬上回來,不知不覺已過了二十分鐘。
果酒加白酒,一鼓作氣喝了幾杯到肚裏後,她仿佛看到了月洞門處玉立的一朵巨蓮。
“哇!好漂亮的蓮花!”
她瞪大了眼,從秋千上起身,腳步虛浮,身子也踉踉跄跄,溢出醺醺的醉意,循着那株白蓮蹒跚奔去。
季褚望迎上前,輕輕捉住池邊少女的胳膊,一股淡淡的酒味拂散開來,清朗的眉心稍稍蹙起微瀾:“你喝白酒了?”
盛衿霧歪着脹乎乎的腦袋,把杏眼壓彎成天上的月橋,反問:“你欠賬了?”
他無奈松了眉頭,食指勾着手裏的紙袋和保溫盒,雙手攬過她的腰,輕輕抱起她,走向秋千,耐心答着她的話:“沒欠過賬。”
懷裏的少女不滿地噘了噘嘴,小聲嘟囔:“明明有,情賬也是賬……”
季褚望把她放到秋千上,讓她靠在他左肩,打開保溫盒,為她倒了一杯醒酒茶。
見她乖乖喝下,才緩緩道:“依這樣算,那的确多了。”
盛衿霧猛地抽離他的肩,一對焦點迷離的圓眼怒呼呼地瞪着他:“你在炫耀?”
他噙着笑,只把茶杯靠近她的紅唇,然後用一對好看的鳳眼瞄視着她,可惜醉酒的人看不出他眼底清晰可見的捉弄:“我家九兒醋了?”
她扭過頭,雙手環胸:“才不是吃醋,是生氣生氣很生氣!”
他耐着性子,詢問:“那我要怎樣做,九兒才會解氣?”
“哼!你要……”
兩瓣豔如玫瑰的軟唇頓了頓,她眼珠滴溜一轉,剛側過頭,便被一團溫涼淺淺含住。
細風飄過,月色如洗,濯沐院內的一切。
旁邊的幾尾錦鯉躍騰出水面,嘩啦嘩啦幾聲,惹得隔徑相望的蓮池也起了生機,疏疏的香影浮牆斜漾,宛如一幅淨透的水墨畫。
而畫中的少女半躺在秋千上,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方清落性感的鎖骨。
鎖骨上,氤氲着一闕淺紅的旖旎水澤,比池中的泣露芙蓉還要多幾分嬌媚美好的韻味。
似乎是很滿意那一聲低低擠溢在空氣中的婉轉吟哦,壓着少女的男人滿意地松開唇,一雙鳳眼投在她紅粉的玉頰上,眼底的水光的幽暗滌洗了平日裏的朗澈:“父親說,有人控訴我不開竅,一路走來我想了想,這些事的确不應該讓你主動。”
少女的心神尚在雲裏霧裏,沒反應過來:“什麽事?”
他緩緩扣上她的紐扣,襯衫如一片不透明的綢紗,下一瞬便覆住了底下的曼妙春光,他的水眸逐轉清明,方才湊過唇,在她小巧的粉團耳廓燙下四個字。
“嘩啦——”
不知又是哪條錦鯉調皮,搖搖拽拽着一根金尾巴,拍碎了平靜的池面,炸出了一片粼粼的金光回漣紋。
少女偏過頭看去,池裏魚兒疊游,一時沒捉到罪魁禍首,視線卻落到了那處散着幽光的月洞門外。
……情愛之事。
他方才說她向季老控訴他不懂情愛之事,這比窦娥還冤。
她用力推開身上的男人,撫了撫長發,雙手抱膝團在秋千上,連耳帶腮全是粉粉的紅:“你你你……別污蔑我,我才沒說這話。”
少女看似用盡全力,實則整個身子早就被方才那一吻撩得四肢失了力,這樣的姿勢落在季褚望的眼裏,就像是一只剛煮熟出鍋的小龍蝦,卻還硬氣地撂出硌人的硬鉗子。
溫淺的笑意浮上他的眉梢,映襯得頭頂的月弦也多了幾分亮,他緊緊看着她:“九兒又變成了一只小龍蝦。”
聽到這話,盛衿霧捏緊拳頭,投過去一個狠狠的眼神:“你才是龍蝦!”
因着這聲佯似憤怒的吼聲,弄得她臉上的粉又紅了一個度,變成了一片鮮紅,亮瑩瑩的,看起來還真像那龍蝦的外殼。
男人眉梢的笑壓彎了眼睫,整張俊臉也疏軟柔和起來,月光自他身後而照,越發襯得他像是一株裁雪剪霜的冰巅雪蓮。
盛衿霧瞧着,心裏也融成了一片姣白的棉花糖,情不自禁撲進他懷裏,她的額頭蹭了蹭他的胸膛,出嗓的聲音也糯甜糯甜的:“長老~”
他吻了吻她的眉心,低眼瞧着她,輕詢:“嗯?”
她坐在他腿上,胳膊順勢摟着他的頸,額鬓貼着他的下颌,仰頭眺着天上的那彎鈎,喃喃道:“你知道嗎?剛才等你的時候,我一直在看月亮。”
季褚望微擡起下颌,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卻一眼瞄到了在假山前飛來飛去的螢火蟲,他目色晦暗,一如那蟲子尾尖上的光,微不足道,難以讓人察覺。
少女的聲音輕輕響在耳畔:“看着看着,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男人的眼抹掉那光蟲的痕跡,與她一同看向那高遠的天空。
空中,初生的朔月被暗雲遮隐,只能隐約辨見那兩個無辜的尖角來。
他冷着眉凝着,眸底被那雲纏繞,忽明忽暗,嗓聲也涼如月色:“什麽秘密?”
“我發現……”
少女攏緊他的脖頸,喉嚨好似生了層霧氣,從嬌唇出落在空氣裏的聲音也一下變得悶悶幽幽:“凝望月亮太久,自己也會變成黑夜。”
話音落地,盛衿霧松開手,輕輕扳過他的臉,直到他的視線終于肯下落,落進她堅定的眸光裏,她才嚅動着嬌豔的紅唇,緩而輕地說:
“悄悄告訴你,我是光之使者,會代表太陽消滅一切黑暗事物。記住,以後你想要光的時候,我會變成你頭頂的太陽,你屋裏的長明燈,你院內的螢火蟲。”
周遭忽然一片沉寂,男人也仿佛成了個入定的老僧,僵着身子靜止不動。
一切的一切,只有那假山上的螢火蟲尾尖閃閃,好像在給她加油鼓掌,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所以,你不要看月亮,你要多看看我。”
“噓——”
她的食指壓在他稍啓的薄唇,放輕聲音,悄悄說,“現在我遵循我們光之宇宙頒發的指令,我把光都傳給你。”
說着,她閉眼使出推掌的動作,掌心緊緊貼着他胸兩側,好一會兒才收手沉息,睜開眼:“哇!現在是亮晶晶的季褚望!”
少女的聲音清亮無比,響徹院內上空,打破了被夜色籠罩的低迷氛圍,震得頭頂的那團蔽月的黑雲四處逃竄。
季褚望沉默地擡高手,撫了撫她額際的小絨發,父親的話交織在耳畔。
【近親屬可以代理起訴。】
【她說,二十年的追訴期快到了,她想在這之前替你向那個老巫婆讨回公道。】
“傻九兒。”
“什麽嘛……”盛衿霧不滿地斜睨着他,語氣十足的委屈,“你都不誇誇我,我都誇你亮晶晶了。”
“好九兒,”他隔着她的瀑發,攏着她的側腰,每說一字便靠近一寸,“我的好九兒。”
直至倆人呼吸相抵,他緩緩印上那嫣紅的唇瓣。
盛衿霧順從地阖上眼,仰起尖俏的下巴,迷迷糊糊地咬上那片溫涼,咬着咬着,柳腰也不自覺扭動,淺淺回應着他腕骨處那幾顆磨人的龍眼菩提。
“叮——”
一聲短信脆鈴響驚得腿上的少女怔怔睜開眼,她目視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領口淩亂,露出的脖頸修長如雪枝,只是那雪枝上端開了幾朵紅梅,襯得他整個人絕豔絕倫,壓得身後蓮池裏的白花青葉也失了幾分顏色。
盛衿霧看得出神,倏而露出憨憨的笑:“季褚望才不是藕,他明明比藕好吃多了。”
她慵懶地眯起眼,春水在裏面蕩來蕩去,只是那春水紛紛驚奇湧向男人的薄唇。
“這裏藏有兩塊麥芽糖诶!”
她點了點那唇。
此刻,那圓得不明顯的唇珠沾染上了不少口紅,盛放在她的眼裏,就像一顆浸在晨露裏的櫻桃,鮮紅欲滴,待她銜取。
“嗷——”
盛衿霧不受控制地直起身,輕咬了口,嘴裏啧啧有聲地評價道:“這糖吶,黏牙的軟。”
“我決定起訴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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