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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李恩赫進來的時候，相宜還在。

房間的一邊兩個人都靠着牆邊坐着，一個朝進來的他看過去，一個微仰着頭閉目養神。

李恩赫走過來，卻是先看向相宜：“你決定以後都呆在這兒了麽？”

相宜沒睜眼：“這兒不錯，挺清淨的。”

李恩赫沒再說什麽，轉向了車賢秀，提出需要他去清理地下停車場的要求。

他說完了這個要求相宜就站起身來，沒給他多說什麽也沒給車賢秀多問什麽的機會。

突然站起身的相宜伸手向後摸了摸背上的雙刀，扭了扭脖子算是活動筋骨，而後看向兩個看着她的人：“出發吧。”

車賢秀一愣：“你也……”

倒是李恩赫，看了一眼車賢秀而後對相宜：“所以這次你終于要讓他知道地一起行動了？”

相宜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車賢秀眨了眨眼睛，朝相宜看過去：“什麽意思？你……”

“沒什麽意思。”相宜擡步往門邊走：“去幹活吧。”

跟上她的腳步離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李恩赫，見對方似乎點了點頭，心裏恍然明白了什麽。

地下停車場……很“安全”。

監視器前的韓鬥植和李恩赫，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被尹智秀和鄭載憲兩人誇獎過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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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極快，騰挪跳躍，從牆壁借力，透過不甚清晰的監視器幾乎只能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只能見一片閃亮的刀光。

隔着監視器的兩人同時吞了吞口水，韓鬥植轉頭看李恩赫：“這就是……功夫？這麽厲害的嗎？”

李恩赫早就清晰得認識到相宜身上有許多特別之處，恐怕有他們可能暫時無法理解的能力，但他一直沒有多說。但……她的戰鬥力的确還是有些超出他預期了。

隔着監視器的兩人都那麽驚訝，現場圍觀的車賢秀更覺震撼。

他開始覺得，他們第三次見面時對付那個蛋白質大塊頭的幾下，真是不算什麽。

形似蜘蛛的怪物屍體砸在地上，相宜背對着車賢秀以及監視器的方向，在屍骸之上點了火。火光亮起，與尋常火焰看起來并沒有多大區別，而在這耀目的光亮之後，原本安靜的停車場躁動起來。

耳機裏刺耳的聲音沒有停過反而更大了些，車賢秀握緊自己的武器，上前幾步跑到了相宜身邊站到她背後，警戒周圍防備随時可能沖上來的怪物。

相宜緩緩睜開眼，輕笑了一聲，背對着他開口問：“要練練手麽？”

車賢秀：“什麽？”

相宜：“總得學點兒打架的技巧，更容易得手，也讓你自己少受點兒傷，不管愈不愈合，都是會疼的。”

車賢秀：“啊……”

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手上的武器就被抽走放到一邊，下一刻手裏就被塞了一把長刀，而後……

他感覺到手上一熱，她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握着他的手讓他攥緊了她塞過來的長刀，背上也傳來貼近的觸感，她已經貼在他身後，握着他的手，迎着正要沖上來的怪物，揮動起來——

“擡腿，踢出去——重心，左轉，低頭！”

可能因為他比她高出太多，在行動見想要越過他的肩頭看清前方不那麽容易，所以她總需要在需要的時候向左或向□□斜出去，所以她的聲音忽左忽右，在他兩側耳邊交替響起。

“回神，專心！記住身體的感覺——揮刀！”

腦中先前空白一片只機械聽着她聲音動彈的車賢秀猛地回神，盡全力強迫自己專注下來，記住她指揮和引導的每一個動作，甚至都覺得無暇看清長刀砍過和他順着她的指導踹過的怪物們的模樣。

全神貫注“學習”的時間過得好像很快，在他覺得自己終于好像摸到一點兒感覺時，身後人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停了幾秒才有心去觀察周圍，這才發現……他面前一片的怪物屍骸。

背上和手上的觸感離開，他聽到身後的人嘆了一聲：“失策了，你這身高手長可能不太适合這種教學方式……我每次要夠着都得特地挪。”

車賢秀轉過頭：“啊，抱歉，我……”

相宜笑：“這有什麽好抱歉的？別耽擱了，你也帶火機了吧？”

車賢秀又把頭轉回去，從身上掏出之前特地去拿的打火用具。

可能是腦子裏正想着別的事，他就也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怪物屍骸，都并沒有再恢複，沒有再動彈起來。

……

地下清理過後，韓鬥植大叔就開始進行車輛的改造。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車賢秀不再需要被困在隔離室可以出去走動，但相宜仍然沒有與其他人多接觸的想法。她雖然樂意見他出去，但自己其實……

她仰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邀請自己一塊出去吃飯的車賢秀，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不想出去麽？”

相宜仍坐在原地，聳了聳肩：“我跟你不太一樣，我沒有那麽在乎，也其實無所謂……”融入其他人群，只要不過分敵視防備，能相安無事就可以了。

但她的話沒有說完。

她仰着頭看着眼前對她伸出手，眼裏似乎帶着點兒期待的人，沉默了下來。

在他眼裏的光慢慢黯下去，打算放棄離開的時候，她終究還是嘆息一聲，擡手握上了他的手掌，借着他的力道順勢起身。

她在他面前站起身，只隔一步的距離讓她仍需要仰頭才能對上他的眼睛：“走吧，不過我先說好，吃完你可不能閑着，你的身手還要繼續練的，知道麽？”

車賢秀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很淺的笑，而後對她點頭：“好。”

可惜，出去搜尋物資的計劃還是沒有變化更快。

原本食物因為果蔬的補充并沒有那麽緊缺，只是時間越長果蔬的存在就越不好解釋，他們仍是需要考慮出去尋找其他補給。

計劃中本沒有那麽急迫，所以韓鬥植本來有許多想法想盡可能弄的牢固結實些，但……

相宜拿了一個盛了大半杯水的紙杯過來，微扶起尹智秀的腦袋：

“來，喝點兒水。”

雖然疼得快要失去意識，尹智秀還是接受了這番好意。

眼看着她把水喝了下去，相宜拿開杯子，伸手去摸她的手腕。

其他人瞧見她的動作都有點兒意外，只有車賢秀覺得熟悉。因為她也這麽對過他。

李恩宥：“你這是……”

相宜低垂下眼，将尹智秀的手放了回去：“還是要手術的。”

不過看起來，稍稍有所緩解，她能多撐點兒時間的樣子。

所以，放在普通人身上，這作用也是……聊勝于無的樣子。

相宜收回手就從尹智秀身邊起身離開走了出來，一邊走忍不住低聲喃喃：“看來，只有種地最好用了……算了，不能貪心。”

加緊提前出發的小隊，最終定下四個人。

邊尚昱開車，樸宥莉坐了副駕，後排坐了車賢秀和相宜。

經過簡單改造的車緩緩開出了地下車庫，耀目的陽光灑落下來，仿佛新生的希望。

離開公寓附近還算順利，就跟先前獨自騎着摩托離開的徐伊景一樣，他們四人的車也很快上了大路。只是遠遠地仍能瞧見在附近游蕩的怪物，車輛開出又撞開一些散落在路面的障礙弄出了聲響，遠遠地就能瞧見有怪物察覺到動靜往這邊來。

副駕的樸宥莉已經舉起弓弩防備，車賢秀也又攥緊了自己的武器，倒是相宜将頭探出車窗，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

“車頂上沒來得及裝武器，有怪物撲上來我們不容易反擊，上面要是能有個人……”

“我去吧。”

相宜朝右邊看過去，車賢秀說完這話後也正好轉頭看她，顯得很是堅定地自薦。

相宜眨了眨眼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前排的兩個人倒是不太同意。

太危險了。

卻在這時，有一個從旁邊高樓上掉下來的怪物正好砸在了它們的車頂，砸得車都顫了一下，可它的體型卻并不大，整個都在車頂正中心，沒有肢體伸到他們能瞧見的地方，連想冒着受傷的危險去扯都不太現實。

好在這只變異的方向不是什麽鋒利的爪子，也不便于抓穩車頂，邊尚昱狠打了幾次方向盤勉強把它甩了下去。

這次小變故堅定了車賢秀的想法。

在車賢秀正想去開車門想試着爬上去的時候，相宜一把拉住了他，卻不是阻攔，只是從他背上的書包裏翻出一個看着挺結實的繩子，一邊說話一邊給他在腰上系了一圈：“綁一下，以防萬一，掉下去好第一時間拉你，可能避免不了拖拽，但大約比陷到怪物堆裏面好一些。”

她說着，給他系好後又将另一頭捆在自己腰上。

這會兒車賢秀和車裏的另外兩人都還沒多想。

畢竟認真說起來，別看她身量纖細，力氣卻應該是幾人中最大，也是反應最快的一個。

雖然他們倆還是傾向于勸車賢秀不要出去冒險。

捆好繩子，在車賢秀深吸一口氣剛開了車門，正要用力起身往外鑽的時候，手臂一緊，而後便感覺到腿上極短又極輕得壓了什麽，睜着眼睛，瞧見她的臉第一次離他這麽近，鼻尖幾乎擦過他的臉頰——

她在後排狹窄的空間內翻身從他身上越過，動作輕巧又迅速地從他打開的車門竄了出去，穩穩地落在車頂上。

一眨眼後，他就只能瞧見那根從他腰間伸出的繩子，另一頭已經到了他們看不到情形的車頂。

沒等他反應過來想要下意識跟出去，車頂的風中傳來她清亮的嗓音：“呆在車裏坐穩了哦，你現在可承擔着，若有萬一把我拉回去的重任呢！”

邊尚昱再與相宜确認後繼續前行沒有刻意放緩車速，樸宥莉也忍不住時常往車頂瞥，而後排的車賢秀抿着嘴微微低頭，沒有攥着武器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那根連接着兩人的繩子。

有一點兒說不清心裏的複雜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