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第6章

殷山縣城，城東，王宅。

一間專門開辟出來的靜室之中，道餘仙姑對着兩個徒弟是面授呼吸之術。她先教導二人學習筋脈穴位圖，再指出一門運氣路線，讓王元娘、王乞兒二人熟記之後，方才又道：“本門機密，非門內子弟不可學習呼吸之術。如今你二人拜在為師門下自然有資格學習了。”

“天下武功，道藏六法。本門為內藏的還真門道。故名還真訣，內練五髒，練虛還氣，練氣還精。一口內氣生，六蘊五識皆同力。”話罷，道餘仙姑伸手一指點了王元娘、王乞兒二人的丹田處。

“按照為師前面傳授的法門路線運氣，快，莫要浪費為師的點化勁力。”道餘仙姑催促兩個徒弟。

王元娘、王乞兒依師令行事，借着道餘仙姑打入體內丹田的勁力開始運氣行功。

內功之奇妙在于一個師傅領進門。未曾修練真功之前，對于江湖的神功神話，王元娘只有羨慕，羨慕，還是羨慕。

可惜王家小門小戶，她想拜得名師真佛也尋不着門路。

至于高府？

高府裏面請得來二三流的武林高手，那也是高府尹跟前的門面人物，不是王元娘一個小妾外甥女可以肖想接近的。

這等高府尹請來的供奉，人家便是要教導，那也是盡力教導了高子胤這一位高府的公子爺。

至于高素素？

高素素倒是學過一點花拳秀腿，王元娘會的幾手粗淺功夫便是跟着高素素沾光學來的。

如今能入門內，能修行真功，未來武途前程可期，王元娘的心頭只有興奮與激動。

武即權，權即勢。

在這等個人武力能練到端妙高深的世道裏，成為武林高手，主宰自己的人生。這是王元娘能想到的最好前程。

人想掌握自己的命運，沒有權，沒有勢，沒有武力的保證，一切才會叫做虛妄。

一旦武力在身，自己即是保障，自己即是大勢與旁人的靠山。

王元娘想當大山，她挺想讓別人感覺一下什麽叫做她給的壓力山大。

運氣行功，一個周天結束。

道餘仙姑瞧着兩個徒弟，又替他二人指導一番。爾後，又道：“每日一功，不添不減，持之以恒。為師是看好你二人的武途。”

道餘仙姑待兩個徒弟各有期待。她又說了一些行功之時的小竅門。當然更主要還是叮囑兩個徒弟，關于配合着行功的藥浴一定不能省，省則傷身。

“窮文富武，這世道真想練武成就武林高手，不與寶藥同修，練來練去一場空。人身寶體，也要善養，一個養字就道盡中間的靡費頗多。”道餘仙姑感慨一番。

道人入世，沾染紅塵，看似親近貴人，實則謀的資源。資源，可以是銀錢，可以是寶藥，總之全是練武之人的必需品。

“謹尊師命。”王元娘、王乞兒恭敬應下道餘仙姑的話。師尊善意，良言苦心，徒弟當然要乖乖記下，往後照辦。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聽了老人言，少掉坑底走彎路。

這等道理王元娘懂，王乞兒也懂。

練功無歲月，一晃三五日過去。

王宅之內，王章氏關心一回女兒身體。王元娘笑着寬慰親娘，她道：“娘，女兒無恙了，最近頭不疼，眼前不再暈眩，一切已經平安。女兒真康複了。”

王元娘覺得自己精氣神皆是好，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

親眼所見，寶貝閨女确實瞧着氣色佳，王章氏這才真正踏實，她的心底不再擔憂女兒舊疾犯了又鬧什麽頭疼眼暈。

“你無恙就好，這便好。爹娘都要感恩仙姑，你這師傅端是世間高人，高人吶。”王章氏的眼中，道餘仙姑跟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一個地位，都是得頂禮膜拜的神仙人物。

在親娘跟前，王元娘能撒嬌賣乖。等着到親爹跟前，跟親爹求了話時，王元娘帶着一點的忐忑。

“爹，女兒習武，花費奢侈。女兒想陪着師傅游歷南北，見識各地風土人情，也順道走商買賣，一則貼補習武花銷，二則貼補一點家用，此乃女兒一點想法，請爹您給斧正一下。如果女兒有想得不周到之處，女兒再改便是。”

王元娘态度虛心。她誠懇的跟親爹求教。

“元娘，你拜得名師，你想随在師傅跟前學真本事，為父豈有阻攔的道理。你的想法，為父應了。”王嘉德一口同意。

“爹真好。”王元娘神色輕松，她這會兒心情甚好。

瞧着爹爹，看他望自己的眼神裏全然的欣慰與歡喜。

王元娘心弦一動，她突然有一點想張口，想告訴親爹，您和娘求多年的送子娘娘，其時不必再求，您們有一個親生的兒子，他便是您們如今的外甥高子胤。

這等話在喉頭，王元娘未曾吐出來前，她又咽回去。

這等消息說了又如何？

王元娘最怕爹娘空歡喜一場，強扭的瓜不甜。高子胤不會高興丢了官宦世家子的身份，他不會高高興興的想着當一個商賈子。

給了希望，再打破希望，這等結果在王元娘看來才是最讓人絕望的事情。

不見光明，黑暗也不是那麽的難以忍受。一旦見了光明，黑暗便是醜陋可憎。

這等親兒子有了又等于沒有的結果，那對于爹娘而言何嘗不是見着光明後，又再度陷入黑暗。

唉，王元娘心頭一聲嘆息。

最終的結果，王元娘還是決定自己承受一切。

若真有一天王元娘站在武林巅峰，她成為絕頂高手，她有能耐改變一些規則時。她不介意用武力打破弟弟高子胤的幻想。

到時候高子胤樂意也罷，不樂意也罷，他都得屈從的當一個好兒子。

到那時候，王元娘覺得爹娘收獲一個孝順的親兒子，這等喜訊才算是真歡喜吧。

想得再多，需要做得更多。一切的前題便是王元娘有權有勢。

武即權，武即勢。

想一想《武林神話》電視劇中，那等血海寶藏要開啓的武林争鋒，亂世錨點的起航，王元娘在心頭打定主意，她也要摻合一回。

非是她躲，她就能躲掉的。

她躲不掉，因為高子胤在局中。既然躲不掉，那就順流而入的化被動為主動。

“清雲，你心亂了。”這一日行功結束，道餘仙姑單獨留下王元娘，她問話道：“你有心事方才亂了心境，你可有什麽需要為師相助的地方？”

“師傅，徒兒練真功，就想練成武林高手。”王元娘大大方方述說自己的願景。

“因為一點隐私家事，徒兒擔憂自己武力不足，将來可能陷入危局之中。”王元娘一臉為難。

穿越不能說，知道《武林神話》的未來不能說。

能說什麽？

告訴師傅她好弟弟高子胤的存在，告訴師傅她家的家事是剪不斷，理還亂。

這些便就講了，也全是枝枝蔓蔓。根腳只在一條，王家太弱了，王元娘太弱了。

弱即原罪。

弱，在這一個吃人的世道裏就是沒有道理。

大順皇朝的道理，那是握着刀把子講的。

沒有武力的道理叫嘴炮。在世人眼中可謂是假大空。

只有武力保護的真理，那才能述之于世人尊崇。

王元娘看得透徹，王元娘就想自己掌握武力，握控了自己的命運。

“你練真功時淺，如今太心急了。”道餘仙姑望着徒弟感慨一回。

“徒兒知道，徒兒着急，本是沒有道理的事情。只是時不我待，師傅，徒兒知錯，後面定當寧神靜氣，仔細修持，不再生了妄念。”王元娘虛心認錯。

道餘仙姑望着徒弟，她悠悠一嘆，說道：“罷。有些事情為師也說與你知曉，清雲，你可知道，你沒有習武的高妙根骨，不是天資出衆的天授之才。為師收你入門的原由也不過是因為應下一樁請求。”

“……”王元娘沉默。她想不到這背後還有人替她謀劃。是誰呢？

這等好人，王元娘心頭感激。她忙說道：“還請恩師告知是哪一位好心人幫襯的徒兒。他年相逢，徒兒一定要感恩好心人。”

“不必他年相逢，你要謝，就謝你師弟清虛。是他請求，為師才收你為徒。”道餘仙姑替小徒弟攤開真相。

“清虛師弟？”王元娘萬萬想不到，這好心人在眼前。

“為何呢？我與師弟往昔不熟，師傅，請您替徒兒解惑一回。”王元娘不理解，她仔細搜索一下記憶，她的記憶裏早年間确實沒有王乞兒這麽一個人。

無論是今生的記憶，還是前世《武林神話》電視劇裏好像都沒有出場過王乞兒這麽一個人物。

這等人物又是道餘仙姑的徒弟，突然就蹦跶出來，王元娘前面還有猜測呢，是不是《武林神話》電視劇開始前王乞兒挂了。

人挂了，電視劇裏當然就不用露臉了。

現在想想，她在心裏腹诽清虛師弟，這太不應該。師弟多好的人，她應該好好珍惜這等善良的小師弟。

特別是這些日子接觸下來，王元娘可知道清虛師弟是一位杏林高手，對于醫術有自己的門道見解，依師傅所言未來可期，定能為國手良醫，名滿天下，濟世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