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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所謂收斂，當然便是替鎮碑之下的百姓起骨，然後埋入新的墓地，再是做一場超度法事。

如此一耽擱，王元娘師徒三人在荒村待的時日不是一晚，而是兩天。

等着王元娘師徒三人離開荒村之時，在荒村三裏之外有一個新的墓地。

“嗚嗚……”

離開之時，有風吹拂，王元娘的耳邊聽到風聲，當然更可能是一種錯覺，她似乎還聽到了模糊的道謝之語。

離開了荒村，王元娘的心情還是沉甸甸。

“師姐，您還難過嗎？”王乞兒小心的尋問道。

“憋悶得慌。”在師弟面前，王元娘不隐瞞真實感情，她就是覺得不舒坦。

大順皇朝的皇族不做人，官府不做人，他們沒有良心，可王元娘不是畜牲，她有良心，她心難安。

“這真是一個糟糕的世道。”王元娘吐糟一句話道。

“确實是糟糕的世道。”王乞兒贊同一回。

瞧着兩個徒弟你一言我一語，道餘仙姑感慨的念一句“無量天尊”。她說道：“大順高祖之時，國族死一人，哪怕是普通國人，方圓十裏的百姓皆在生祭鎮殺的範圍之內。如今更改為方圓三裏，這就已經表明大順皇族的刀……”

話到此，道餘仙姑停頓一下，方才道：“大順皇族的刀未必有開朝之時的鋒利，它鈍了。瞧瞧天秤軍的崛起，未嘗不是一種預兆。”

“師父，您的意思是大順皇朝的壽數将盡。”王乞兒說話時，他的語氣裏帶着興奮。

“胡無百年運，大順皇朝也應該做了那冢中枯骨。”王元娘一咬牙，她恨恨的詛咒道。

王元娘看過《武林神話》電視劇，她更知道後世的歷史。大順皇朝已經走到末路。

這等狗屁的國族治政，還有狗屎一樣的大順皇族，在王元娘眼裏就是應該早一點清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清雲，你說錯話了。”道餘仙姑望一眼徒弟，她說道：“大順皇族安在，大順皇朝安在，這一日不變天，你為家族計較，為爹娘計較，你當知道一個道理，禍從口出。一個胡字落于他人耳中，這便是招災的把柄。”

聽着師父的教誨，王元娘從憤憤不平的情緒裏脫身。

“師父，您教導的對，徒兒孟浪了。”王元娘腦筋一下子轉彎過來。

大順皇朝走向末路又如何？爛船尚有三千釘，百足之蟲也可能死而不僵。只要大順皇朝的社稷權柄是一天不崩塌，它就還是一座壓在無數人頭頂的龐然大物。

時代的一粒微塵，一旦落在個人身上就可能是一座會壓死人的大山。

她一個後世人就可以俯視芸芸衆生嗎？她太傲慢了，也未必小視天下英雄。

王元娘在心底承認，她飄了，她錯了。

眼下誠懇的認錯，端正态度是正途。一旦真被現實毒打，那才是傻子做傻事，傻到透頂。

“你知孟浪，往後謹言，小心行事即可。”道餘仙姑見着徒弟認錯态度良好，她也不再多言。

師徒一行三人繼續上路，一行人往目的而去。

群山之間的三十六寨裏，最大的寨子名叫拜月寨。

拜月寨裏，如今的總盟主馬嗣宗在接待各路來客。拜月大典在即，此時的拜月寨裏熱鬧非凡，賓客高朋人來人往，可謂是喧嚣一片。

拜月寨裏，除了來往賓客高朋，還有三十六寨的寨民們來參加盛會。于是大典開始之前，自然也有聚會與熱鬧事宜。

在大寨的大廣場上，一場熱鬧的大戲唱着。

圍在戲臺的周圍，還有無數的看客一直叫好聲不斷。

“咿呀”的唱戲場結束後，又有耍猴人上場做了小醜，逗樂了看客們。不一而足，各有表現，有人打賞，有人吆喝。

“這裏好熱鬧。”人群裏，新來做客的王乞兒年少，對于耍猴戲他看得入趣。他還跟身旁的師姐感慨，說道：“師姐，您瞧，那猴子多聰明，我也想養一只呢。”

“你想養，也可以。”王元娘想着師弟做醫師，養一只小動物做實驗什麽的，那好像挺正常吧。

當然這會兒這一對師姐師弟的腦回路可能有一點不一樣。

不過誰讓他們聊得挺開心，二人各有所得。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裏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

“……”（注）

耍猴戲的下臺，然後嘹亮的鼓聲響起，在雄渾的鼓聲裏，一道男兒的雄渾高歌聲響起。

王元娘一聽這一首軍歌，她就知道這是天秤軍的從軍歌。

王元娘的目光落在臺上，她眼神裏全是驚訝。天秤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這是血海寶藏要出世了嗎？

王元娘納悶了，按着《武林神話》電視劇的劇情，這不應該啊，不是還沒有到寶藏現世的時間嘛。

王元娘是納悶，那麽在人群裏，還有另外的兩拔人是聽着這一等雄渾軍歌神色大變，變得異常的難看。

“反賊。”

攣堤明月低喝一聲，她的神情裏有惱怒。這惱怒不止沖着臺上的唱歌軍漢，更是沖着三十六寨，沖着所謂的總盟主馬嗣宗不滿意。

“好賊子，膽真大。”攣堤凰兒大喝一聲，她手拿鞭子，此時指着臺上的漢子，她對身邊的供奉說道：“諸位供奉還請替本縣主拿人，這等賊子豈能放過，定要殺之警天下亂民。”

“遵縣主之令。”

有攣堤凰兒的發話，折顏氏派來的供奉當然出手。

武林中的內勁高手，那自然是功夫了得。這行家一出手，足見着真功夫。

四位供奉裏，二人留守護了攣堤凰兒，二人施展輕功，一朝登雲去，順着衆人的目光飛躍至戲臺之上。

“亂臣賊子，束手就擒，你若供出背後的主使，朝廷還可能網開一面，留你一條活路。若是膽敢抵抗，叫你命喪當場。”攣堤凰兒在不遠處吆喝一回話，她在亂敵人的鬥志。

軍漢不理會攣堤凰兒說什麽，他的目光落在戲臺上的二位供奉身上。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才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鞑虜作馬牛。”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裏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衆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軍漢不回話，他繼續唱着天秤軍的從軍歌。這一聲一聲的歌便是他的壯志，他的回答，他的熱血未泯。

軍漢歌唱的好，他的一身膽氣也似乎是鐵骨铮铮。奈何在實力之上他差着攣堤家的供奉良多。

哪怕軍漢左右招架，他的劣勢越來越顯。似乎三五招之間他将被二位供奉當場拿下。

戲臺遠處，觀看這一場打鬥的王元娘手心裏冒出了汗，她替軍漢着急。

“以多欺少，武人之恥。”王元娘在心底罵一回。

當然也便是心裏罵一罵，王元娘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哪怕旁觀，王元娘也看得出來軍漢是一個高手，一個內勁修煉有成，可謂是登上武林二流高手的境界。

王元娘這等四流武人，她對于二流高手的過招，她只能遠觀，她沒資格摻合。也摻合不起。

以王元娘為計量單位，一夥五十人兵卒組成軍陣，一定能拿下王元娘這等四流武人。

到三流高手，三夥一都，一位副将能鎮壓。

等着到軍漢那等的武林二流高手，起碼要三都一衛的都指揮使方才能鎮壓下。

至于往上的武林一流高手，那等三衛一軍的節度使方才能力壓鎮之。

至于武林宗師、大師宗，這等人物到哪兒都是被供奉的活神仙。武林之中屈指可數，只要活着的宗師與大宗師，那全是活豐碑，活化石。

反正在王元娘了解的人物裏，可能除了《武林神話》的男主角朱高赤是一位青年郎君，獨此一號，再無二家。

其它的人物裏，無論是哪一位宗師都是武林名宿，他們的背後家大業大，沒誰真敢跟官府明面做對。

軍陣不是萬能，但是只要人一多，軍陣加成之下的威勢。便是一流高手，宗師又如何？

軍陣都可能圍殺這等武林人物。除非是大宗師，那可謂是萬人敵，能萬人之中取敵首級。那等大宗師威懾力鎮天下，方才可能逍遙世間，法外容情。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憐世人苦，渡衆生願。”

“白蓮降世，普天同慶。”

“世道大光，天下共樂。”

在戲臺上将分出勝負手之時，又有缥缈之音響起。似乎時遠，似乎實近。

“白蓮教。”王元娘輕呼一聲。

場中諸位看客裏，聽着這等歌聲的人都是驚呼。王元娘的聲音被掩沒的幾不可聞。

有一頂轎子從遠而來，有四位女子擡轎飛行。若谪仙人降世，那一頂轎子到後，一位蒙面仙子從中飄然而落，降于世人目光之中。

“白蓮聖女。”一聲驚呼傳出。

王元娘尋聲而望，她見着兩張略微熟悉的臉龐。高子胤高素素，他們兄妹也在呢。

“素素。”王元娘呼喊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