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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顧筱沒有和小孩子相處過，見小孩站在那邊沒動，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上前：“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溫勵聽着媽媽輕聲細語的聲音，有些拘謹，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搖搖頭：“沒……沒有不舒服。”

顧筱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她突然穿書，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怎麽辦，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這個孩子，聽他說沒事，她就道：“那進來吃飯吧。”說着，便起身朝着廚房走去。

“哎。”溫勵拎着小木桶，赤着腳跟上，他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好像有星光冒了出來，從來沒有這樣明亮過。

顧筱拿出兩只碗，一邊問：“家裏沒有菜，吃幹飯可以嗎？不喜歡的話可以加點白糖。”

“可……可以的。”溫勵放好小木桶，跟着來到廚房，結結巴巴的道。他站在竈頭旁，看着盛飯的媽媽，這是第一次，媽媽對他那麽溫柔，也是第一次，媽媽給他盛飯。而且，媽媽還說讓他加糖。要知道以前，媽媽都不會給他吃糖的，溫勵的心情有一點點的開心，媽媽今天對他真好。他甚至想去問問爸爸，媽媽是不是有一點喜歡他了。

顧筱看過小說，也有身體的記憶，對這個孩子是有些了解的。比如，溫國輝在的時候，家裏的家務都是溫國輝做的，溫國輝去外面打工了，這三個月來，家裏的家務都是這個小孩做的，甚至連家裏的飯也是他做的，還有家裏的衣服也都是他洗的。他才五歲，力氣不大，洗衣服的時候都是一件一件洗的，洗好之後再一趟一趟的來回跑。

想到這些，顧筱覺得黑粉真是不幹人事，就是要黑她，也不要把她寫的這麽極品啊。

顧筱掀開鍋蓋，準備盛飯了。但是，她看着鍋裏的飯傻眼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這麽燒焦了？她第一時間看向溫勵，有些不知道怎麽辦了，甚至有些傻傻的道：“飯燒焦了。”

溫勵眨了眨眼睛，他也有些愣住，似乎不敢相信媽媽做飯竟然會燒焦。不過溫勵馬上跑到竈頭後面，看着裏面還在燃燒的柴火，他麻利的用柴火夾把柴火夾出來，然後放到下面的草木灰裏把柴火弄滅，接着又去搬來小板凳放到竈頭旁，他踩着小板凳想看看飯燒焦成什麽樣了。

顧筱見狀，退開些，把位置讓給他。但是她也擔心小孩兒在小板凳上站不穩，所以扶着他的手臂。細小的手臂，感覺摸不到肉，就算她的手掌不大，卻也能一把握住。這一刻，顧筱的心裏突然有些酸溜溜的。不知道怎麽的，她眼眶覺得很澀。

當顧筱扶住溫勵手臂的時候，溫勵全身一僵，自打他有記憶以來，做什麽都是爸爸，媽媽從來沒有這樣和他親近過。溫勵的小嘴巴微微翹起，但是他又努力的抿了下去。他想對媽媽說謝謝，但是又怕說了謝謝，媽媽發現自己扶着他，就把手收回去了。所以溫勵不說了，他希望不說的話，媽媽就不會發現，這樣媽媽就會多扶着他一會兒了。

“這飯不能吃了，都燒焦了。”顧筱嘆氣。她倒不是心疼這些米，而是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年代該怎麽生活。如果是在現代，哪怕自己不會做飯，也有外賣啊。

想到外賣，顧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會做飯沒關系，可以泡面啊。泡面她還是會的。正當她沉思的時候，顧溫從小板凳上下來了，他奶聲奶氣的道：“媽媽，再加一點水煮一煮，把飯煮熟了還能吃的。”

“……”顧筱整個人都不好了，所以她不僅把飯燒焦了，更重要的是，這米飯沒有熟嗎？顧筱看着上面的大米都變成米飯了，不像生的啊。不過，有點自知之明的她沒有問。

溫勵拿起水瓢去木桶裏淘水，想要把水倒進燒焦的米飯裏，但是……木桶幹淨的連一滴水都沒有了。

“木桶的水被我用了。”顧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臉火辣辣的。用了一個小孩兒辛辛苦苦端來的水，她就是再厚的臉皮也覺得不好意思。

溫勵回頭，給了媽媽一個微笑：“沒關系的媽媽，我再去端水。”說着，他去端木盆。

顧筱看他去拿木盆，想起了這小孩是去哪裏端的水。小孩人小，力氣也小，水井裏的水他當然是拎不起來，所以他是從村裏小溪的上游去端水。村裏有個小溪，分上下游，下游是用來洗衣服的，上游是用來洗菜的。想到小孩在洗菜的上游端水，她不是覺得這水髒，而是再一次覺得心酸。

“我去水井裏拎水，你……你去小店裏買方便面，這燒焦的飯不能吃了，我們吃方便面。”她在煮飯前怎麽就沒想到吃泡面呢？失算。

“我……我也可以吃方便面嗎？”溫勵一愣。方便面是村裏的小店在兩個月前剛進來的新零食，一包要五毛錢，受到了很多小朋友的喜歡，但是他從來沒有吃過，他只在溫陽堂哥和媽媽吃的時候聞到過，好香好香的。不，他還在給媽媽洗方便面的碗的時候，舔過碗底。

話問出口，溫勵又覺得很緊張，他剛才可能聽錯了，媽媽說的吃方便面應該是她一個人吃，自己肯定吃燒焦的米飯。

顧筱看着小孩兒小心翼翼的樣子，對她笑了笑，“我去拿錢，你去買方便面。”顧筱回到房間，從寫字臺裏的抽屜裏拿出一張五塊的，這個寫字臺是以前老式的寫字臺，寫字臺兩側的下方各有三個抽屜。

顧筱拿出錢，交給站在門口沒進來的溫勵：“給，五塊錢，你多買幾包。”

溫勵平時是不敢進這個房間的，他和爸爸睡在另一個房間，只在房間裏髒的時候，媽媽會叫他來打掃衛生。他伸出小手，小心翼還是用水煮一煮燒焦米飯吧。

“當然可以啊翼的接過媽媽手裏的五塊錢：“那……那我買三包？”他試探着問。三包，媽媽能吃兩包，他吃一包……半包也可以的。

顧筱是知道方便面的價錢的，因為“她”買過，五毛錢一包。于是她道：“買十包吧。”她覺得她以後吃泡面的機會應該比較多的。

十包？這麽多？顧溫的眼睛都亮的要凸出來了：“那……那我聽媽媽的。”說着，他小身子朝着外面跑了。

顧筱也去廚房裏拎起打水的木桶，往村裏公用的大水井走去。

以前溫國輝沒出門去打工的時候，溫勵也是過的很幸福的，盡管媽媽不愛，但是爸爸愛他，時不時的會給他零花錢，幾分一毛的，溫勵也會拿着零花錢去村裏的小店裏買水果糖、大白兔奶糖吃，這些都是按顆買的，但是溫國輝走了三個月，他除了給媽媽買東西之外，就再也沒有買過零食了，這次小店買方便面，他高興的不得了。

小店外面有幾個小孩子在玩，看到溫勵來了，忍不住道：“溫勵，來玩跳房子嗎？”

這些孩子都是和溫勵差不多的年紀，還沒有到上學的年齡。這邊的孩子是六七歲開始上學前班的，一年學前班之後再上一年級，鄉下地方沒有幼兒園。所以五六歲的孩子基本都是沒有去上學的。

“不來。”溫勵大聲道，“我要買方便面，我今天要吃方便面哦。”奶呼呼的聲音裏有些驕傲。

“買方便面？溫勵你有錢嗎？”其中一個小孩問，“你吹大牛嘴巴要爛掉的。”他才不相信溫勵買得起方便面。以前他們在小店買東西吃的時候，溫勵就只會看看。在這個全國年均收入才八百塊左右的年代，鄉下的老百姓每個月收入怕是二三十都沒有。就是一般的鐵飯碗一個月也才五六十。所以五毛一包的方便面确實不便宜。要知道，這會兒的大米才三毛一斤，豬肉也才一塊五一斤。

溫勵道：“我才不吹大牛呢，我不撒謊的，今天我媽媽給我錢了哦。”說着，他跑進了小店裏面。

“溫勵真的在買方便面嗎？我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

幾個玩跳房子的小朋友跟着跑進了小店。

別看溫勵剛才對小朋友說的大聲，這會兒跑進小店了，他又有些拘謹了，小聲道：“老板娘，買方便面了。”

“是溫勵啊，方便面五毛錢一包，你要幾包？”老板娘是個三十左右的婦女，笑的非常慈善。做生意嘛，自然是笑口常開的。

溫勵的小手一直握着拳頭，把五塊錢握的嚴嚴實實的，就怕掉了。老板娘一問，他趕忙把拳頭裏的錢給老板娘：“要買十包哦。”溫勵才五歲，沒上過學，也不知道五塊錢能不能買十包，但是他媽媽說買十包，他就說買十包了。

老板娘接了錢，從櫃子裏拿出十包方便面，小店裏就一種方便面，也沒得選。老板娘還拿出一個透明的袋子把十包方便面裝好：“來溫勵，小心拿着，別掉了。”

“謝謝老板娘。”溫勵接了方便面，從小朋友們身邊走過，走的飛快的，他想回家吃方便面了。

小朋友們面面相視。“溫勵買了好多方便面。”

“我也想吃方便面了，我回家找我媽媽要錢去。”

“哎……我媽媽肯定不給我錢的。”

溫勵拎着方便面跑的飛快，跑到家裏，見媽媽還沒回來，他把方便面藏進櫥櫃裏，然後又去大水井找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