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決定生下來

第39章 決定生下來

躺在手術室,桐一月感覺這周圍都彌漫着陰森森的氣息,雖然是大白天,可她還是禁不住一陣發毛。

這是心理作用,但每個進來的人都難免會緊張會感覺冷冰冰的。

三個醫生都是女的,戴着口罩,很平靜地看着桐一月,其中一個是麻醉師。

桐一月倉惶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醫生手裏的注射器,渾身不自覺地顫抖……就是這東西,注射到她的身體後,她就不會有痛感,然後等她一覺醒來,肚子裏那團肉就沒了。

桐一月緊緊抓着床邊,全身都僵直,醫生很無奈地說:“你這麽緊繃着做什麽,放松點。”

話是這麽說,可是怎能放松得了。

桐一月只覺得喉嚨幹澀,心率不正常,好像随時都會一口氣上不來似的。

“打了麻藥你就睡吧,醒了就完事兒了。”醫生再一次地勸慰她。

麻醉師的針筒靠近桐一月的皮膚,對準血管的位置,只要這一打下去,她就會失去知覺。

此刻,桐一月心底那微弱的聲音突然就變大了,在催促着她不可以這麽做,催促着她離開這手術室。

有時候人的決定就是一念之間的,不是每個決定都一定經過深思熟慮,臨時變卦的事情太多,多數又是因為四個字……神差鬼使。

就在醫生的麻藥針剛剛打進桐一月的皮膚,那如同被什麽咬了一口的痛,讓她一下子腦子發懵,竟一把推開了醫生,拔腿就往外跑去!

“我不做了!”桐一月嘶啞的低吼,意識混亂,沖出了手術室。

她此刻是順着心底那最真實的聲音在做,她沒有思考,就像是本能。

沖出醫院,桐一月這才停下來,蹲在路邊,一陣幹嘔……跑得太急,她又反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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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息裏仿佛還殘留着消毒水的味道,更是讓她吐得肝腸寸斷,癱軟地靠着路邊的電線杆,頭昏眼花。

每一次害喜,桐一月就感覺像去了半條命,那滋味太難受了。

原本是做了手術之後就能終止那些痛苦,但偏偏她臨陣變卦跑了出來。

難得今天居然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天上那一輪豔陽,照在身上,帶給她些許溫暖,只是,她的心,始終照不透。

驀地,身邊投下一道陰影,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身邊,居高臨下看着她,深眸裏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真奇怪,我總是會在你狼狽的時候遇到你。”他溫潤的聲音,聽不出是何用意。

桐一月一回頭就看到這男人……是翁冕!

怎麽又是他?

是啊,見過四次,除了在溫泉那次,其他三次她都是一次比一次更狼狽更慘。

桐一月知道他要說什麽,如今她被翁析勻扔下不管,還懷孕了,翁冕是來看笑話的,是來等着她求他的。

為什麽,她從未害過人,而周圍卻總是出現心懷惡意的人?

難道普通人就是蝼蟻,有錢人就是神仙是主宰一切的麽?

桐一月滿腔悲憤,擡眸盯着他:“請你離我遠點,我不是公園裏供人觀賞的猴子!”

猴子?翁冕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竟笑了……這一笑,配上他今天這一身淺色休閑裝,還頗有幾分儒雅的味道。

“事實證明我無意中的猜測是對的,你是懷孕了。那麽現在,你又從醫院跑出來,不做手術了,是打算留下這個孩子嗎?我問你,你有能力養活一個孩子嗎?”翁冕的話總是能戳中桐一月的要害,不留餘地。

桐一月的心,新傷未愈,這翁冕又要來捅一刀。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桐一月倔犟的眼神依然未變,這也是她唯一能用的方式來保全自尊。

她在物質上是一無所有,但她不會丢掉最起碼的尊嚴。

翁冕聽了都眉頭一皺:“你這性子,難怪會處處吃虧了,你就不懂得在适當的時候抓住一點對自己有利的東西?非要橫沖直撞把自己搞得頭破血流才行麽?你是女人,你有機會依附于男人的時候為什麽不可以低下頭?只要你肯點頭,我曾說的合作的事依然有效。只要你為我做事,保證你衣食無憂。”

這話多耳熟,記得翁析勻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而那之後桐一月是不再硬着瞎闖了,試着用另外一種方式生活而結果就是,他離開,她懷孕。

桐一月慘白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意,赤紅的眼眶噙着一點晶瑩:“是,在你們有錢有勢的人心目中,我不過是跟螞蟻一樣卑微的存在,你們只要一個念頭就能将我毀滅。所以你們覺得,我不需要有尊嚴,我只需要接受你們的旨意就好,對嗎?依附……呵呵,是啊,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尤其是有錢的男人,那我就能過上富裕的生活,別說是養一個孩子了,就算多養幾個也沒問題,但是,可惜我心裏始終有道坎,我跨不過去,我無法說服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她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種別樣的韻律,含着哀傷,令人心疼。

而她說的話也讓翁冕有所觸動……她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啊。

面對巨大的誘惑,她都能保持住本心不變,這份清醒執着,翁冕不得不暗暗欣賞。見多了拜金的女人,見多了那種願意成為有錢人附屬品甚至玩物的女人,桐一月的存在就是特別的,她雖平凡,但她這小小的身體裏卻住着一個高大的靈魂。

“真是可惜,我一再給你機會,而你卻一再拒絕。上次在溫暖就暗示過你了,可你不當回事,現在知道了吧,翁析勻根本不是你所了解的,跟了他,你只會受傷。”翁冕似乎真的很惋惜,卻也是在諷刺人。

桐一月扶着電線杆緩緩站起來,強打起精神,冷冷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翁析勻會走?”

翁冕不語,算是默認。

“我檢查出懷孕那天收到的短信,是不是你發的?你怎麽會知道我懷孕了?”

這些疑問,她不問出來始終難釋懷,總感覺好像有張無形的網在周圍。

翁冕還是不說話,這看在桐一月眼中,也是默認。

“呵呵……呵呵……你們有錢人的行為真是奇怪,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你們用得着那麽神神秘秘鬼鬼祟祟麽?不管以前怎麽樣,反正我問你也不會說,但是,請以後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會想辦法養活,與任何人無關。”

桐一月雖然看起來狼狽又脆弱,可她始終不願意投靠翁冕。她要自己主宰命運,她不會明知道是坑還跳進去。

她走了,翁冕沒有追。正如他所說,三次機會都給了她,她卻還是不肯投靠他,而他不想勉強,因為他也有驕傲的。

罷了罷了,以後随便桐一月是生是死,他都不管。

只是真的可以當什麽都看不見麽?她的倔犟,她寧折不彎的品質,她是個靈魂幹淨的人……就是這樣的人,才會更加吸引人吧。

只希望她不會過得太慘了。

回到別墅的桐一月,心情并不好過,孩子是決定留下了,可眼下最要緊的是掙錢,否則到了生孩子的時候她連去醫院的錢都沒有。

周璐清曾在将她送給翁析勻時,拿走100萬的支票,事後桐一月從未想過要去問這筆錢。因為那會讓她覺得恥辱。

現在桐一月真的很窮,自己身上只有幾百塊錢,怎麽過?

就她現在這狀态,出去打工都沒人要吧,成天就是吐啊吐的。就算要打工也得等害喜的症狀減輕了才行。

但是,讓人意外的是,她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了在衣櫃裏有現金。

錢還不少,足足有十萬塊呢。

這真是天降橫財,十萬塊對桐一月來說已經是巨款了。

估計是翁析勻以前留下忘記帶走的吧?桐一月想起曾經見過翁析勻在衣櫃裏拿出錢來,當時也沒在意。

現在想想,翁析勻是特意留些現金在家備用的,而他可能走得匆忙沒帶走。

有了這筆錢,桐一月不用擔心生孩子的時候沒錢去醫院了。從現在到臨盆時的生活費也有了。

省點用,說不定能撐到孩子出生後一年?兩年?

桐一月不了解養孩子現在需要多少基本的費用,但她至少不必那麽焦慮了。

只不過,這錢不是她的,是翁析勻留下的,她感覺不舒服,可她如今又無法出去賺錢。

嚴峻的問題不容回避,她要是沒有這錢,估計就真是舉步維艱了。

既然決定要孩子,那一切都該為孩子着想,沒錢,萬萬不能。

桐一月勉強說服自己留着這個錢,往後的日子再看看打算吧。這錢無疑于是桐一月和孩子的救命錢啊。

但世事無常,人心最難測。

桐一月第二天早上打算将錢拿去存在銀行,可是,她找遍了都找不到錢在哪裏。同時消失的還有家裏的傭人……傭人房裏,本該有傭人的衣物,但也全都不見了。

然後打傭人的電話就是關機,桐一月還發現了傭人留在房間的鑰匙……

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問題……傭人,偷了錢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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