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起談談

14.一起談談

方雪芝搶救結束後被送入了普通病房，雖已脫離危險，但意識還未恢複，白與舟守了她一個晚上，第二天因為還要趕去延灣上班，故在病房裏請了個陪護阿姨照看方雪芝。

陪護費、住院費、吃飯都需要錢……白與舟手裏已經沒多少錢了，他只能給出五天的陪護費，住院費還欠着一點。在偌大的明江市裏，只有他與母親相依為命，如果他也倒下了，他們倆人就真的完了。

郁輕手裏的錢更是杯水車薪，連自身都難保，他只能再厚着臉皮找上程和，同時還要關注那些追債人的動向。

他已經兩次挫了他們面子，他們一定會報複回來。

程和這幾天正在游艇上浪着，他身邊的二世祖朋友并不少，自己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享樂玩度比原主這個僞富二代要精致放縱多了。

但在外人眼裏他們就是纨绔子弟的代表，只會敗家不會養家，入不了圈子裏大家族的眼，談起只會鄙夷置之。

他接到郁輕的電話時剛賭輸被灌下一壺烈酒，電話裏話都說不清楚，又玩得上頭，把郁輕前幾天和他提的借錢的事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郁輕無奈，只能挂了電話，估摸着時間，待他酒醒之時再給他打去。

卻不料再次打去的電話也不再接通，發去訊息也石沉大海。

郁輕認為程和出事的概率很小，也沒有躲着不和他通訊的可能，玩得瘋了忘了的可能最大。

但直到等了兩三天，程和也沒有消息，這讓郁輕有些擔心了。

這兩天裏，他抽空會去醫院看望方雪芝，方雪芝偶爾會清醒過來，但卻沒多少力氣下床，郁輕常坐在她床邊，看着護工給她按摩身子。

現在已經進入三月下旬，天氣轉暖，霧濕退卻，護工阿姨把窗簾拉開，春日溫熙的陽光照了進來，方雪芝在床上坐起，看着樓下人群熙攘的街道，發着呆。

看向外面的目光，說不出是期待，還是留戀。

郁輕剛好在這個時候來到病房，方雪芝聽到響聲回頭，朝他淡淡笑了笑，“郁先生，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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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兩天來，方雪芝第一次在清醒狀态下朝他打招呼。

“感覺好點了嗎？”郁輕拉了張凳子坐在床邊問她。

方雪芝虛弱點了點頭，卻問，“與舟……是去工作了嗎？”

她這幾天昏昏沉沉，察覺白與舟也在身邊，等真的醒來，卻看不見人，有些擔心。

“對。他下了班會來醫院看你的。”像延灣那種會所，白與舟應該是上夜班居多，現在正是早上，算算時間他應該在下班來醫院的路上。

方雪芝聞言卻沒放下心，“那孩子，肯定在拼了命的掙錢吧……”最終白與舟還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那孩子肯定很難過，也不知道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郁輕看着方雪芝垂下的眼，只是道：“他沒放棄你，你也不要放棄自己。”

“……”方雪芝嗫嚅着，一行清淚從深凹下去的眼窩裏流出，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郁輕極輕地嘆了一口氣，将視線挪回到在窗外溫暖而不刺眼的陽光裏走動穿梭的人群，幾秒後突然收緊呼吸。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個男人正朝着郁輕的方向揮手打着招呼，像是怕他發現不了，還作勢把手放在唇邊要大聲喊着。

是好幾日未見的王三。

方雪芝看着郁輕臉色突然一沉就要站起，擔心問道：“怎麽了？郁先生？”

郁輕換上冷靜的神情，起身把窗簾拉好遮去窗外的景色，“方阿姨，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言罷就離開了病房。

方雪芝眼中的擔憂未落，她望向郁輕剛剛看向的窗外，眉間越絞越深，忍不住叫住了想幫她打水的護工：“小張，我問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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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少爺，別來無恙啊。”王三左臉上有一小塊淤青，是那天郁輕留下的印，他雖臉上挂着彩，寒暄語氣卻十分輕松，似乎心情不錯。

郁輕站在醫院靠門的一棵行道樹下，這裏是方雪芝那個病房看不到的死角，他掃視着王三身後的兩個跟班，發現不是那天圍堵他和方雪芝的人，是兩個生面孔。

“你調查過我？”郁輕看向王三，不然不會光明正大來找他，還叫他郁少爺，态度也沒有上次的窮兇惡極。

“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郁少爺。”王三上道地笑笑，“之前吧我對明江市還不熟，所以也沒想到堂堂郁家少爺居然會對一個鄉下欠債的感興趣。心腸還真是好。”

聽着王三話裏的陰陽怪氣，郁輕不相信他這趟來是看在郁家的面子上和自己打哈哈。

“郁家的面子”在他這裏，什麽時候好用過？

“你這次來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郁輕看着他臉上的傷痕輕笑一聲：“傷還沒好吧？要不要再養養？”

“你——”王三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他沒想到郁輕居然如此不留情面，要不是這次來有任務，他才不會在這裏與人虛與委蛇。

郁家少爺又怎麽樣？只要他身後那位爺一出手，還不是乖乖就範？等到郁輕摔在地上任人踩踏那天到來，看他還敢不敢這麽狂。

想到這裏王三又換上了嬉笑的臉色，“謝謝郁少爺關心，這次來自然不是為了說這些，主要是之前郁少爺插在我們與白與舟母子之間，我們不好辦事。但是現在嘛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郁輕眉間蹙起，未及開口，便聽得王三道：“郁少爺可以去和我們老板談一談。”

王三做了個“請”的動作，臉上還堆着谄媚的笑：“準确來說，是我們的新老板，他特地交代我們把郁少爺請過去，還說您一定會對他的條件感興趣的。”

王三若有所指地朝醫院方向看了看：“畢竟救人一命，可是勝造七級浮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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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與舟再次站在延灣的經理室前，心情已經平靜許多。

他只是個新人，這幾天的工作還很基礎，不到陪客的地步，但如此一來他能拿到的薪資遠遠不夠他的開銷。

延灣的公關薪資高，很大程度來源于酒水提成，他這幾天有仔細打聽過，陪客接客需要提供的服務主要是看客人的脾性，如果他運氣好，也能遇上不胡攪蠻纏的客人。

但即使真的運氣不好會得到像那天那名男生的待遇，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懸在他身上的巨額債務與壓力，已經快要把他壓垮，他別無選擇。

這次來找經理，就是想和經理談一下自己工作的事情，他越過領班越過人事，也是為了能最快知道結果，他已經沒多少時間等了。

他站在門口整了整衣領，敲響了經理室的門。

門下一秒就被打開，正要出門的經理看見他卻是眼前一亮：“白與舟，我正要找你呢。”

白與舟訝然:“找……我？”

“對，闫總找你，我還怕你先走了。”經理示意他跟在後面，邊帶着他走邊說着：“待會見到闫總你可得好好說話，要是跟了闫總，有的是甜頭給你吃的。”

闫總是指闫蘭戈？白與舟回想起那天在休息室裏闫蘭戈的神情，心頭感到一絲不自在——郁先生之前說他與闫蘭戈鬧了點矛盾，怕他會針對自己，也不知他們倆發生了什麽事，闫蘭戈又會怎麽看待自己？

在他思考時，經理已經把他帶到了闫蘭戈的辦公室，闫蘭戈正在靠椅上閉目養神，聽見動靜後睜開眼，示意白與舟先坐下。

帶路的經理早己經退出了辦公室，白與舟在闫蘭戈面前的真皮沙發上坐下，等了許久見闫蘭戈沒有想開口的樣子，剛想開口，便見闫蘭戈把玩着袖扣提醒着：“人還沒到齊，再等等。”

還有誰？白與舟回憶起上次與闫蘭戈的見面，腦中出現一個人選，他下意識地微皺起眉，難道是——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了一道敲門聲，緊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白與舟瞳孔微睜：“郁先生？”

待白與舟看清郁輕與他身後的王三後，立馬站了起來，垂在腿邊的手不自覺握起了拳。

“好了。人來齊了。”闫蘭戈看着眼前三人各不相同的臉色，開口把來者目光吸引了過來。

他不加掩飾地看向郁輕發沉的神情，臉上笑意愈深：“我們一起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