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
凝雪轉頭,身後是顧瀾。
想起之前的種種,凝雪對她沒有一點好感。但既然對方開口了,她得給這個面子。
因為她很想知道,過了這麽多年,顧瀾是否還跟當年一樣。
清高,倨傲,目中無人。
讨人厭。
沒有去別的地方,兩人站在醫院後面的花園裏,兩道颀長的身影,很惹人注目。
“五年不見,你變得更加漂亮了。”
凝雪本以為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她會像以前一樣傲慢地開門見山,沒想到第一句話竟然是誇她漂亮。
不過這句話她已經聽很多人說過了,內心毫無波動。
“你倒是多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顧瀾被暗戳戳刺一下了,眉角輕抽。看來誇早了,應該誇她嘴上功夫進步了不少的。
不過時間好像真的過去很久了,當年軟軟糯糯的小朋友,如今也會諷刺人了。
“方小姐,你應該知道我想跟你談什麽吧”
“你還沒說我怎麽知道,咱倆又不是一個腦電波。”
顧瀾無聲笑笑,看來小朋友對她怨念頗深啊。
可當時的情況,她只能那麽做,直到現在,她的想法依然沒有變過。
景泠是注定要在商界征伐的,她需要的不是一個戀人,而是一個能給她帶來助力的聯姻對象。
凝雪很好,但她不适合景泠。
“我希望你離開景泠,別再出現在她面前,無論是去別的城市還是出國,我都能為你安排,錢也不是問題,我會滿足你所有的要求。”
凝雪聽了只想笑,而她也不壓抑自己,喉間溢出幾聲清冷的低笑,帶着無盡的嘲諷和譏诮。
“看來顧小姐又來買妹妹的愛情了,這次準備出多少錢啊五百萬肯定不夠,五個億怎麽樣”
顧瀾沒想到她會這麽獅子大張口,臉色變了變: “你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嗎就算我們再看重景泠,也不會拿五個億給你。”
因為他們有的是手段,讓她在這個城市活不下去,讓景泠再也見不到她。
所以就算五億對顧氏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也不會這麽給出去。
畢竟還有別的解決方法。
“那你知道你的要求也很無理嗎”凝雪收斂了最後一點笑意,眼神冰冷: “我們只是喜歡彼此,有錯嗎你三番五次阻攔,還用錢侮辱我,我沒打你已經很客氣了!
“當年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對我來說,景泠是無價的,別說五億,就算你給我五百億,五千億,我也不會出賣我們的感情!”
話音剛落,凝雪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鼻間有消毒水的味道,但她不讨厭,甚至覺得很安心。
怎麽瘦了這麽多
這是她心裏的第一想法。
以前景泠也很瘦,但并不是這種硌人的瘦,而是勁瘦有力,充滿了力量感,看着很健康。
現在則完全病态了,好像她故意虐待自己似的。
“沒好好吃飯是不是”
景泠想過自己會被推開,也想過凝雪會情緒激烈地說些冰冷的話,但沒想到她會這麽問。
凝雪在關心她。
只是這麽一個認知,景泠就有種想哭的沖動,她将凝雪抱得更緊,恨不得把她嵌進身體裏。
凝雪被勒得喘不過氣,但她并不阻止,而是擁住了景泠。
看着景泠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的時候,她突然明白,與其這樣互相折磨,不如放下一切重新開始。
無論當年她有沒有抛下過自己,都不重要了。
她拖着病體一次次出現在她身邊,眼底浸着那麽濃的悲傷,愛意濃烈到仿佛要溢出來,如果她還不懂的話,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先前是因為賭氣,所以才一葉障目,不願意相信她。但是撇除偏見之後,她就能感受到這個人對她熾熱的愛。
像夏日驕陽,能融化所有堅冰,打破一切隔閡。
“問你呢,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景泠放開她,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吃了,但胃有自己的想法。”
emmm……
倒是變得比以前幽默了,如果這個笑話不冷的話。
凝雪直視着她,問: “先不說這個,手腕上的疤是怎麽回事”
抱着景泠往車上走的時候,她才發現那道凸起的疤痕。
好像已經很久了,疤痕上有翻出來的粉色肉塊,邊緣隐隐泛黑,在她白皙的胳膊上顯得格外突兀。
那是怎麽留下的凝雪不會看不出來,她只想知道,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讓她有了自。殺的念頭。
景泠不知該怎麽跟她說,顧瀾冷聲道: “這就是我讓你離開她的原因,你只會害死她!”
凝雪呼吸一滞,所以這傷與自己有關
景泠轉頭看顧瀾一眼,眼睛裏仿佛淬了冰, “我不是不讓你插手我的事嗎,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顧瀾拔高聲音,很快又降了下來, “我在保護你啊,你懂不懂”
景泠表情不變,眼神更加冷冽: “從小到大,一直是你強行用你的方式對待我,我需要你的保護嗎我尋求過你的幫助嗎”
顧瀾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把目光定格在凝雪身上, “你現在是為了她來指責我是嗎”
“我不是在指責你,我只是實話實說。”景泠把凝雪按進懷裏,讓她不必對着顧瀾的視線, “別再阻攔我了,否則我真的會不顧姐妹之情。”
景泠是拔了吊針出來的,她怕顧瀾為難凝雪,揪下針就往外跑,此刻手背上兩個針孔往外冒着血,看着觸目驚心。
凝雪扯下圍巾把她的手包住,皺着眉道: “手流血了,你收一下你的力氣。”
景泠抓着她不放,淡淡地說: “對不起,把你的圍巾弄髒了。”
凝雪知道她現在沒安全感,嘆口氣道: “先回去吧,剩下的回去再說。”
許多問題盤亘在腦子裏,急需一個出口,否則她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兩人轉身,顧瀾突然狠狠道: “景泠,你想清楚!真的要這麽做嗎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景泠唇邊勾起一絲笑,腳下沒有任何停頓。
“沒有什麽比她更值得了。”
凝雪心中微悸,側目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後,眼角也彎了下來。
是啊,沒什麽比她更值得的了,所以以前發生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喜歡了這個人這麽多年,即使誤會還沒解開,她也仍然願意捧上她的心。
而她有預感,這次,景泠不會讓她輸。
這是一個大膽的賭局,凝雪願意為了景泠押上全部身家。
回到病房,凝雪叫來護士重新為景泠紮上針,然後坐在旁邊看着她。
只是想問的太多,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所有有了相當長的沉默。
景泠見她一直不說話,急得抓住她的手,眼神帶着祈求。
可憐巴巴的,像被雨淋濕的狗狗。
“手上紮着針,別這麽用力。”
景泠聽話地松開手,問: “那你會走嗎”
凝雪看着她的狗狗眼,搖搖頭: “不走。”
景泠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備,再加上生病,格外軟糯,像一只豎着刺的刺猬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這道疤,跟我有關嗎”
凝雪輕碰景泠手腕上的那條疤,景泠觸電般把手收了回去,扯下袖子把疤藏起來。
“不小心弄的,跟你沒關系。”
“是嗎”凝雪盯着她,看着她低垂的眼睛,道: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撒謊吧,不太熟練呢。”
她勾起景泠的下巴,讓她跟自己對視: “至少要直視對方的眼睛,這樣才不容易被看出來。”
景泠被那雙漆黑清澈的眼睛盯着,心裏湧出無法言喻的情感,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也許是剛才在外面待太久了,凝雪的唇瓣有些涼,但非常軟,像果凍一樣。
這次凝雪沒有推開她,而是加深了這個吻。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跟景泠久別重逢的話,她一定會像這樣親上去。
唇齒互相探究,到底還是景泠更勝一籌,她雖然生着病,但在這方面一向固執且堅持,最後凝雪認了輸,伏在她懷裏輕輕喘息。
“現在給你三分鐘時間解釋,要是不說實話,我就走了。”
景泠放在她腰側的手倏然變緊,下巴抵在她頭頂,輕輕蹭着。
“別走。”
凝雪什麽都沒說,只是往她懷裏貼去,手覆在那道疤上面,輕輕摩挲。
該有多疼啊,這個傻瓜。
景泠沉默了很久,才聲音滞澀地說: “這是你離開那年,我用刀片劃的。”
凝雪猛地從她懷裏起來,又震驚又心痛。
“或許我們之間存在着某種誤會……”她喃喃: “我是說,你有沒有讓人去你家幫你搬東西那個女的說是你的未婚妻,讓我別對你癡心妄想。”
景泠眼裏同樣浮現震驚之色, “從來沒有!我被顧長風軟禁在顧家,有一次發現鑰匙不見了,但是第二天又出現了,所以沒有在意,難道……”
凝雪心裏波濤洶湧,接着問: “那你有沒有說過,你對我只是逢場作戲,自己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景泠堅定地搖頭: “從來沒有。這話應該是說那個在你面前自稱我未婚妻的人,雖然她一直糾纏我,但我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一切都是為了迷惑顧瀾。”
“可我聽到我的名字了。”凝雪說完想到一個可能性。
現在科技那麽發達,把兩段話剪輯到一起也不是什麽難事。
顧瀾既然不顧景泠的意願,拿着錢來砸她,肯定做了萬全的準備。
就算她願意相信景泠,她可能還會有別的招數。
當時她跟景泠好久沒聯系,又被照片的事弄得心力交瘁,所以才給了她可乘之機。
現在再看那道疤,凝雪心痛得呼吸不上來,她将頭輕輕抵在景泠的額上,輕聲說: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相信你。”
說着一兩滴淚落在景泠的臉上,景泠仰頭吻上她的眼睛,将她眼角的淚吮掉。
“不是你的錯,如果當時我堅持一下,找到你當面對質,或許我們不會錯過這麽多年。”
凝雪聽着這句話,眼淚不僅沒有收住,還一個勁往外湧。
當時她自身難保,怎麽堅持除非拼死抵抗。
景泠眼睛裏有一瞬慌亂。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凝雪搖頭,把她下巴上的淚漬舔掉。
“好鹹。”
景泠含着她的唇瓣,輕輕舔咬着, “我怎麽覺得是甜的”
凝雪接納着她,盡可能地讓這個吻更加甜蜜深入,把這麽多年欠景泠的都補給她。
但僅僅一個吻是不夠的,這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凝雪一直待在醫院陪着景泠,後來她從辛葉口中得知,原本景泠住的不是綜合科,而是精神科。
因為她抑郁症發作,有自。殘傾向。
但住院期間她水米不進,把身體搞垮了,暈倒之後才轉到這來的。
辛葉對景泠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大多是道聽途說來的。
景泠從前就有中度抑郁,五年前突然加重,割腕自。殺,差點救不回來。
後來就一直在接受治療,病症減輕後,才能從國外回來接任CEO。
而在遇見她之後,又加重了。
凝雪沉默了許久,手摳着身後的白牆,指甲根傳來尖銳的疼痛。
“方小姐,雖然總裁有時候脾氣不好,但她對你是真心的,請你多體諒她一下。”
“我知道的。”
手腕上那道疤是因為她,抑郁症加重也是因為她,原先她覺得自己是受委屈的那個,現在看來,真正承受痛苦是的景泠。
凝雪在外面站了很久才回去,景泠手上還挂着水,看到她臉色不好,張開雙臂道: “過來抱抱。”
凝雪把手裏的飯和水果放到桌上,走過去給她一個結實的擁抱。
“這些年很難熬吧,沒有我不是更好嗎,為什麽不放棄呢”
景泠把臉埋進她的肩窩,悶聲說: “這話我不想聽,你收回去。”
凝雪拍拍她的背,哄小孩般: “好好好,我收回去。”
“以後也不許再說了,我聽了心裏不舒服,一抽一抽地疼。”
凝雪眼眶又酸澀起來,她吸吸鼻子,心想自己還真是沒出息,明明腥風血雨都過來了,卻還是會因為一句話流淚。
“景泠,給我講講你這幾年的生活吧。”凝雪在她身邊坐下。
景泠想到過去那幾年的黑暗,眼睛垂了下去, “很枯燥很無聊,你不會想聽的。”
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暗無天日。
“我會聽的,關于你的事,我每一件都想聽。”
那些來不及參與的每時每刻,都刻滿了她的後悔。
凝雪抓着她的手,掌心覆在那處傷痕上,心底微微發燙。
本來是多麽好看的一雙手,怎麽能……
景泠見她睫毛翕動着,好似又要哭,連忙在她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好,你想知道的我都說給你聽。”
兩人依靠在一起,凝雪靜靜地聽着景泠說話,她像個旁觀者一樣,說起那段一個人在黑暗裏獨行的時光,聲音沒有半點起伏,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而凝雪聽完,已經淚流滿面。
“我的雪兒真是個小哭包。”
景泠調侃一句,将她臉上的淚擦掉,其實自己的眼睛也紅了。
“所以你當時沒有聯系我,是因為被顧長風的人監視着,沒有人身自由是嗎”
“可以這麽說,準确地來說是監禁,我的一舉一動都在那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沒有絲毫尊嚴可言。但其實我留了字條給你,說自己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不用擔心我。那張字條後來我回去找你的時候看到了,在床底下,你是不是沒看到”
凝雪愕然,繼而搖頭。
她沒看到過字條,所以一直以為景泠是不辭而別,原來不是。
“我是顧家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女,但顧長風和顧瀾都堅持讓我繼承顧家,他們為了讓我妥協,用盡了手段。每一次我想調查當年的事,都被人刻意阻撓,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把我送到國外,說是為了治病,其實是為了方便掌控我。一開始我反抗得很激烈,他對待我的方式也很強硬,後來我強迫自己順從他,他可能覺得我妥協了,慢慢放松了警惕。我從國外回來,不是因為想接手公司,而是想要找你。”
“當年我回去找你,你們舉家搬遷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兀自怨恨了你這麽多年,卻原來是有人暗中搞鬼。”
“我很抱歉沒能早點回來,對不起。”
景泠說完,把她抱得更緊,凝雪卻越發心疼她,那種環境下,她是怎麽堅持到現在的
“從今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
景泠抱着她不撒手,慢慢說: “其實不該連累你的,我這樣公然忤逆他,不僅你我會受到迫害,可能你哥哥的工作也會受影響。”
“但我忍不住不見你,只要一想到你會跟別人在一起,我們終将陌路,我就發了瘋似的想把你囚在身邊,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凝雪低笑: “傻瓜,如果這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那的确略顯自私,但如果我也這麽想,就剛剛好。”
景泠追問: “你怎麽想”
凝雪使壞地在她頸側咬了一口,然後起身把飯從袋子裏拿出來。
“先吃飯,好好吃飯我就告訴你。”
景泠被誘得眼神都變了,偏偏對方裝的一無所覺,又是在醫院,她只能克制自己。
吃完之後,凝雪簡單說了一下自己這五年來的事,因為太平淡了,所以很快就說完了。
“那你的胃病是怎麽回事”
凝雪表情一僵。
好家夥,果然是當總裁的人,一下就問到了點子上。
“搬到這裏之後,有段時間水土不服,然後胃就壞了。不過已經養得差不多了,不亂吃東西不會發作。”
“真的”
景泠心思敏銳,直覺凝雪隐瞞了她什麽。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麽方凝珹把她當仇人一樣對待肯定是他覺得她傷害了凝雪,所以才那樣。
他本質上就是一個妹控,只要是跟凝雪沾邊的事,比誰都緊張。
凝雪打哈哈: “真的呀,不然還能因為什麽,你也知道,當代年輕人,或多或少身體都有點小毛病,不過你放心,不會影響……”
她湊到景泠耳邊低語幾句,景泠的呼吸霎時就亂了。
“雪兒,這裏是醫院,別撩我。”
凝雪睜着大眼睛問她: “不在醫院就可以了嗎”
景泠啞聲: “可以。”說完就噙住她的唇。
這幾天兩人膩歪在一起,動不動就貼貼親親,但怎麽都不夠,一有時間就抱到一起去了。
一周後,景泠出了院。
兩人一同回去,還沒進門,景泠就把人按在牆上,來了一個炙熱纏綿的深吻。
凝雪感覺自己的舌根都快嘬麻了,但身上的人猶不知足,把她抱到鞋櫃上,整個人向她壓過去。
凝雪嘴裏的空氣被掠奪,有股躁。意從心底傳來,讓她繃緊了腳趾。
分開時,一根銀絲要斷不斷地挂着,凝雪紅着臉看景泠,景泠垂着眼睛,裏面不再是幽暗深邃,而是火光明滅。
“不要在這裏……”她弱弱地說一句。
景泠喉嚨滾動,在她的唇上啄吻一下, “好,都聽寶寶的。”然後将她抱起來,往卧室走去。
凝雪驚呼一聲,聲音被景泠吞掉。
凝雪整個人都在發燙,因為這羞人的抱姿和那句稱呼。
寶寶。
景泠這麽叫她,就好像自己是她獨一無二的珍寶。
景泠的床不是很大,但很柔軟,凝雪整個人陷進去,像只埋在雪地裏的狐貍崽。
“是不是得先洗個澡啊”凝雪望着景泠。
景泠手撫上她的唇,夾住她的舌頭,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逃嗎”
凝雪嘴巴張着,涎。水從嘴角流出來,小聲嗚咽。
倒也不是想逃,只是景泠看她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像要把她剝皮拆骨吃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得了。
景泠親吻她的下巴,親吻她的脖子,親吻那春雪,擡頭問凝雪: “這裏有人碰過嗎”
凝雪紅着臉: “沒有,只有你……碰過。”
一句完整的話甚至都來不及說完,景泠就咬着那塊肉,開始品嘗起來。
凝雪咬住手指,眼睛底下紅成一片,細碎的嘤咛從指間溢出,更加刺激景泠。
她吮吻着那處,擡眼看凝雪,眼底發紅,看得凝雪身軀輕顫。
這是真的要把她給吃了嗎
景泠把沾着口水的手指移下去,碰到阻礙後對凝雪道: “放松點,寶寶。”
凝雪輕哼一聲,眼中沁出了淚。
太興奮了,放松不了。
景泠耐心地哄着她,給了她一個極其溫柔的吻。
“凝雪,我愛你。”
“這句話五年前就該說的,抱歉,遲了這麽多年。”
凝雪伸手抱住她,眼淚順着眼角滑進發間,跟細汗混在一起。
景泠背上多了幾道抓痕,不深,但顏色鮮紅,像勳章一樣挂着。
凝雪喘着粗氣癱在床上,景泠興致正濃,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
“讓我休息一下。”
“寶貝,夜色很好。”
她知道夜色很好,但也不至于這麽趕時間吧,她都要累死了。
但盡管很累,凝雪卻沒法不順着她,因為她也很開心。
無比開心。
景泠親吻着凝雪纖細的長腿,在上面留下無數吻痕,最後将它擡了起來。
凝雪輕輕閉上一只眼,把臉埋進枕頭,不讓那些羞人的聲音溢出來。
景泠聲音沙啞,帶着笑意: “別藏起來,讓我聽,寶寶。”
凝雪不允,她就想盡辦法逗凝雪,最後終于如願以償。
“真好聽,是我無數次在夢裏聽到的聲音。”
凝雪眼尾殷紅,像洇着胭脂,很快就交代了。
“咦怎麽這麽快”
凝雪失焦地盯着天花板,許久才找回自己。
景泠俯身,咬着她的耳朵: “怎麽這麽快嗯”
凝雪往後躲着,聲音軟糯糯: “還不是因為你說那種話!”
“哪種話”
“羞人的話。”
景泠輕笑兩聲,好聽的聲音傳入凝雪耳中,撓得她心底癢癢的。
“你得趕快适應啊寶寶,因為以後還有更羞人的。”
凝雪整個把自己埋起來,腿動着碰到了景泠,有些寒涼的濕意。
“你不也……還說我!”
景泠抓着她的手,讓她更切實的感受。
“早就這樣了,我沒法看着你那張臉堅持。”
凝雪耳朵燒紅起來,面部充血,整個人都快熟了。
果然說到做到,剛說還有更羞人,這就來了。
景泠抱着她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把她從被子裏撈了出來。
“欸!”
景泠笑: “我抱你去洗澡。”
真的只是洗澡嗎凝雪懷疑。
果然不止洗澡,她大意了。
“寶寶,鏡子裏那是誰”
凝雪聲若蚊蠅: “是…我。”
“現在知道自己有多誘人了吧”
不知道!凝雪搖頭,偏移視線不去看。
景泠捏着她的下巴,跟她交換一個炙熱的吻,結束時腦中空白,身。上一片狼藉。
凝雪狠狠睡了一覺,醒來時渾身酸痛,像被車碾過一樣。
還以為出力的那個會比較累,現在看來倒未必。
耳畔是溫柔的呼吸聲,她輕輕翻個身,側身對着景泠,看到她恬靜的睡顏,心一下子被填得很滿。
“好像胖了一點。”
凝雪摸着她的臉,小聲喃喃。
喂了這麽久,也該長點肉了,不然怎麽對得起她每天換着花樣的飯菜。
景泠似乎察覺有人在動手動腳,眉頭輕皺了一下,然後自然地把凝雪攬進懷裏。
“還早,再睡會兒。”
的确挺早的,才早上八點而已,但問題是她們是前一天晚上八九點睡的,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了。
別的不說,消耗了大量體力,現在餓得有點胃疼。
“我還以為你不會累呢,一個勁地扒拉我。”
景泠沒睜眼,輕笑一聲在她臉頰親了一口, “只是想跟你多待一會兒,感覺有你在,這被子變得好溫暖。”
凝雪往她懷裏鑽去,唇角勾着笑: “好像确實很暖和。”
那就再賴一會兒床吧,胃應該頂得住。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胃,很快就開始絞着痛,景泠發現後,一邊着急忙慌地穿衣服,一邊自責。
“是我的不是,我明知道你昨晚沒吃飯,還拉着你賴床。”
凝雪一口一口地喝着熱水,景泠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我煮點粥給你,你有沒有別的想吃的”
凝雪想了想,誠實地說: “麻辣香鍋。”
不一會兒景泠就進來了,塞了一塊餅幹給她,在她唇側親了一下: “胃不好還想吃麻辣香鍋以後都不許吃了。”
凝雪咬一口餅幹,弱弱“哦”一聲。
可那是我們唯一一次一起吃的東西,就好像藏着那時的回憶一樣。
很快粥就煮好了,景泠手藝不錯,凝雪喝了滿滿一碗,胃慢慢暖。
“還疼嗎”
凝雪搖頭,景泠還是不放心,把她抱在懷裏,手從衣擺伸進去,輕輕揉着胃。
昨天被按着撻伐大半天,凝雪現在每寸肌膚都敏。感,哪受得住這樣的觸碰,弓着背往景泠懷裏縮。
“不疼了,別揉了。”
她的聲音很小,撒嬌般的哼唧,景泠自然不會如她的願,手有意無意地往旁邊碰。
凝雪紅着臉,眼含秋水地看她, “我今天得回家一趟,不能再……那什麽了。”
“什麽”景泠故意裝作不懂。
凝雪一咬牙,跨坐在她腿上,俯視着她, “你要是執意這樣也可以,但我得做一!”
她這麽說就是想讓景泠知難而退,哪知對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道: “好啊。”
“啊就這樣答應了”
“不然呢你知道的,我拒絕不了你。”
此時,凝雪正坐在回家的車上。
是的,她逃跑了,在景泠答應她做一的時候,非常沒出息地跑了。
景泠因為她抑郁症加重,讓完美的身體有了瑕疵,所以她下意識就想補償她,順着她所有的要求。
原本以為景泠不會答應,畢竟她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慣于處于上位,但她就那樣雲淡風輕地答應了,以至于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才逃了。
還有一個難以啓齒的原因——她害怕自己做不好。
距離上次那什麽已經過去了五年,她都已經忘了當時景泠的表情,印象裏好像一般。
所以她擔心,要是技。術不好讓景泠感到不舒服了怎麽辦
“哎呀,煩死了!”凝雪捂住臉,感受着指間傳來的熱度,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臉現在很紅。
家裏還是原樣子,只不過她不在,略有點冷清。
一個人時方凝珹是不做飯的,随便對付兩口就開始工作了。
凝雪仔細一想,好像這麽多年方凝珹一直是把她當成女兒養的。
她無奈笑笑,換了身輕便的衣服,開始準備晚餐。
顧家在商界雖然說不上只手遮天,但想要給方凝珹使絆子也是易如反掌。
她可以為了愛情抗争到底,卻不能讓哥哥為她犧牲。
盡管她已經想好對策了。
臨近方凝珹下班,凝雪打了個電話給他。
“臭丫頭,一消失就是一周,我還以為你不要這個家了。”
“怎麽會不要你呢你可是我最親愛的哥哥。快點回來,我做了飯等你。對了,路上如果看到彩票店,記得買一張。”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突然又是下廚又是讓我買彩票的。”
凝雪笑着: “就是覺得會有好事發生,萬一你中頭獎呢。”
景泠的好感度都六十了,不中個幾千萬說得過去嗎
有了這幾千萬還上什麽班直接讓方凝珹帶父母去國外,到時候顧長風就算想對她的家人下手,也是鞭長莫及。
而且她不會坐視不理,景泠更不會。
挂了電話, 233突然出現。
【宿主,目标好感度已經過半,現在可以開啓更高級別的指令了。】
“哦比如呢”凝雪有點期待。
【你可以直接讓顧氏破産,這樣他們就威脅不到你了。】
凝雪: “”
“!!!”
還有這種操作這麽說的話,那等到了一百,這個世界豈不是以她的意志前行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那句天涼顧破最終還是沒能出口。
景泠被折磨了這麽久,就這麽讓顧長風破産太便宜他了,總得讓他把景泠經歷過的全部都經歷一遍才公平。
兄妹倆坐在餐桌前,氣氛有點緊張。
“所以你是說,你跟景泠複合了”
方凝珹放下碗筷,捏了捏拳頭,讓凝雪覺得他有種要動手的趨勢。
“不算複合,那時不是沒在一起嗎嚴格來說,現在應該是正式在一起。”凝雪抿着唇,大眼睛忽閃忽閃,企圖萌混過關。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被你騙過去,我堅決不同意!”方凝珹少見的生氣, “當初你因為她差點丢了命,你忘了”
凝雪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弱弱: “是我自己太執拗了,跟她關系不大。”
“不大什麽不大,我看你是昏了頭,平時看你挺清醒的,怎麽一遇到景泠,就跟腦子進水似的”
“可能我是個戀愛腦吧。”
方凝珹被噎得說不出話,半晌才嘆了一口氣。
“勸不住你了是吧”
“哥哥,我真的很喜歡她,我們已經把誤會解開了,會好好在一起的。”凝雪抓住他的手,無比認真: “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吧”
方凝珹又重重嘆口氣,眉頭皺了起來,像個為女兒擔憂的老父親。
“你什麽時候聽過我的話一家子的反骨長你一個人身上了。行了,改天帶她來家裏吃飯吧,我有話要對她說。”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來,吃塊排骨。”
方凝珹剛把排骨放到嘴邊,就聽凝雪說: “景泠是顧長風的女兒,之前她一直被監視,現在公然違逆顧長風,可能你也會受到波及。”
方凝珹手一頓,想把排骨放下,凝雪眼疾手快的一按,排骨進了他嘴裏。
凝雪笑得像個反派: “吃了我的排骨,就要站在我這邊哦。”
方凝珹:大意了!
晚飯吃完後,凝雪大概說了下景泠跟顧家的糾葛,方凝珹感覺自己上了賊船。
顧長風是誰,那可是首富中的首富,自己跟他作對,那不是找死嗎
偏偏他又不能置凝雪不顧,只能蚍蜉撼樹了。
“最近正好有一個大項目,要是成功拿下,我就能升任西區的負責人,現在看來無望了。”
凝雪對他感到抱歉,端茶倒水,水果都是切好了送到他手上的。
方凝珹十分受用,心裏對不能成為西區負責人的遺憾自然也就少了。
年輕人談個戀愛,礙着別人什麽事了他都能為了妹妹的幸福接受景泠,其他人有什麽置喙的資格
過一會兒,凝雪問: “哥,你買彩票嗎”
“買了呀,好久不買都有點不會選號了。”方凝珹把彩票從兜裏拿出來。
凝雪看着那串數字,越看越覺得白色的紙好像變粉了。
“我有預感,你會中大獎的。”
方凝珹撇嘴一笑,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等方凝珹去工作了,凝雪才拿起手機,看到未接來電,吓的手裏的水果都拿不穩了。
景泠打了好幾個電話,間隔一個比一個近,好像在昭示她的耐心告罄的速度。
回了電話,那邊接起,聲音委屈: “怎麽不接電話不要我了嗎”
凝雪立刻輕聲哄她: “沒有,我在跟哥哥說我們的事,順便讓他做好準備。”
景泠沉默了幾秒,說: “雪兒……”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凝雪打斷她: “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一起面對,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沒忘。”景泠的聲音似乎輕快了些: “我在你家樓下,要我上去接你嗎”
凝雪心想,今天也要一起睡嗎,嘴上卻回: “不用,你在下面等我。”
方凝珹是不同意的,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怎麽能讓豬給拱了,但他手上的工作實在太多了,無暇分心去管凝雪。
凝雪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上手機出了門。
剛走到電梯前面,角落裏竄出來一個人,吓得她一句國粹,手裏的袋子掉到地上,衣服散落一地。
“月月”
陸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語氣激動: “雪兒,你怎麽又跟景泠在一起了她不是真心愛你的,你忘了她當初是怎麽對你的嗎不要重蹈覆轍!”
“不要相信她,她不是真心愛你的,到我身邊來好嗎,我會好好對你的。”
凝雪的手腕被捏的生疼,不用看都知道紅了。
看着面前的陸月,她突然覺得好陌生,這種違和感以前也有過,是在她試cos服時,被陸月壓在試衣間的那次。
那時她把齊劉海梳了上去,不再是軟軟的乖乖女,而是鋒利張揚的少女,帶着讓人忽略不的淩厲氣勢。
現在跟那時很像,但卻多了些什麽東西。
那時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氣,現在那雙眸子幽暗,好像蘊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很瘋。
這是凝雪下意識冒出來的想法。
“陸月,放開我。”
陸月自然不會聽她的,她靠近,像是喃喃低語: “雪兒,快說你會來我身邊,說你會愛我。”
凝雪無語了。
好像她身邊就沒幾個正常人,一個兩個或多或少都有點病。
“景泠不值得相信,你就值得相信嗎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做傷害我的事,說到底,你只在乎你自己。”
她只想得到她想要的,所以才毫無顧忌的把照片發出去,完全沒想過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影響。
自私罷了。
否則不會不考慮後果,畢竟她是那樣一個做事周全的人。
陸月神色一僵,眼睛濕潤了, “就犯了一次錯,連個改正的機會都不能給我嗎”
凝雪正色: “就是因為想給你機會,才讓這件事悄無聲息的過去。”
否則以那件事對她造成的傷害,發帖人和底下诋毀她的,都得負法律責任。
畢竟那時大家都已經成年了,該為自己做的事承擔後果。
“雪兒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陸月哭着,眼睛紅腫: “我喜歡了你這麽多年,收不回自己的感情啊!”
“陸月,多愛自己一點吧,沒人值得驕傲的公主低下頭顱。你适合站在萬衆矚目的舞臺上,而不是做那種掉價的事。”
凝雪說完,正好電梯到了,她甩開陸月的手,把衣服拾起來裝進袋子裏,走進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陸月看着面色平靜的凝雪,眼淚洶湧而下。
她終究,還是被凝雪隔絕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電梯停到一樓,打開時景泠就在眼前,凝雪什麽也沒說,伸手抱住她。
景泠大概感受到了些她的情緒,輕撫着她的背問: “發生什麽事了嗎,怎麽這麽久才下來”
凝雪放開她,臉上帶着笑: “不是什麽大事,回家吧。”
————————
景泠也過的不咋樣,而且她一直想要回來找小雪,就別罵她了ORZ
借用一個讀者寶寶的話就是:她們都是極其驕傲的,面對渣前任,又怎麽可能放下所有的尊嚴,将傷口再次剖開呢
當然大過年發刀子是我的錯,我深刻反省并引以為戒,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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