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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蕭鑒昀赤着上半身自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頭暈暈的，整個人飄飄然如在雲端，雖不明所以，卻十分快樂。

懷中似乎還殘留着溫香軟玉的質感……

他按了按額頭，餘光掃及身側，怔住。

他看見了漱玉。

或者說，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漱玉。

蕭鑒昀猛的撐住額頭，記憶一點一點的浮了上來。

自滄浪亭見面之後，他生了好大的氣，本打算就此跟岑漱玉一刀兩斷，虞媚娘卻突然托人來給他帶話，說漱玉病了。

蕭鑒昀最近對“病”這個字十分敏感，生怕又是敷殆現身作亂，雖然心裏還在生氣，卻仍然收拾收拾前去了。

去了以後……一切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漱玉……熱情似火……

不，應是說，她沒有推拒自己任何熱情似火的行徑……

半日不見，那份想念滋生暗長，到了一種蕭鑒昀難以想象的瘋狂的境地，仿佛埋藏的獸性超越了人性。

漱玉的身體确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輕柔，好擺弄，而他也如願的聽見了漱玉的低吟。

壓抑的，誘惑的。

明明從前發生過那麽多事情時，她都隐忍不發一聲。

可在他面前，她忍不住，受不住……瘋了，自己一定是瘋了。

越想越是沉淪。

蕭鑒昀的呼吸沉重，這是他聽見被褥發出摩挲的聲音，他猛地回頭，見漱玉坐了起來。

少女的肩頭白皙，圓潤，脊梁看起來極單薄，她在胸口攥着被褥，長發垂落，卻遮不住身上的一些觸目驚心的痕跡。

“對不起，我們……”蕭鑒昀剛想說些什麽，漱玉已經率先起身，看見她婀娜纖細如羊羔般的背影，蕭鑒昀的心口一跳，耳根發燙。

漱玉沒有答話，下床時卻一陣腿軟，蕭鑒昀出手抱住她，二人再次肌膚相貼，屋內的沉默更甚，心跳聲卻震耳欲聾。

沒有發生的事情漱玉會否認，就像上次那樣，但她什麽也沒說，便是默認了。

蕭鑒昀心裏的感受很難言明，但他清楚自己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去遏制沖動——想把這個女人按回身下的沖動。

不管事情是如何發生的，興許自己又中了對方的什麽圈套但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女人，終是他占了便宜，這個臺階，他接納了。

“與我成親。”他說: “我帶你回侯府。”

漱玉忽而掙脫開他的動作，餘光掃過牆角燃盡的一支香上。

虞媚娘答應她的事做到了，她應該順水推舟，但是不知怎麽的，她竟有些難以面對蕭鑒昀。

興許是因為那句“他是真心的”。

他真心，所以甘願被騙，可她做不到心安理得……

“我不用你的憐憫。”漱玉披了衣裳坐到桌邊。

“不是憐憫——”

“不是憐憫為什麽是現在”漱玉捏着茶杯咄咄逼人。

拒絕我，摔門而去，像上次在滄浪亭那樣。

我心裏會好過一點。

蕭鑒昀垂目。

他忽然覺得，維持那一份戒心很辛苦，對這個女人的愛意如狂猛浪潮，制不住，擋不得。

人生短暫，他何必……

“你說得對，我一個人在侯府，太寂寥。”他低聲說: “漱玉，餘生你陪我，想要什麽的，我都替你争。”

漱玉本是猶疑，聽得此話，她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般，回首。

對着男人幽深的眼眸，眼底像是有波瀾疊起的漩渦要将她吸進去，包裹住，漱玉捏緊了杯子，她的心跳的幾乎要蹦出來。

“蕭小侯爺……”

“叫我阿昀。”

可以嗎就這麽……倒戈向我了

可我……能信你嗎

漱玉合了合眸子，膝行上床，鑽進蕭鑒昀的懷裏，将臉貼在他結實的胸口，像一只慵懶取暖的小動物。

她總覺得自己在蕭鑒昀的諸多事上格外的舉棋不定，優柔寡斷不似從前，明明她也沒得選。

“怎麽突然……”蕭鑒昀失笑，環住她，低首在她額前輕吻: “初七我大哥與秦家姑娘結親，我帶你去赴宴。”

這便是要介紹她與其他人認識了。

“你不怕被人笑話帶了我這樣一個女人回府。”漱玉道。

“你怕”蕭鑒昀道。

“我攀高枝，自然不怕。”漱玉道。

“那我的臉皮只會比你更厚。”蕭鑒昀神獸捏了捏她柔軟的腮，輕笑。

-

日子一晃将至。

聽聞要去忠勇侯府赴宴，虞媚娘詫異道: “蕭小侯爺竟這般幹脆”

“傻的很。”漱玉搖頭道。

“我本以為，還需要談判一二，不曾想竟是直接給了他個臺階下。”虞媚娘對着鏡子往她發間簪了一支玉簪， “他比我想的還要喜歡你，今兒個帶你回府赴婚宴，不能穿的太素，讓他面上無光，也不能喧賓奪主，你放心，我已經對外放了風聲，說旎芳閣藏了一個驚豔四座的花魁娘子，才情縱橫，尚未登臺，如今那人便是你。”

“多謝。”漱玉道。

“但侯府到底是個紛争之地，你此去要小心。”虞媚娘說。

漱玉起身，一襲玫瑰紫色絞銀線的衣裙精致又不顯俗氣，美的驚人，她看了眼虞媚娘，皺眉道: “你今日未曾梳妝”

“忙碌，便懈怠了。”虞媚娘捋了一下鬓邊的碎發，敷衍道。

“近日，很拮據。”漱玉一語道破。

虞媚娘笑了笑，也不能否認， “一大家子人要吃飯，還有旎芳閣的修繕的款子……一筆又一筆，捉襟見肘。”

“欠了多少”漱玉道。

“千把兩銀子。”虞媚娘有些難以啓齒， “且近些日子京城米價也漲得厲害……”

這是屋外響起爽脆的馬蹄聲，便聽蕭鑒昀精神抖擻的笑聲， “漱玉!我來接你了!”

“行了，你也莫要操心我，去吧。”虞媚娘拍了拍漱玉的手。

“我記在心上了。”漱玉說。

她理了理雲鬓，緩步出門，見着蕭鑒昀，便被抱上馬背。

“今兒這簪子不錯，看來我下次得多送你些首飾。”蕭鑒昀坐她身後，圈住她，貼着她的鬓邊輕笑。

“去了侯府，你得護着我。”漱玉道。

“我不護着你護着誰去咱們倆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蕭鑒昀笑着道: “駕!”

忠勇侯府張燈結彩。

蕭瑞一身大紅袍，在門前迎賓，笑的是見牙不見眼，一旁的譚氏鬓角帶花，進進出出的忙活着，像只上了年紀的花蝴蝶，蕭矢不善言辭，只杵在那兒盯着管家收禮，場面倒是一派和諧。

“哎喲，各位大人，裏邊兒請裏邊兒請!”

蕭鑒昀将漱玉抱下馬，漱玉遠遠便瞧見她這副模樣，輕輕的“啧”一聲。

“她倒是比我們掌櫃的适合去招攬生意。”

“我也覺得，那是我二娘，站在她旁邊兒是的我大哥和我爹。”蕭鑒昀說。

“看得出來。”漱玉說。

蕭鑒昀牽了她的手上前去。

“二弟。”蕭瑞一眼瞧見他，吃了一驚，随後目光便凝在漱玉臉上挪不開，結巴道: “這，這位是——”

他結巴的很不是時候，惹得一旁的譚氏和蕭矢也一并看過來，皆目瞪口呆。

趁着他們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的功夫，蕭鑒昀笑盈盈道: “介紹一下，旎芳閣的頭牌岑漱玉姑娘，我的紅顏知己。”

“什，什麽玩意兒”蕭矢說。

“見過侯爺，大公子，二夫人。”漱玉欠身行了一禮，道: “聽聞大公子今日新婚，特意帶來些薄禮慶賀，還望幾位笑納。”

她落落大方，便有管家端了兩盆蔥翠的仙客來上前，這仙客來一盆價值不菲，蕭矢本想張嘴诘問幾句，卻被這仙客來堵上了，半晌才讪讪然道: “歡迎。”

“自然是歡迎的，岑姑娘裏面請!!”譚氏最先回過神來，樂開了花道: “旎芳閣的姑娘我早有耳聞，各個都是國色天香的，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哎呀，跟阿昀絕配啊!!”

她嗓門頗大，故意惹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議論聲頻起:

“旎芳閣誰帶了旎芳閣家的姑娘來”

“喲，原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爺，那也就難怪了，旁人誰敢這麽荒唐!”

“那不是煙花女子嗎如此場合，不大好吧”

“他大哥娶的尚書千金，他卻跟個花娘搞在一起，真是高下立見。”

“不過這旎芳閣的花間娘子生的确實是漂亮紮眼啊……旁的不說，蕭小侯爺這眼光真不錯呀，豔福不淺!”

“嘶，待會兒秦小姐來，怕是要被比下去咯。”

……

譚氏巴不得蕭鑒昀胡來，聽得人議論，臉上笑意更甚，蕭鑒昀卻不以為意，拱手道: “諸位，今天是我大哥大喜的日子，我本無意喧賓奪主，還望各位海涵!”

說罷，他得意洋洋的拉着漱玉進了宅院內。

譚氏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旁蕭瑞湊上來，跺腳道: “娘，你這是作甚!現在人人都直到二弟帶了個美人來，待會兒我新婦來，被比下去，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我——我哪兒知道現在的人都這般膚淺!”譚氏漲紅了臉道。

頓了頓，她絞着絹子道: “兒，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讓你在大方跟前扳回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