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不喜歡自己

第82章 不喜歡自己

路識青還在吃蝦滑。

一口一個，心滿意足。

吃火鍋不吃辣少了點樂趣，路識青看容敘和窦濯在那吃辣鍋，思考半天忍不住頭鐵，拿筷子夾了塊沒有辣椒的蝦滑。

容敘瞅了一眼，起身去冰箱制冰格挖了一杯冰塊。

路識青剛把蝦滑吞下去，立刻辣得直蹦，慌慌張張把兩塊冰塞嘴裏，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和窦濯都能吃辣。”容敘抽着紙巾遞給涕泗橫流的路識青，“火鍋底料用的都是加麻加辣，你連青椒絲都不能吃的，嗦一口能辣到明天早上。”

路識青含着冰塊，含糊地“哦”了聲。

窦濯：“……”

容敘到底是有多了解路識青，才會把這麽一套動作做得這麽行雲流水？

三人閑侃着吃完一頓火鍋。

容敘特意做了飯後甜點冰粉，在廚房鼓搗半天弄個漂亮的擺盤，托盤上甚至還放了一枝綻放的玫瑰。

把托盤放在路識青面前，容敘說：“吃點冰粉解解膩。”

路識青點點頭，視線落在托盤的玫瑰上，疑惑地捏着把刺都削掉的花莖輕輕旋轉兩圈。

為什麽吃個冰粉還要放個玫瑰花擺盤？

路識青擡頭看了看，發現窦濯托盤裏幹幹淨淨……哦不對，窦濯根本就沒有托盤，就随便一個大白碗盛着扔桌子上。

路識青很少會往情情愛愛上想，以為這是什麽特殊的規矩，不解道：“窦老師怎麽沒有玫瑰花？”

窦濯悶頭吃冰粉，從鼻子裏哼出個不屑的音來。

容敘假笑：“他花粉過敏。”

“哦哦哦！”路識青趕緊把玫瑰花放得遠遠的，省得嗆到窦老師。

三人正心思各異吃着冰粉，門口門鈴突然叮咚響個不停。

容敘走到門鈴監視屏上看了看，眉梢微微一挑。

竟然是周赴？

大晚上的他來這兒幹什麽？

容敘遠程遙控打開門鎖，按了通話鍵：“周哥進來吧。”

周赴立刻問：“識青在容老師家嗎？”

“在呢。”

周赴滿臉焦急，一聽這話立刻破門而入，噔噔噔十秒鐘從別墅門口沖進客廳。

他似乎是從公司一路沖到星晨灣的，大冷的天額頭全是汗，氣喘籲籲地一把抓住路識青的爪子：“識青……”

路識青茫然看他：“周哥？出什麽事了？”

周赴努力保持冷靜：“有點急事，回家聊。”

看周哥臉都白了，路識青意識到應該是大事，乖乖拿起手機站起來。

“容敘，窦老師，我先回家了。”

周赴的态度明顯不想讓他們知道，容敘很有眼力勁也沒多問，點頭：“嗯，去吧。”

路識青正要走，猶豫了下，又臉紅地折返回來，把放在旁邊的玫瑰花拿在手裏，嗫嚅道：“我這個……也、也拿走了。”

容敘笑着說好。

周赴拉着路識青飛快走了。

注視着路識青離開，容敘笑眯眯地轉身對窦濯說：“他收了我第一支玫瑰了，明天我再想辦法送兩支，後天四支，這樣以此類推，循序漸進，我就不信等到九十九朵玫瑰時他還不懂我是啥意思……”

窦濯拿着手機看了看，突然說：“容敘。”

容敘還沉浸在即将告白成功的愉悅中，懶懶掀了掀眼皮：“……怎麽？”

窦濯的神情像是見了鬼。

“你……你看熱搜。”

***

路識青跟着周赴回到家。

他還從沒見過周赴這麽焦急的樣子，不自覺跟着緊張起來，讷讷道：“周哥，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周赴把客廳的門關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頭疼地說：“不是。”

路識青比周赴帶過的所有藝人都要乖，最壞的黑熱搜也只不過是#耍大牌#，出格的事半點沒幹，讓周赴省了不少心。

周赴牽着路識青走到沙發邊：“乖崽，你先坐穩。”

路識青更害怕了，往沙發裏面挪了挪：“坐、坐穩了。”

周赴知道瞞不住，醞釀半天還是如實說了：“現在微博上有個關于你的熱搜，已經爆了……等等！別着急，不是黑熱搜！”

路識青趕緊打開手機。

因為今天晚上一直靜音，導致消息和電話全沒接到，鎖屏上顯示周赴給他打了十通電話，微信上程一昭的消息更是好幾十條。

這肯定是大事。

路識青看得頭皮發麻，故作穩重地點開微博熱搜榜。

熱搜第一：#牆頭老師路識青#，後面跟個紫色的沸。

路識青：“……”

吃了一晚上火鍋，熱搜已經發酵到根本制不住的局面。

置頂是程一昭的超話大粉。

【可憐八昭在線做法：本來掐着點等一昭轉發《三枚銅錢》的官微微博來着，的确準時刷出來了，但一昭卻秒删，還好我眼疾手快截圖下來了，這個內容很讓我費解啊。[截圖]】

路識青點開一看，眼前一黑。

期待和路老師的合作……

@牆頭草粉。

微信消息剛好再次彈出來，是程八昭的。

【程八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程八昭：滑跪Or2三！！】

【程八昭：路老師，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信男願意明天就回家養豬種地啊啊啊啊，求你不要生氣嗚嗚嗚嗚】

【程八昭：當年因為你的支持，我重燃對生活的希望，所以微博上給您備注「幸運星」，在轉發時一時腦子沒轉過來，真的很抱歉！】

【程八昭：您的一切損失我願意傾家蕩産來賠償orz】

在發現@錯人後，化身尖叫雞的程一昭“卧槽卧槽！”着狂叫，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删掉，從轉發到删除中間幾乎只隔了三秒不到。

可已經晚了。

程一昭雖然很糊，但被他虐成真愛粉的粉絲也有不少，在轉發的兩秒內已經有了一百多的點贊。

删除後，有人直接問他：

【程八昭你艾特錯了人嗎？[截圖]】

程一昭一口老血噴出來，差點以死謝罪，血濺當場。

他生平第一次恨不得自己是個100粉絲的糊咖，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這條@。

輿論發酵的速度飛快，#牆頭草粉#的熱搜在程一昭驚恐地注視下緩慢往上爬，實時評論越來越多，內容越來越讓程一昭恐懼。

【牆頭草粉？這個ID蜜汁熟悉。】

【我去搜了下，好像是個追星大佬？程一昭這是@錯人了，還是……這個ID就是路識青小號啊？】

【啊啊啊啊啊！牆頭老師？！程一昭為什麽突然艾特牆頭老師？！天吶，他們好像還是互關！！！】

【等等，牆頭草粉……路識青？】

程一昭給路識青道歉的速度越來越快，恨不得打着飛的過去滑跪認錯。

這種場面他一個小演員哪裏見識過，也不敢輕易回應，見路識青一直沒回消息，便哆嗦着爪子打給經紀人。

經紀人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你說什麽東西？你是@錯，還是說那真是路少爺的小號？”

程一昭崩潰地宛如返祖，嗚嗷喊叫：“啊啊啊啊！怎麽辦怎麽辦？！”

經紀人看着一向元氣滿滿的藝人都要拔高嗓音開始海豚音尖叫，自然也弄明白是什麽意思，他一邊啧啧稱奇路少爺竟然這麽會玩，一邊飛快聯系公關部和周赴說明情況。

公關部半個部門又在那笑。

好像每次處理這位路少爺的熱搜，全都是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公關部讓程一昭發了條澄清微博，就說是@錯了。

但這條澄清非但沒有制止輿論發酵，反而徹底引起網友們的好奇和逆反心理，更加關注這個彪悍又奇葩的ID。

【牆頭草粉……這個ID真的好奇妙啊，到底是我想髒了還是本來就有這個意思呢？】

【啊啊啊牆頭老師！我關注牆頭老師四年了，沒想到竟然會在熱搜上看到他】

【下面是科普時間：

@牆頭草粉，又名牆頭老師，六年前注冊賬號，開始活躍在娛樂圈追星第一線，是我見過史上氪金追星最猛第一人。

Ta不光是線上線下應援，甚至追星到小糊咖藝人追上頭，還會聯系送資源——ps：當年程一昭就是從一個演小網劇的“網紅”，被牆頭老師捧了三個月，才逐漸開始參演網劇、電視劇。（再ps：但程一昭太倒黴，這麽些年還沒紅，狠狠憐愛了）

牆頭大佬愛扶貧追星，每次只追星一個人，新鮮感從不超過半年，甚至有過一次記錄——兩年追星七人、爬牆速度平均每三個月一次，拔吊無情，所以ta的個簽是（三月之期已到）

不過去年年底ta好像就忙起來了，小號暫停更新，今年六七月才開始回歸，并且關注容敘。】

評論都在666！

【怪不得叫牆頭老師，果然是個牆頭草哈哈哈哈哈哈】

【路識青是去年進圈的，好像正好在年底的時候開始進組拍《九重傳》，而且牆頭草粉和路識青的IP都在燕城……】

【還有！我記得之前還收藏了一張牆頭老師早期拿着花拍照的圖片[照片]，當時覺得這只手好漂亮哦，prprpr】

【現在一對比[劍靈捧手蹭臉[截圖]，這小指上那顆痣，不一模一樣嗎？！】

這張照片一出來，徹底實錘了。

【卧槽！！！高嶺之花私底下玩這麽花的嗎？哈哈哈我又想起來#有時間一起睡覺了#】

【別人扒小號都是塌房，路識青怎麽那麽好笑呢？哈哈哈哈哈牆頭草粉這個ID，也虧他想得出來！】

【牆頭老師人緣真的很好！就算爬牆也是有始有終，追星的時候都是認認真真超話簽到做任務，氪金也是氪得最多的，他之前粉過我家，人可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這是我近期吃過最好笑的瓜了】

雖然ID炸裂，但有了路識青之前在容敘超話簽到做任務的熱搜襯托，吃瓜群衆和粉絲也沒有覺得他追星哪裏奇怪。

熱搜裏倒是難得其樂融融，都在玩梗和哈哈哈哈哈哈！

容敘的微信粉絲小群。

衆人已經沉默了足足半個小時，上次瘋狂扒【拒絕和容敘舌吻】=路識青的滾筒敘一機終于幽幽發來一條。

【滾筒敘一機：吃了兩個多小時的瓜，得出結論「路識青=拒絕和容敘舌吻=牆頭草粉」，誰同意誰拒絕？】

好一會才有人發。

【等等，就不能再讓我緩半小時嗎】

【同，我還有點懵】

本來她們扒天扒地，好不容易有了【路識青=拒絕和容敘舌吻】的猜想，還以為要等到一年半載才能找到鐵證來證實這個可怕而荒謬的結論。

沒想到程一昭一記直球，把她們打得措不及防。

證據大大咧咧攤開，被輕而易舉扒出來，衆人甚至有種“這不是在故意釣我吧？”“這是不是營銷啊？”的擔憂，看證據鏈都小心翼翼的。

但證據極其充足，加上星陳竟然開始壓熱搜了，更加佐證了這一事實。

群裏很快有人緩過來。

【我竟然和路識青在同一個群裏，還天天姐妹姐妹地叫他……】

【啊，圓滿了】

【aaaaa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富婆絕老師變成高嶺之花路識青啊啊啊啊，這讓我怎麽面對絕老師的對話框！】

【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

【什麽？】

再回首弱弱地說：【最重要的是，容敘知不知道路識青的馬甲……】

衆人又開始沉默了，紛紛猜測。

【應該知道吧】

【+1，之前絕老師好像問過一個“如果有一天追線下的時候，容敘認出你并大聲讀出你們的ID全稱，你們會尴尬嗎”來着。】

【對，感覺就是容敘發現他的馬甲，他才開始轉戰牆頭草粉這個賬號的】

一群列文虎克你一句我一句，差點要把路識青的底褲給扒出來。

惟獨管理小姐姐閉了閉眼。

對不起絕老師，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

星晨灣。

窦濯打了個響指：“容老師，回魂了，你都發呆五分鐘了。”

容敘瞥他：“我不是發呆，我只是在森*晚*整*理思考。”

“思考什麽？”窦濯問。

容敘盯着微博上扒路識青馬甲細節的微博，來來回回又捋了一遍，若有所思道：“思考他的腦袋到底是怎麽想出這麽奇葩的ID的？”

窦濯：“……”

重點是這個嗎？！

窦濯要不是在容敘家蹭了頓火鍋，早就甩手走人了。

容敘神态淡然地劃着手機看熱搜：“着什麽急啊，不就是馬甲掉了？多大的事兒，他就算現在還在追星其他人我也……卧槽！他小號關注程一昭了！”

窦濯：“？”

認識這麽多年，第一次聽到容敘說髒話。

容敘本來優哉游哉在沙發上鹹魚躺，不知道看到什麽，騰地坐直身體，眉頭緊緊皺起來。

熱搜還飄在最上面，置頂那條已經評論兩萬多，熱評第一是【哈哈哈哈哈！】，很樸實無華。

熱評第二卻是：

【按照這個科普，路識青每次只追星一個人，現在卻同時關注容敘和程一昭兩個人，難道是要脫粉一個？】

點開這條評論的樓中樓。

【程一昭是最近關注的，看來是要脫粉容敘哈哈哈哈，怪不得路識青錄節目對容敘一無所知？】

【好的，下一個熱搜有了，标題我都想好了#牆頭老師三月之期已到，隐隐有脫粉容敘的趨勢#哈哈哈哈】

【容敘對人家這麽殷勤，哈哈哈好想知道他脫粉後是什麽反應哦】

【哈哈哈奪筍啊】

容敘不氣別人想看他笑話，氣的是那句“脫粉”。

“路、識、青、絕、對、不、會、脫、粉……”

容敘面如沉水，一邊咬牙切齒地念一邊啪啪打字，像是在開機關槍掃射。

“哎哎哎！你別和網友對線！”窦濯趕緊攔他，“現在本來就很亂了，你再下場不得翻天？消停點，沒幾天這事兒就翻篇了。”

容敘沉着臉把字删了。

路識青知道這事八成得尴尬到崩潰，自己還是不要添油加醋了。

容敘剛要關掉手機，無意中瞥見一條實時微博。

【哪堪回首掏：牆頭老師那麽喜歡容敘，肯定不會脫粉！】

容敘大為滿意，剛好點開這人的微博，手指無意中一滑。

直接點了個贊。

容敘：“……”

容敘面無表情地取消點贊，擡頭和窦濯對視一眼。

“如果我說我真的手滑，你相信嗎？”

窦濯皮笑肉不笑：“和我解釋什麽，和網友解釋去啊。”

容敘：“……”

本來沸的熱搜隐隐約約要降下去了，容敘這一爪子下去，就像是水滴進熱油鍋，噼裏啪啦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哈哈哈哈哈哈天吶，容敘竟然點贊“牆頭老師不會脫粉”的微博，看來是很在意啊！】

【在意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誰不喜歡平時高貴冷豔卻只對這你一個人星星眼的大美人呢，路識青要是用看容敘那種眼神看我，命都給他（深沉眼.jpg）】

【@路識青，算不算追星最成功的粉絲？】

【@路識青幹什麽呢？我們路崽不要面子的嗎，@牆頭草粉的馬甲都被扒了，還一直@路識青@路識青！我都看不下去了！@路識青】

容敘開始頭疼。

窦濯管殺不管埋，看天色已晚：“我得回家了。”

容敘一把把他按回沙發上坐着，漠然道：“今晚在這兒睡，我現在有點亂，可能要找你理思緒。”

窦濯一聽，更想跑了。

“我去隔壁看一眼。”容敘說，“把他安慰好就回來。”

路識青在他面前社死過太多回，好在很容易哄，轉移下注意力後很快就沒事了。

看着文文弱弱，心理承受能力卻是很強。

容敘對哄路識青已經積攢滿了經驗，信心滿滿地去找人。

C棟-2。

社死的牆頭老師正呆呆坐在沙發上——還好周赴貼心地讓他先坐穩，否則看到熱搜肯定雙腿一軟直接趴地上。

周赴知道路識青臉皮薄，小心翼翼地安慰他：“識青啊，其實……”

路識青突然接口：“其實問題不大，也不是什麽黑熱搜，網友關注幾天玩玩梗就過去了。”

周赴話一噎。

路識青社死到了極點，眼神空茫渙散，好像看到了時間盡頭，神情平淡如水，甚至有點想回去繼續吃冰粉。

周赴吓了一跳，趕緊扶着他的肩膀搖了搖：“乖崽你沒事吧？！你別吓我！”

“沒事。”路識青搖頭，“反正事情已經發生，我就再着急也不能時光倒流，不如順其自然。”

周赴：“……”

這話誰說他都信，除了路識青！

路識青心理問題本來就嚴重，這一年多終于好了點，周赴不想再前功盡棄。

他努力使出全身解數想要哄好人：“識青，我來的時候看了熱搜，網友沒說什麽，你追星的馬甲沒有半點黑歷史，之前好多牆頭的粉絲都出來給你說話呢。”

路識青沒什麽起伏：“哦。”

周赴清了清嗓子：“你仔細一想，真的沒什麽，也沒人罵你是吧，咱追星不就是為了快樂嗎，也不是追給其他人看的。”

路識青還是呆呆的：“嗯嗯，是的。”

周赴說得口幹舌燥，幾乎把能安慰的話都說盡了。

路識青依然沒太大反應，整個人像是CPU燒了，眼神空落落地盯着虛空某個點，對周赴的“勸說輸入”一直“無法響應”。

周赴正着急着，客廳的門被人打開。

容敘拿着一碗冰粉過來：“識青，我重新給你做了份，放冰箱裏明天吃。”

本來一直屬于宕機狀态的路識青乍一聽到容敘的聲音，整個人猛地打了個哆嗦，好像殺病毒成功，終于能艱難運作了。

路識青茫然擡頭。

容敘已經走到跟前，把冰粉放在茶幾上，笑眯眯地單膝點地蹲在沙發邊：“誰惹我們路少爺生氣了，你說個人，我立刻就去揍他一頓幫你出氣。”

路識青呆怔和他對視好一會，剛才一直“嗯、啊、哦、好”好像捧哏的嘴皮子突然利索了，不帶停頓地飛快說。

“【牆頭草粉】的ID是指‘牆頭草的粉絲’絕對沒有其他意思我當時起的時候根本沒有多想所以你也不要多想！”

容敘：“……”

容敘努力忍住笑意，裝作疑惑地問：“什麽？牆頭草粉除了是‘牆頭草的粉絲’，竟然還有其他意思嗎？難道是‘牆頭草的冰粉’？”

路識青：“……”

路識青順利開機，後知後覺地臉龐泛起尴尬的紅意，燒得耳朵都要咕嘟咕嘟冒熱氣：“我……我……”

嗚。

明天就去暗鯊程一昭！

路識青曾想過可能會因為自己犯蠢或亂七八糟的因素在容敘面前掉馬，甚至還做好了準備，但打死他都沒想到，才和程一昭認識沒幾天，那倒黴孩子就連皮帶筋給他扒了。

——而且還是全網掉馬。

社死程度和上次發現容敘知道自己小號程度不相上下。

容敘看出路識青的無措，笑着說：“害，咱既然都掉馬了，那就擺爛吧，再說了牆頭多也不犯法啊。”

路識青愣了愣，小聲說：“你……不生氣嗎？”

他這些年每次追星都真情實意，也遇到過爬牆後明星生氣的情況，粉絲也調侃過他“拔吊無情”，所以當時他一怒之下……把個簽改成“三月之期已到”，算是提前做預警。

容敘眉梢輕挑：“我生氣什麽？”

路識青緊懸的心悄悄落下來點。

“你當年莽着給我砸錢，那股上頭勁兒本來覺得是個財務自由的成年人。”容敘笑起來，“所以杜琳和我說你是未成年時，我還吓了一跳。”

路識青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容敘沒忍住追問道：“因為我讓你別砸錢，你就換了個賬號低調混粉圈嗎？”

路識青輕輕點頭。

「牆頭草粉」這個ID雖然只是昙花一現，但「拒絕和容敘舌吻」卻是粉了五六年，一想到路識青從十五六歲一直喜歡自己到現在，容敘有些心癢，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腦袋。

還好路識青進娛樂圈來玩，否則自己就要和他錯過了。

容敘更喜歡他了，甚至有點想當場告白。

不過看到周papa在一旁神色幽幽瞪着他，容敘只好先歇了心思。

掉馬追星號這麽社死的事，按照路識青的性格一時半會恐怕無法釋懷，但容敘卻三言兩語就把人給哄好了。

周赴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努力複盤了下容敘從進來到現在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發現真的很平平無奇啊，為什麽路識青就吃這套？

想不通！

路識青只要一想就知道現在輿論會說什麽，趁此機會把自己一直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小聲表明态度：“我會一直喜歡你。”

容敘一怔。

還沒等他心中産生喜悅的情緒，就見路識青說完這句話像是有了極大的勇氣一樣，再次鄭重其事地說：“……真的很喜歡你，哪怕所有人都脫粉了我也會喜歡你的。”

明明是表白的話，容敘卻聽得總覺得有點奇怪。

他也沒多想，笑着回應：“被牆頭老師這麽獨寵，真是我的榮幸。”

路識青怕他不信，急急地說：“是真的！”

就算一百個牆頭加起來，也沒有辦法和容敘比。

“就算你塌房、退圈、官宣有……”路識青突然卡了下殼，忽略心中莫名的酸澀，但很努力忽視這種感覺，眼巴巴地繼續說。

“……官宣有女朋友，我也一定不會脫粉！”

容敘突然愣了下神。

什麽叫……官宣有女朋友？

路識青注視他的眼神中明明和之前一樣全是喜愛，容敘的心口卻像是有什麽征兆似的怦怦疾跳起來，他故作輕松地一笑：“那如果我官宣男朋友呢？”

周赴一直默不作聲聽着，等到這句他差點忍不住要制住容gay的話頭，想了想艱難忍住了。

他也想知道路識青到底對容敘是什麽感情，來決定自己之後對容敘是采取隔離還是放任的态度。

聽到這個“男朋友”，路識青面露茫然：“啊？你喜歡男人嗎？”

容敘眼皮重重一跳。

周赴：“……”

路識青有點害怕容敘會覺得自己歧視，趕緊說：“喜歡男人，挺、挺好的！官宣男朋友我也不脫粉。”

路識青除了這張天生冰冷的臉賦予的“退避三舍”被動技能之外，等熟悉了解他這個人後，就會發現，他真的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細微的神态和反應上。

容敘直勾勾注視着路識青的臉，似乎想從他表情找出“口是心非”來。

但路識青的神情做不了絲毫的假，他是真的很詫異容敘竟然喜歡男人，并且真心覺得就算容敘交男朋友了，自己也能高高興興地給他搞應援。

電光石火間，之前窦濯閑聊時說的那句話陡然浮現在腦海中。

“容敘，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其實人家識青對你只是普通粉絲對偶像的感情？”

這句話震得容敘腦袋嗡嗡響，心也跟着一點點沉下來。

路識青……

好像真的不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