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安慰、眼淚和擁抱

第十六章 安慰、眼淚和擁抱

顧鶴接到宋清一語音通話的那一秒是有些懵的。他剛開了個會讨論周六團建的事，一結束便給宋清一回了信息。

對方沒有回消息，而是打了個電話過來。顧鶴內心想，一定有什麽要緊事。

這樣想着，他沒有一秒遲疑地接起電話。然而電話那頭并不是宋清一的聲音，是個陌生的聲音，又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顧鶴沒有功夫再去想這些，撈起外套就下電梯。

到達燒烤店已經是二十多分鐘之後了。顧鶴一開門便看到了拿着簽子發呆的宋清一和正在吃燒烤的沈淮煜，他的腳步頓了頓。

見宋清一沒什麽事，顧鶴呼了口氣。

他這才想起來這是書中主角攻受的第二次相遇，劇情雖然出了點小偏差，但還是在主線上的。這次相遇的戲碼是沈淮煜救了被一群流氓alpha欺負的宋清一，經過這一次，宋清一對沈淮煜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在穿到這本小說後和宋清一相處的這些天裏，顧鶴早已将宋清一視為自己的朋友了。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來說，他并不希望宋清一和一個渣A有過多的接觸。

他已經不把這個世界看作一本小說了。宋清一是真實存在的人，他沒辦法把他當作一個冰冷冷的、沒有生命的小說角色。

正在啃雞翅的沈淮煜看見了門口風塵仆仆的顧鶴，給宋清一了個眼神，含糊不清地說，“門口是不是你朋友？”

話音剛落，顧鶴一邊朝他們走去一邊說：“沒事吧？”

宋清一的神情還是有些呆愣愣的，看着顧鶴坐在他身邊，沒吭聲。

“嗐，一群傻B耍流氓，你的朋友受了點驚吓，還沒反應過來呢。”聽見沈淮煜的話語，顧鶴皺了皺眉，他說的和書裏的劇情一樣。他這才注意到說話的人，黑框眼鏡加大學生裝扮，頭發沒有被梳到後面。

沈淮煜，你這樣打扮是幹什麽？

顧鶴心裏閃過疑惑。如果是書裏的沈淮煜，絕不可能會來這種小店吃飯，也絕不可能打扮得如此老土，根本不可能不顧形象地啃雞翅。

既然他能穿進這本書裏，那別人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面前的沈淮煜很有可能也是穿越來的。

顧鶴壓下心中的推測，眼前最重要的是送宋清一回家。

他向沈淮煜道了謝，“謝謝你出手相救。相識一場，加個聯系方式吧？”

沈淮煜放下雞翅，掏口袋拿手機，“你掃我吧。”

……

車上。

顧鶴開了點窗戶，風從窗外吹來，宋清一繃着的一根弦松了下來。

他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要每次顧鶴在他身邊，他就會感到很放松，很有安全感。他整個人倚靠在副駕上，看着窗外一棵棵後移的樹，有一種想要永遠留在此刻的感覺。

一路無言。

到了小區，顧鶴停下車，看了眼還在往窗戶外看的宋清一，說道，“不開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宋清一扭頭看他，對方望着他，眼裏淨是溫柔。

他好像一下子有了發洩口，聲音很輕地說。

“我很害怕。在大學的時候，我們專業的一個Omega被一群醉酒的alpha侵犯，我聽他們說，當時周圍有人，那個Omega喊救命，可他們沒有去幫他，也沒有報警，只是在和Omega視線對上的那一秒後跑掉了。出了那種事，幾乎所有人都在怪他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為什麽要去喝酒，卻沒有人罵那群畜生的不是，好像alpha天生就高我們一等。”

“我親眼見他越來越憔悴，他得了抑郁症，最後自殺了。那個Omega本來是個很陽光開朗的人，畫畫也很優秀，如果沒有出事，他肯定會有光明的前途。”

“後來我就在想，如果我處在那個境地，我該怎麽辦。Omega和alpha的力量懸殊，我該怎麽自救，我向別人求救，別人會不會來救我。如果我出了事，他們會怪我嗎。”

宋清一說得很慢很輕，仿佛每說一個字就會被風吹散。

顧鶴越聽越不是滋味，無論是這個世界也好，原世界也罷，總有一些畜生。他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管不住自己的拳頭，出了事會把所有問題歸咎于女性身上，怪她們為什麽穿這麽少、為什麽深夜不回家、為什麽喝酒。卻從來不怪自己為什麽管不住自己下流的眼神、為什麽管不住自己亂動的手、為什麽管不住自己立起來的下半身。

為什麽受害者沒有美好的未來，而施暴者卻享受着天倫之樂。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顧鶴的心也不自覺地沉了下來，“無論怎樣，以醉酒為借口的侵犯行為都是錯誤且不可原諒的。不要覺得是自己的錯，是那群畜生心太髒。如果被傷害，一定要用法律去捍衛自己的權利，正義不會缺席的。”

“我相信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任何事情有因有果。比如說那個Omega，我相信他只是離開了這個令他心寒的地方，投了個好胎，而那群畜生，一定會下地獄的，永世不得好死。”

顧鶴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宋清一緊緊抿着嘴，感覺眼圈有些發澀，鼻子有些酸。

“我很感謝今天出手相救的那個alpha，他救人的樣子很帥，他遞給我的烤串很好吃。我……我也很感謝你能來接我，謝謝你開導我。”宋清一揚起嘴角，眼角卻濕潤了。

“你說得對，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那群強＊奸犯後來酒駕出了車禍，全都死了。我相信那個救我的alpha一定會有好運的。”他吸了吸鼻子。

顧鶴忍不住伸出手把宋清一臉上的淚珠擦去，指尖在Omega臉上摩挲兩下。這是他第一次給別人擦眼淚，動作有些生疏，“別哭。”

顧鶴似乎真的不太會安慰人，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解開宋清一的安全帶，做出一個擁抱的動作，溫柔地看向宋清一，“需要一個擁抱嗎？”

回應他的是宋清一緊緊抱住了他。

Omega的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淚往下掉，浸濕了他的襯衫，含糊不清地說“謝謝”。

謝謝好心alpha的幫助，謝謝你的安慰，謝謝你在我身旁。

顧鶴沒有說話，只是環住宋清一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