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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玫瑰磚廠◎

講老廟的故事, 天黑不要出門，小情侶開始doi

村長的屋子說是一個屋子，實際上也是一個類似于小土包的地方。把他們帶到院子裏之後, 殷村長不知是什麽原因就不見了。

院子裏有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子，上面竟然放上了幾杯茶。

“正好七杯，”林施一眼看出來，“既然如此，那就入座。”

等林施和秦塵最先坐好後, 其他人才陸陸續續入座。

“喲，小娃娃們在歇涼啊！”這熟悉的聲線……

聽到聲音, 他們都往門口看去。

卻見殷村長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周圍樹蔭擋着，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笑着打招呼，“小娃娃們咋不說話！”

林施心想：你說呢, 神出鬼沒誰知道葫蘆裏裝什麽藥。

待老大爺坐好後, 旁邊的樹叢裏陡然鑽出來一個人，将坐得最近小情侶吓了一大跳。男子穿着……奇怪的中式大褂，臉色慘白，嘴唇殷紅，殷村長稱呼他為“殷韌”。

殷韌看到村長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樂呵呵地招呼：“大爺我們正無聊呢！給我們講講一些趣事長長見識，傳說故事什麽的都行！”

老頭看了眼那邊坐着的林施, 先卷了卷煙葉子, 點燃一根煙, 瞌睡蟲被攆走了, 敲了敲煙鬥，“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新鮮，這要是擱在早先，呵呵，好奇害死貓！”

“老頭我今天心情不錯，就給你們說上一說。”

“看見進村時的養雞場沒有？那時那裏還是一個磚廠……”

——

很久以前，可能有四五十年，一場大戰爆發後，為支援抗戰，保存實力精華，一批近代工業和學校，以巨大的人力物力為代價組織了一場規模浩大的經濟文化內遷運動，在偏遠的地方建立了後方基地。

老廟村，原來不知道叫什麽名兒，不過西邊地區一個貧困的山村，村裏唯一還算點樣的就是團山頭的磚廠。據說是因為看上了這邊燒磚的黏土，什麽氧什麽鋁的含量高。

然而村子和外界聯系不大，唯一的道路又要翻山越嶺，銷路有限自然産量有限。磚廠不過吊着一口氣，拼死拼活的生存着……

“說來也怪，就這麽個破磚廠居然耗到了大戰結束啊，”大爺來了勁兒，“你們是沒看到，那時我也是個四十多歲的人了，”

“要發展嘛，磚廠滞後就要鏟除，大夥兒動工開拆，正高興呢，就聽到有人叫了聲，我的娘哦，給吓得。”

都在撸起袖子幹，窯洞那邊突然沖出一個人，伴随着幾聲慘叫。

衆人忙跑過去，看得……頭皮發麻……

“你能想象嘛，登時就一股惡臭，大白天的生生感到了一股陰冷，當有人拿着手電一晃！哈！”

“啊！！！”大爺突然一叫把聽着入迷的人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大爺行行好，咱就正常點講啊！”女孩子快哭出來了，這個老頭子喲！

“不是看你們太嚴肅了嘛！”嘴上這樣說，接下來大爺卻板正了神色。

手電一打開，入目的是刺眼的紅，洞壁上紅的黑的一塊一塊斑，地上散落、堆積着白骨，還有些皮肉還黏在上面；頭發掉得到處都是，甚至洞壁的泥土上也有，有膽大的人手賤，扯了扯“粘”在泥裏的頭發……

“哈哈哈哈，那小兔崽子吓得直接尿了唷！他剛扯了一下，結果洞泥就掉落了一塊，正好露出一張臉，看不清鼻子眼睛的，小崽子還沒來得及叫，頭就突然斷了，砸了個正着……”

聽故事的人想到那個場面就不寒而栗，“然，然後呢？”

“然後啊，”

事情不簡單。

對于安分地待在自己的小地方、由于道路不便有如天塹隔擋了戰火的小山村來說，這算是史無前例的轟動事件了。

“那陣子人們都不敢出門，大太陽底下都覺得不正常，上面派了人來，結果，哎。”

結果清理出來50多顆頭顱，這還只是一個窯洞的，把洞壁都鑿開來發現裏面嵌入了一排排屍體，據研究，應該是人活着的時候扣進去的。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對啊，這也是在坐人的疑惑。

“為什麽？為了錢，或者啥的，總之模棱兩可的。”

高門大戶愛紅磚。

磚廠的人找不到紅顏料，再說那時顏料又貴又少，于是想了一個辦法，對，就是人血，現成的染料。美名遠揚，紅泥飄香。

那時候稍微做隐蔽點都察覺不到。

大山裏少了個把人最多傷心一陣也不會深想，只以為是被山上的野獸吃了，誰知道是被人“吃”了。

後來越來越多的人看上了這種紅磚，聽人說有特別的香味。

磚廠這邊一面嘲笑富人就是品味不一樣，一面樂見其成。這以後專門拐騙綁架外地的女人養在窯洞裏，還在洞裏種上了玫瑰，美名其曰香上加香。

“玫瑰花、女人香、紅磚房……聽說好多人在裏面呆久了都瘋了，無論白天晚上都有人聽到過女的在哭叫，可那時都只以為是幻覺罷了。”

兩位女孩子面色難看，想到玫瑰女人血，就有點想吐。

“糟了，以後我大概不能直視玫瑰了。”女孩子苦着個臉。其他人也同意的點點頭。

“沒了？這不是傳說吧，應該是殷家村歷史事件了？”

“沒那麽簡單，小夥子耐心點，”大爺睨了眼秦塵，後者示意：“您請繼續。”

“這裏叫老廟村啊，入村你們也看見了，村口有座廟啊，年代久遠，就叫老廟了。”

“事情沒完，就是到現在，都沒完……”

磚廠鏟除了填平了，幾百屍骨也都算入土有個地兒了，雖然磚廠附近沒有人去了。

後來大概又過了十來年，已經沒人再提起那個磚廠了。有人來老廟村這兒玩，說是游山玩水，哎，這山有啥游得，就是土啊、石頭啊、樹的，水也到處都有。

但擋不住人的熱情，外人就不知道這一段了，本村的人也沒誰會大嘴巴瞎嚷嚷，畢竟來的人越多，賺的錢越多。

于是磚廠空曠，過了這麽些年長出了些花花草草樹樹的。對了，還有一大片玫瑰，荒野玫瑰，大山玫瑰，吸引了很多人。

“當時追求個啥羅曼的殼，”

聽的人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是romantic。

“就有人大晚上跑哪兒去賞花賞月看風景，這賞着賞着，就出問題了。”

大片的紅花綠葉，微風、月亮，還有相依偎的人，怎麽看都是賞心悅目，當事人也一樣。

“喂，”女孩子睜眼看到了什麽，扯了扯旁邊的男的，身子坐了起來，“那裏，”

男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不是有，有個人影？”

男人安撫地拍了拍愛人的肩，再定睛一看，好像确實是，而且，是個女的。

突然美好靜谧的夜晚變得有些詭異了，兩人害怕，想回去，可回去的必經之路就站着那個女人。

最後掙紮再三，還是決定回去，總比一直呆在這兒擔驚受怕的好。盡量，走快點吧。

兩人手拉手畏畏縮縮地小跑着，在接近女人時，更加快了腳步。可誰知女孩子太過慌忙，左腳絆右腳，咚的一聲摔了下去。

慌慌忙忙地擡頭，發現自己正磕在女人的黑布鞋上，頓時哆哆嗦嗦地往後爬。

“不要再來了。”

正當女孩子快哭了，聽到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回吧。”

是，那個女人在說話。

“你是，活的......死的？”

女人沒有回答男人的問話，她身上很髒，有雜草和污泥灰，蓬頭垢面看不清臉，衣衫不整。

見二人傻楞着不走，女人有些機械地動了動脖子，似乎是朝兩人笑了一下，随後，身子迅速幹癟下去，只剩下一張皮、一套衣服，皮，還在蠕動......

“啊啊啊啊啊！！！”

兩人尖叫聲響徹原野，踉跄着奔了。

在他們身後，軟下來的皮又鼓了起來，那個女人，确實在笑......

“後來又有好幾人遇到了，玫瑰地裏就再也沒人去了，怕傳出去名聲不好，咱村裏人也害怕，就請道士作了個陣，說是能壓住邪氣，”

“死馬當活馬醫呗！這村子就改名兒了。”

故事聽完，也夜深了。

“這，聽起來不像是假的吧！？”

光頭已經聽入迷了，不自覺随着故事思考起來。

老頭子笑笑：“一半一半吧，至少老頭我見過的是真的。”

有鼻子有眼，也确實邪乎。

“村長，”

林施突然擡眼，朝大爺笑，“您，還少說了點吧？”

經她這麽一提醒，大家才想起來大爺說的“事情到現在都還沒完”。

“喲，小姑娘機靈！”老頭誇了句，走不走心就不知道了。

林施繼續說：“剛開始您說你們聽到窯洞那邊人的聲音過去，然後從窯洞沖出了一個人，”

“你們開始以為是哪個進窯洞的人被吓着了沖了出來，其實，後來經過一系列的怪事，有人想起來了這個細節，你們恍然大悟，”

“那個「人」，不是你們的人吧。”

老頭子沉默下來，周圍的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解惑。

可老頭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誰知道呢？管她是人不是人，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不提了，睡吧。”

“對了，”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別有深意地一笑，

“晚上可千萬別出門，大門一關，兩耳不聞，不然……”

話未說盡，但意思明了。

不等他們反應，就這麽拄着拐杖，消失在了門口，就像完成了任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