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對峙

第27章 對峙

[數據讀取中……]

[監控調取完畢]

白光與藍光交錯, 在裴舟的眸中揮映變幻,他撐着操作臺,視線在衆多浮空的界面中掃過。

門口的兩雌蟲有些緊張地打量着監控室裏漂亮俊朗的雄蟲閣下, 還有被蘭尼稱為“比反應訓練室裏的激光流彈還可怕但長得還行”的雌蟲, 不由得咽一口唾沫。

前幾分鐘還在讨論閣下,沒想到幾分鐘後閣下就出現在了眼前。平時幾乎不怎麽能見到雄蟲, 這連續兩天裴舟閣下都來了,搞得兩雌蟲差點以為是自己剛才偷喝小酒喝多了出現幻覺。不過,看來今晚的事兒确實是很嚴重,就連裴舟閣下都親自過來調查監控。

樂駱上前問:“閣下, 請問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協助的嗎?幾分鐘前卡恩德上士來過,應該調查過這些監控資料。”

“卡恩德來過。”裴舟看着浮空畫面,語氣裏并沒有多少意外。

“是的!”樂駱回答,“裴沅閣下讓他來查監控, 我還以為幾位閣下會共享信息。”

裴舟随意道:“可能是還沒共享到我這裏吧,暫時沒什麽需要你們協助的, 不用太緊張,你們在外面等着吧。”

兩位雌蟲應聲, 醒目地掩上門在外面等候。

被各種浮空屏幕和電子設備充斥的監控室裏,只剩下裴舟和左岺兩蟲,左岺這才開口:“看來就像閣下想到那樣,花園裏的監控已經被動手了。”

裴舟敲了敲指節, 放大左上角的畫面。

這是中庭花園裏唯一的監控, 現在畫面對準的是一個幾乎被綠植綠葉遮蓋一半的角落。

樹葉随風飄揚, 窸窸窣窣, 一時遮住一大半畫面, 一會兒又露出走廊上房間的一角, 但,畫面中的房間并不是梵立或者他朋友和亞雌的那間房,而是另一間房間。

原先能證明左岺一直呆在花園沒有出入過梵立房間的畫面,看起來已經被全部截取删除,替代成現在的畫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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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花園的監控每隔一段時間會轉換角度,哪怕是被替代了畫面,也并不突兀明顯。”裴舟向後一靠,坐到了轉椅上,他雙腿一疊,手背撐着臉頰,盯着屏幕裏的畫面思考。

左岺倚靠着操作臺,看裴舟:“所以,我們這是來晚了?”

監控畫面被删了,似乎是打斷了最直接方便的證明方法。不過……裴舟勾唇一笑,道:“沒有,我們沒來晚。”

裴舟起身看左岺:“就算沒有了那個監控,我也有證明你時間線的東西,頂多步驟多一些。”他點了下左岺的嘴唇,“這個就是其一。”

“而來這裏的目的,是想要別的監控畫面,這裏或許會有蛛絲馬跡。”他伸爪按出了別的畫面,很快便在畫面中來來往往的賓客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左岺眸子一眯,了然道:“所以你想先查梵立吃過什麽?”

“嗯。”裴舟擡眸看着已經明白自己想查什麽的左岺,手按下加速。

監控畫面中賓客在相互攀談,挑選晚宴中的糕點,這些是将近一小時前的畫面。

“宴廳幾乎每個地方都有監控,範圍很廣…找到了。”裴舟按停,一指。

畫面的角落裏,梵立捧着碟子,在幾個餐桌前晃悠夾菜,很快轉了一圈後他便出了宴廳,大概是又回到了花園。

将梵立最靠近監控一瞬的畫面放到最大,裴舟本來是打算從光腦中調出今晚的菜品布局圖,方便

沒想到身旁的左岺卻說:“除了雪果,還有黑子醬和鮮貝。”

系統驚了:我去,好快!這五秒還不到吧。

确實是很快!真的就五秒不到,裴舟甚至都還沒看清那放大幾十倍的像素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左岺就已經知道了,看起來左岺他在剛才跟着自己逛晚宴時就記住了餐桌上的每一道菜了。

“哦~記得這麽熟啊。”裴舟幽幽地說。

左岺:!

看愣着看自己的左岺的耳朵尖微不可察地變紅,裴舟眸子滿足地眯了眯。不過畢竟時間緊迫,沒辦法繼續逗逗左岺。

當雄父知道這件事後,肯定會讓所有雄子回去開會,到時候就沒辦法收集證據了,裴舟抿了抿唇,轉而正經道;“左岺,只有半小時,一起行動可能來不及,接下來我會找蟲證,做能證明你時間線的準備。雪果這條線,就交給你去找了。”

左岺揚了揚眉:“就半個多小時,閣下就這麽相信我能從這裏找到确鑿的線索嗎?”

“我相信能。”裴舟湊近左岺一些,沉聲:“因為我知道我的下屬蟲很愛吃,他可能比我更能知道之中可能存在的關聯,星際數據庫和光腦信息同步我也開放特權給他了。”

“當然如果這條線行不通,就光腦聯系我。”裴舟又看了眼屏幕上的宴廳,愣了愣,緩緩道:“我們可以再找別的線索。”

“好。”左岺一笑:“希望能趕上時間吧。”

*

這不是卡恩德第一次來後廳,可唯獨今晚,頭頂的吊燈有些晃眼。

明明這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諾萊斯家族的家主和薩瑞雌君,就仿佛自己真的是裴沅閣下的雌君,成為這個家族的一份子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麽,沒了想象中的興奮。

卡恩德爪子伸進軍裝外套裏。長長的銀絲纏繞着他的指尖,這是他忘了扔棄的幾根收集回來的頭發。

“卡恩德。”裴沅小聲地叫了聲他的名字,眸子裏閃爍着精光。他沒說話,只用最熟悉的眼神示意他。

“閣下,我已經處理了,裴舟閣下管不了026的罪行,今晚過後,026一定會再成為您的囚犯,為我們所用。”卡恩德附在心愛的雄子耳邊,垂眸,努力平靜道。

裴沅鼻子舒坦地長出一氣。

卡恩德站直了身,餘光看着主廳裏的其他蟲。諾萊斯家族的家主雌君、雄子雌子、一些主要的貴賓像時烨上将、奧爾頓家族及事件有關的雌蟲雄蟲都在等待。

裴切爾閣下和薩瑞閣下的臉色很不好。

這麽大陣勢的訂婚宴出了意外,而且還有關雄蟲的,處理不好,對整個諾萊斯都有很大影響。而宴會的主角裴柏閣下則摟着他的準雌君陸裏柯,哪怕強裝着安慰式的笑容,眉眼中卻也沒了笑意。

現在是十點四十五分,距離雄蟲出事曝光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媒體已經等不及了,後廳的主角還剩下裴舟閣下沒到。

果然,裴切爾也等不及了,他煩躁地摸着自己的銀玉戒,問:“裴舟呢?”

裴柏道:“聽說裴舟也在一起調查,可能很快就過來了吧,畢竟這件事或許有關幾位雄子的聲譽,應該很快就回來。”

裴柏的話音還沒落下,後廳外便出現了喧鬧聲。

“快看,是諾萊斯家的裴舟雄子和諾爾曼少尉!”

“雄蟲梵立閣下的情況怎麽樣?諾爾曼少尉方便透漏一下。”

“聽剛才的蟲說是用餐過後出現了問題,會是食材原因嗎?”

只見諾爾曼從外推開門,一手擋住星際媒體,一手為裴舟開門:“不好意思,具體情況我們還在調查,請各位來賓在接待宴廳稍等,宴廳中的食物我們已經進行抽樣調查,調查清楚之後會給所有的來賓一個答複。”

說完,他便嚴密地關上軟包門,将媒體拒之門外。

裴舟風塵仆仆地進來,禮貌地說了聲“來晚了”後,便坐到了邊上。

薩瑞揚了下下巴,示意諾爾曼:“諾爾曼,報告一下今晚的事。”

諾爾曼向家主行了個禮,介紹道:“今晚出事的是梵立雄蟲,是北郊辛斯家族的二雄子。并不屬于本次宴會的宴請人員。”

“辛斯家族?哦,辛斯家族的雄子啊。”這家族是個不入眼的小家族,前幾代參與了裏塔斯星北區的基礎建造,而這幾年家族裏則出了個B級還是C級的雄子,沒什麽厲害之處,自然也不會是邀請對象。

裴柏問:“那他是怎麽進來的。”

諾爾曼低頭:“是裴沅閣下帶進來的。”

裴沅解釋:“雄父,梵立和另外那位設及這件事的雄子都是我朋友,我們設施內部運行的一些材料購入也有他們家族提供部分,他們既然想來,我便讓蟲帶他們進來了。沒想到還會在宴廳裏出事。”

裴切爾點點頭:“那他現在情況呢?”

諾爾曼問旁邊負責跟蹤信息的雌蟲:“資料。”

雌蟲調出光腦,道:“梵立雄蟲目前已經在我們到醫療室中搶救,情況還不穩定,可能有生命危險。根據同步過來的數據,閣下的身體裏,這幾項數值都有十分突然的提高。”雌蟲将數據進行投影報告道,“從光腦的心率檢測和窒息暈厥的症狀來看,基本判斷有兩種可能,一種,大概率是因為進食食物導致的。”

薩瑞嚴肅道:“食物…”要知道尊貴的雄蟲就算只是爪子被劃傷了,也是大事,更何況是食物出了問題。

“負責食物采購和菜品檢察的好像是…”薩瑞沒有說下去,而是看向自己的雄主。

裴切爾眸色一沉。這次訂婚宴上負責采購的是諾爾曼等一衆雌蟲,但負責監督和檢查質量的是裴舟。

如果真是食物出了問題,裴舟作為諾萊斯家的三雄子,自然不會受到嚴重懲罰,但同時,裴舟基本上也是完了。

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裴切爾摸了把自己的玉戒,“第二種呢?”

雌蟲頓了頓,有些結巴地解釋:“第二種可、可能是因為雌蟲。梵立雄子他…今晚享用過雌蟲,因為梵立雄子的光腦是有檢測的,這幾項數值确實是過程的證明……在梵立雄子的脖子上有淡淡的紅印子,可能是他本蟲因為窒息而自己掐出來的,也可能是別的蟲進行了某些不當行為,導致的窒息。”

現場的所有蟲聞言,都有了一瞬的沉默,不過很快他們都接受了這麽露骨的解釋,畢竟這在蟲族社會也不少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陸裏柯問:“那有關的雌蟲呢?”

諾爾曼看着光腦上的文字,頓了頓,閉上眼道:“有蟲報告說,在那段時間之前,在廳內看到過花園裏左岺和梵立單獨一起,梵立雄子給左岺遞煙,但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太清。”

裴沅給旁邊卡恩德使了個眼色。

精神恍惚的卡恩德收到了裴沅的暗示,趕緊道:“啊是。有不少蟲都看到了梵立和左岺單獨呆過一段時間,不僅如此,梵立雄子并不是單純的遞煙,而是…”卡恩德着重道:“将煙灰落到了左岺的領口。”

一名雄蟲,将煙抖落到雌蟲的領口,這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卡恩德繼續說:“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了梵立閣下的床上有幾根不屬于閣下亞雌的頭發。”

裴舟開口:“檢測結果呢?”

諾爾曼看了眼裴舟,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道:“裴舟閣下,結果顯示正是026的。”

裴切爾向沙發後一靠,“就是那個左岺。”

裴舟沉聲:“雄父,花園裏左岺拒絕了梵立,我也在場。那時候左岺跟我一起回到了宴會廳,這些都有很多蟲證明。”

諾爾曼:“确實我也看到了裴舟閣下和026,且也知道那時裴沅閣下也在場。”

“那時我是在場,一名雌蟲跟我的雄蟲朋友吵起來了,我自然是去看看。不過,裴舟。”裴沅看向裴舟,似笑非笑。

裴沅道:“你是我之後來的,在我之前,左岺一直跟梵立在一起,誰都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搞不好就是雌蟲一見鐘情因得不到而生恨,另一名雄蟲也說當時在房間裏聽到外面不得了的話。”裴沅說着示意旁邊一直在等的小亞雌。

“我,我當時在房間裏聽到外面梵立閣下對左岺很憤怒的罵聲,在那之前,左岺有沒有在其他地方服侍過閣下,我我我也不知道。”小亞雌顯然沒見過這麽大膽場面,說話都有點哆嗦。

卡恩德接過話去,調出監控:“我調查過監控,花園的監控正好是個死角角度,沒拍到左岺和梵立閣下之前的畫面,左岺和閣下完全可以去別的地方,沒有辦法證明左岺那段時間什麽都沒做的,說不定……是在閣下食物裏下了什麽東西。”

裴沅一臉滿意地總結道:“雄父,現在證據很充分了。也就是說在雄蟲出事前,左岺跟雄蟲單獨相處過二三十分鐘的時間,并且在那之後起過争執,且雄蟲的床上還有左岺的頭發。”

裴沅的語氣已經是勢在必得:“左岺本身就身性不羁,不肯服從我們。裴舟本來就沒什麽經驗管人,致使左岺膽子大到去傷害尊貴的雄蟲。雄父,今晚的事,可以對外公告結果說是雌蟲的原因,讓左岺給對方賠罪,同時左岺需要更嚴苛的管教才能聽話。”

“等等,怎麽就下定論了?”裴舟“呵”一聲,歸根到底就是想把他家左岺弄回去,剛才他是忍着聽了他們急着下定論,終于是忍不住,他直視裴沅,冰涼的眼神仿佛讓整個空間的溫度驟然降低。

裴舟偏了偏頭:“沒有證據證明他當時在幹什麽,就拿怕不到他的監控來證明他或許幹了什麽,這不怪麽?”他點了點腦子,一笑,仿佛在嘲笑裴沅腦子有病。

裴柏溫聲呵止道:“裴舟,你在說什麽呢。”

裴舟爪子随意一劃,紅點出現在浮空地圖上:“可我的追蹤器能證明左岺那段時間一直在花園裏,從跟我在宴廳前分開,到我去找他,就從來沒離開過那一畝三分地。”

裴沅瞄了眼,不以為意:“裴舟,你忘了你給026換的低級型號的追蹤器只能大致知道他在花園及附近,可不知道他有沒有進過房間。”

“可監控不是全程拍到了麽?”裴舟奇怪地歪了歪頭。這還真要謝謝他們改了監控的角度。确實正如裴沅說的,追蹤器會定位目标所在區域,但不會細致到不差分毫。

“花園附近就那兩個房間,一個裏面有亞雌和那雄蟲。”裴舟道:“一個畫面拍到的房間根本就沒開過,左岺沒離開過花園,所以他還能去花園的哪裏?”

“裴舟,既然你一再堅持不是左岺導致的,那你的意思是第一種情況?”裴柏問:“是想對外說你的食材的問題,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哈……說起來有人猜到是怎麽個回事嗎?以及技術先進的監控裏藏了一個很深很難發現但或許能一擊致命的東西,在兩章前出現過(>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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