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蟲蟲蟲

第45章 蟲蟲蟲

“想囚禁您……”

盛翎睡醒, 在床上發愣了一會兒,才下床走到窗邊,拉開遮光窗簾, 外面已經是下午時分,明亮的太陽變得通紅。

他随意撥了下眼前的碎發, 去浴室洗了把臉。

盛翎慢悠悠晃下了樓, 透過玻璃發現院子裏面背對着他站了一只溫婉的蟲。他腳步一頓, 又聽到廚房有些細微的聲響, 轉而去了廚房。

就見冉在沖泡着什麽,上面漂浮着些泡沫,盛翎看着特別像那種毒泡沫。

“雄主要嘗嘗嗎?”

盛翎搖頭,指了指外面:“你朋友?”

冉停下動作:“不是, 我跟他在不同的部門, 平時沒什麽直接往來。”

盛翎“哦”一聲, 沒在意, 以為可能是什麽工作上的事。

“你怎麽沒去軍部?”

這個點冉一般還在軍部。

冉撇頭不再看盛翎, 難得任性:“不想去……”

去了也無心工作。

盛翎笑了下,摸上灰色腦袋,用縱容的語氣說道:“不想去就不去吧。”

他說着要去接冉手裏的器具:“你去跟他說事情吧, 剩下的我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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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詫異, 躲了下伸過來的手:“他不是來找我的,是找您的。”

盛翎手落空, 眉間輕皺了一下。

“找我?”他又看了眼蟲的背影, 疑惑詢問:“我不認識啊……”

“雄主,真得想不起來了?”冉湊近輕聲說道:“他負責給您做身體檢查, 也是他把您丢在外面的。”

“您還說, 他對您圖謀不軌。”冉幽幽道, 眼裏帶着明顯的戲谑。

盛翎啞然,當時就那麽一說。

他輕笑,打趣道:“記這麽久?”

冉将站在廚房門口的盛翎拉了進來,确保外面的蟲不會看見,才大膽的吻了上去:“我是在幫雄主回憶。”

盛翎倚在牆面上,左手虛扶在冉的腰際,另一只手慢慢滑到腹部,食指隔着衣料輕點着緊實的肌膚,享受着冉的主動。

冉睜眼望着眼眸噙着淡淡笑意的盛翎,退了一步,尾音幽怨:“雄主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盛翎好笑,明知故問:“想讓我有什麽反應?”

他溫和地望着一點一點放下戒心,展現最純粹性情的蟲。

“雄主,我們動作快點。”冉眼眸亮晶晶地望着盛翎,期待對方的回應。

盛翎眼底深處閃過暗光,稍縱即逝,就連敏銳的冉都未曾發現。他不再繼續話題,把臺子上的托盤端了出去:“走吧。”

冉失落地跟在盛翎後面,也走出了廚房,絲毫不覺得讓雄主端托盤是多麽的大不敬。

鏡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客廳中,見到盛翎端着托盤,主動地上前接過:“殿下日安。”

盛翎也不矯情,當即松了手,反正是給他喝的。

鏡很自然的把托盤放在了茶幾上,臉上挂微笑:“殿下,許久不見。”

冉跟在身後将一切盡收眼裏,垂眸掩住眸子裏的戾氣。

鏡算是他們的長輩,但是蟲族婚姻向來不看重年齡。

盛翎點了下頭,态度冷淡,他差點把這只蟲忘記了。

那股熟悉感又冒了出來,所以在什麽地方見過呢。

鏡也不在意雄蟲的敷衍,他們的初見,場面可算不得美好:“殿下,您今天需要檢查一下身體。”

盛翎“嗯”了一聲,扯過低頭一直沒吭聲的冉,往沙發那邊走去:“要怎麽檢查?”

鏡打開桌子上的箱子,将裏面的醫療器具取出,一一擺放好。

盛翎強拉着冉坐下,任由鏡對着他做各種檢查。

盛翎沒說話,而冉也只是沉默在一旁,一時之間只有鏡斷斷續續地詢問,都被盛翎認真的敷衍了過去。

“這是幹嘛?”盛翎瞳孔緊縮了一下,凝着鏡手裏的針管,手不着痕跡地抓緊了冉。

鏡耐心解釋:“殿下,這是常規的血液檢查。”

盛翎:“我不抽血,這得多疼。”

鏡一愣,沒想到一直配合的雄蟲會突然開口拒絕,繼續勸說:“殿下,不會疼的。”

沉默良久的冉,終于開口:“殿下不同意,您無權進行強迫。”

鏡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收了取血器材。

“殿下身體有什麽不适嗎?”

“沒有。”

“殿下睡眠怎麽樣?”

“還行。”

“殿下……”

冉看出來了盛翎的不耐,接過話題,慢慢與鏡交談了起來。

天色逐漸昏暗,天邊的最後一絲亮光即将消失。

盛翎指尖纏繞着冉的發尾,突然扯了一下。

冉順着力道偏了一下,望去:“雄主?”

盛翎道:“你們好了沒有?”

鏡聽出了這位殿下的話外音,起身告別:“殿下,您的身體狀況暫時沒有問題。”

“嗯。”

盛翎注視着鏡離開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聲音、身形都不太對得上,但是那股熟悉感太過強烈。

冉送走了鏡,悄無聲息地坐在了盛翎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手裏拿着糖果,有一下沒一下的玩着。

盛翎收回目光,瞥了眼耷拉着腦袋的蟲。他默默地看了會兒,慵懶道:“吃掉。”

冉迷茫地擡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剝開糖紙,将糖果放進嘴裏。

盛翎坐起,問:“怎麽樣?”

冉咽了口分泌出來的甜水:“有點甜……”

“那買糖分少點的。”

“雄主不必顧慮我。”

盛翎不再搭話,悠閑地逛着星網,但是注意力都在冉身上,靜靜等着。

冉明顯很在意那只叫鏡的亞雌,所以會在廚房急迫地想得到安撫。

他突然發覺,就算冉答應了對待他的态度不變,下意識也會把自己放在比他低的位置上。

冉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到與他平等的地位。他們兩個的思想有些偏差,誰也沒有錯,只不過是生活環境造就了這樣。

風靜浪靜,也只是看似罷了。

盛翎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越發深邃,說出的話卻是異常随意:“冉,你在想什麽?”

他的視線仍舊盯在屏幕。

冉脊背僵硬住,緩緩把糖紙握進手心中,默了一會兒,道:“在想您的身體。”

盛翎指尖一頓,終于移開粘在屏幕上的視線,凝着無異樣的蟲,漫不經心道:“是嗎……?”

冉被那雙漆黑的眸子盯得心慌,偏了下頭,緘默不語。

他可以為作為雌蟲的翎孤注一擲,可是一無所有的冉,沒有資格站在S級的盛翎身邊。

盛翎這次沒有退讓,靜靜等待着回答。

良久,冉眼裏浮現起決然,喉頭艱澀:“殿下……真的想知道?”

聽到稱呼的那一瞬,盛翎真的想起身走人,卻還是紋絲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他曲起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說說看。”

冉猶豫了,害怕說出來,這一切的美好會如同泡沫一般化為虛影。

盛翎循序漸進:“你在不安什麽?”

冉震驚地看向光影之下的盛翎,他明明掩飾的很好,不會被發現……

盛翎抿了下唇,繼續說道:“我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冉下意識出聲:“沒有……”

盛翎擡手打斷冉的話,聲音認真而又鄭重:

“從最開始我就欺騙了你,沒有告訴你,我是雄蟲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

“讓你獨自承受了外界所有的壓力,星網的言論,家族的逼迫。”

“拖到今天才娶你。”

“讓你時刻處在不安中。”

“對不起,是我錯。”

他為所有的過錯而道歉,不辯解分毫。

盛翎每說一句,冉的眼眶就濕潤一分,直到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順着臉頰滑落。

他顫微微地離開沙發跌跪在盛翎面前,那個理智堅韌的冉不複存在。

冉抓着盛翎的衣服,手顫的厲害,聲音也嘶啞:“不是的,翎……不是你的錯。”

盛翎見狀心疼地抱起哭得厲害的冉,摟在懷裏,拿紙巾擦着晶瑩的淚珠,親吻安撫。

“從來都是你在遷就我。”冉把自己縮成一團。

他偏執,每次退讓的都是盛翎。他的決定盛翎從來不會反駁,沒有任何理由的提出讓盛翎來主星,不由分說的安排盛翎去工作,甚至随他進入了希亞家族……

盛翎骨子裏是桀骜不羁的,卻為他接受了主星上的各種束縛。

盛翎撫着柔軟的長發,見冉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含笑道:“哭成這樣?明明道歉的是我。”

冉耳尖泛起緋紅,吸了下鼻子,甕聲:“我也不想啊。”

盛翎把冉往懷裏帶了下:“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冉想了會兒:“在那個山洞,我還威脅您了。”

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

“不對,是在一堆屍體旁邊,我把你撿了回去。”盛翎回憶:“那時候的你,全身都是血,身上也傷的嚴重,我都以為你會死在那個晚上。”

“我也以為會死的。”

“還好,活了下來……”盛翎把剛才疊好的紅色心型放到冉面前:“我上次給了你一顆紫色的心,那很像你的眼睛,再給你顆紅色的,要不要?”

冉眉宇帶着喜悅,聲音不似先前那般低啞而是輕軟:“要!”

他小心翼翼地收在掌心裏,如同珍寶。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在想什麽?”盛翎還沒有忘記他最初的問題,仍然揪着不放。

冉鼓了一下腮幫子,不舍地離開溫暖的懷抱,與盛翎面對面坐在沙發上,組織着措辭。

“想黏着您……”

盛翎笑了起來,柔和地注視着冉:“可以。”

“想讓你眼裏只有我。”冉鼓起勇氣:“想占有您……”

“想囚禁您……”

最後那一句話,冉說得很模糊,連嘴都沒完全張開。

盛翎嘴角的弧度停滞,別以為他沒聽到,這是瘋批麽?!

他掐住冉白皙的臉,惡狠狠道:“你再說一遍?”

冉猛搖頭,就是不吭聲。他剛才腦子一上頭,就、就說出來了,明明說得很含糊了,怎麽還是聽出來了。

盛翎氣笑了:“剛才不是挺有膽子的嗎?”

冉小聲反駁:“您讓我說的。”

盛翎坐回原位,看着此時鮮活的蟲,應道:“前面的都可以,囚禁不行。”

冉撲在了盛翎身上,鬧成一團:“真的嗎?”

“把你腦子裏那些危險的想法丢掉,其他的能答應。”

“危險嗎?”

盛翎瞥了眼一臉單純無辜的冉,警告意味明顯。

“喔……”

盛翎有點頭疼,他怎麽感覺希亞家族會是個狼坑,玩笑道:“婚配申請表能不能讓我重填一遍,把希亞家族去掉。”

冉定定地回視:“翎不能反悔。”

冉說完就去胡亂扯盛翎的衣服,堪堪停在了手臂上。

那裏有一道不易察覺的劃痕,他見慣了這些傷,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匕首劃破的口子。

他想起來精神海域暴動時,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是不是您給的?”

盛翎看了眼冉摸着的地方,是那次放血留下的疤痕:“嗯。”

得到答案冉,埋首在盛翎頸間遲遲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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