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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心景(一更)(修)◎

自九天而降的劫雷悍然無匹地直沖大雍皇宮而來, 察覺不妙的青溟真王和厲星瀾第一反應就是要逃。

太近了!

他們離這劫雷太近了!恐怕不可避免地要被波及到!

這天道怎麽會挑這種時候讓她渡劫,這也太會挑時候了吧!!

然而他們心中雖立刻想撤離, 但實際上, 這劫雷落得猛而急,劈頭蓋臉落下在所有人的頭頂,沒有一個人能從這裏脫身。

轟隆隆——!!!

濯纓就這樣看着這道劫雷攜着駭人的威壓從天而降, 甚至沒有辦法在最快的時間做出防禦的姿态——

瞬間。

整個世界安靜了。

風聲,魔将喉嚨裏的低吼聲,上空傳來的謝策玄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都靜止在這一刻。

在這令人近乎窒息的靈壓下, 濯纓緩緩睜開雙眸,發現周遭萬物像是被冰凍般定格,動态的身影似壁畫一樣鑲刻在半空中,成了灰白的死物。

唯有她是可以行動的存在。

這般情形,饒是濯纓也很難保持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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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回事?

渡劫的人不應該是她嗎?為什麽劈中的是別人?

幾乎是一瞬間, 濯纓的腦子裏就閃過一個下意識的念頭。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但若是這些人都動不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趁這個時候動手——

腦海裏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 濯纓手中已握住了落日弓,朝着青溟真王那道定格的身影連射三箭!

然而。

意外又不意外的,被那三箭射中的“青溟真王”宛如一座泥胎木雕的神像, 在這一箭之下被射得粉碎。

眼前的“青溟真王”并不是本人。

濯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落日弓。

甚至連落日弓的器靈也不像往日那樣在她耳邊叽叽喳喳,變成了一把尋常凡器,連平日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沒有。

這裏看上去像是大雍皇宮, 但恐怕那道劫雷劈下來的時候, 她就已經不在原本的皇宮裏了。

擡起頭, 濯纓看向上方朦胧灰暗的天色。

“既然選擇這個時候讓我渡劫, 天道必然有自己的用意, 可若不告訴我,我怎會知道天道的用心良苦呢?”

濯纓這話說得頗有幾分陰陽怪氣,似帶了幾分譏諷。

【此為汝之心景。】

終于說話了。

“何為心景?”濯纓向天追問,“那外面如何了?我在這裏度過的時間與外面一樣嗎?這裏是我的肉身還是我的魂魄?如果是魂魄那我的肉身在外面是否安全?”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天道都覺得頭疼。

事實上,自眼前這個少女到了上清天宮之後,一直讓祂覺得無比棘手。

【……一個一個地問。】

随即,天道向她解釋了何為心景。

仙人晉升時的渡劫方式與所修的道有關。

比如有人以武入道,渡劫時常常要單挑天雷,有人以文心入道,天道便會将其帶入心景之中,拷問道心。

這個心景與塵世隔絕,乃天道劃出的一方芥子空間,無論在其中待上多久,再出去時外界都不會有半分變化。

而想要從這裏出去,就必須直面自己的心魔,并且擊敗它。

否則——

【若是困于心魔,也将無法離開此方空間。】

天道解釋完這番話,通常會看到仙人露出凝重之色,然而濯纓只是沉吟片刻,便問:

“既然芥子空間的時間對外來說是靜止的,那我如果一直待在這裏面,豈不是可以一直修行?”

天道:?

“待我先修煉三五百年,再渡心魔,豈不是可以多晉幾階?”

天道:???

【……狂妄。】

【汝就不擔心汝無法擊敗心魔?】

【這世間,最強大的敵人并非外人,而是自己。】

濯纓定定瞧着蒼穹,忽而露出一個極淺的笑意:

“我有不得不回去的地方,所以,我必須戰勝它。”

天道沒有再多說什麽。

心景內升起大霧彌漫,那些定格在上空的妖邪仙人的身影逐漸隐沒在霧氣之中,看樣子,她的考驗要開始了。

濯纓最後擡頭問了一句:“我還有一個問題,天道對我幾番為難,是否我何處得罪了天道而不自知?”

天道已經摸透了濯纓的性格。

她說這話可不是打算有錯就改,而是在委婉地,指着祂鼻子罵——

你是不是針對我?

【天道不會為難任何人。】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這叫考驗。】

濯纓對天道口中的“大任”并不抱任何期待,因為被他委以重任的上清天宮就是前車之鑒,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并不想承擔那麽大的責任。

霧氣吞沒了整個心景,濯纓擡腳朝前走去。

她對自己的心魔開始有些好奇了。

會是人皇?皇後?還是沉烨呢?

要怎樣才算擊敗?殺了他們就是擊敗心魔了嗎?

反正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攔她的晉升,不管是誰,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殺——

白霧之中,忽然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濯纓握緊了手裏的落日弓。

“诶呀!”

從濃霧中撞過來的,并非是濯纓預料中的任何一個人。

看上去只有三四歲的小姑娘撞上了她的小腿,仰面跌倒在地,那張似曾相似的小臉上布滿了淚水,她睜着水汪汪的杏眼,淚眼朦胧地望着濯纓。

“濯纓公主,”另一道聲音在霧中響起,濯纓與小姑娘齊齊看向她,“陛下正在氣頭上,您過去只會觸怒他,別在往前走了。”

“不會的!爹爹不會生我的氣,娘親不見了,要去找娘親!”

小姑娘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開了來抓她的姑姑,從濯纓身旁像只小鳥一樣地朝人皇寝宮的方向奔去。

濯纓終于明白她的心魔是什麽了。

那是小時候的她自己。

“別讓她去……”

隐約想起一切片段的濯纓試圖阻止她,然而跟着小濯纓的姑姑卻似乎看不見濯纓,她頗覺麻煩地咂舌,旋即快步追了上去。

嘩啦——

小濯纓剛一推開寝宮的門,便聽裏面傳來瓷器碎裂的巨響,飛濺的碎瓷擦過她的額角,她還沒來得及呼痛,就覺得喉嚨一緊。

有人掐着她的脖頸将她提了起來。

“陛下!”

“陛下息怒啊!”

寝宮內的宮人跪了一地,赤水一族的宗親在人皇的身後勸阻着:

“無論如何,小公主是無辜的,她是您的孩子啊!!”

“她也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年輕的人皇眼神陰翳地盯着被他掐在手中的女兒。

“你們說,孤對她母親不夠好嗎?她一介貧女,無父無母無親,原本連踏進這宮城的資格都沒有,孤将她接入宮中,給她尋一個母家做靠山,封她為妃,享無上榮寵!可她卻要殺孤!她竟敢殺孤!就因為孤要立其他人為後!”

“這天下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孤的後宮,除了她和皇後再無第三人,孤已經讓步倒如此地步,她竟還不滿足!難道她想殺了孤,讓她的女兒稱帝嗎!”

被他掐住脖頸的小濯纓漲紅了臉,軟綿綿的手腳根本無法掙開半分。

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掐着她的這只手,也曾寵愛地抱着她舉過頭頂,也曾在她跌倒時将她抱在懷中。

好疼啊。

爹爹是在跟她玩鬧嗎?可是真的好疼啊,她快要喘不上氣了。

遲一步入殿的濯纓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放開她!”

落日弓一箭穿過人皇帝闕的頭顱。

濯纓咬緊牙關,極力忍耐着自己胸腔中燃燒的怒火。

她觸碰不到任何人,除了小時候的她自己。

但人皇最終還是放開了小濯纓。

“将她帶下去,”人皇轉過身,“今日帝後大婚,不可有任何差池,命人好好看管赤水濯纓,今後無事,不要讓她再出現在我眼前。”

小濯纓怔怔看着自己的父親。

她還太小,并不明白話中的含義,眼裏包着眼淚道:

“娘親不見了,爹爹,你要去找娘親……”

“帶下去!”

濃霧再起,濯纓站在殿外漠然看着這一切被大霧吞沒。

一切都從這一日改變了。

母親的寝宮被一把火焚燒殆盡,她被移去了偏遠的宮闕,一開始還有幾個嬷嬷盡心照料,但皇後入主後宮,很快生下了宮裏第二個公主。

大家看清了風向,越發疏懶起來。

白霧散開時,濯纓看見自己正趴在皇後宮的窗戶外,偷偷朝裏張望。

今日是昭粹公主的生辰,人皇與皇後守在昭粹的床頭,好讓她一睜開眼便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爹爹和娘親,還有她的生辰禮物。

握着一只竹蚱蜢的小濯纓墊着腳尖,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妹妹,聽說她今日生辰,小濯纓特意帶着禮物想送給她。

“別進去,皇後不會收你的禮物,昭粹也不需要你的禮物。”

小濯纓回過頭來,望着濯纓眨巴了一下眼。

“我記得你,你好漂亮呀,你是哪個宮裏的姑姑嗎?”

濯纓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着她。

這世間大約沒有幾個人能與小時候的自己對話,縱然這只是她的心景,但這樣面對面看着小時候的自己的感覺仍然很奇妙。

“回去吧,不要往前走了,這裏沒有人歡迎你。”

小姑娘舉起手裏的竹蚱蜢:“我把禮物送給妹妹就會回去了。”

“她有很多很多的禮物,不缺這個。”

“竹蚱蜢也有嗎?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玩具了。”

“有,她什麽都有。”

小濯纓回過頭,她的視線穿過窗棂,看到她的父親打開了一個小匣子,裏面珠光流彩,有精巧的九連環,有金子做的長命鎖。

他将長命鎖挂在小昭粹的脖子上,慈愛地摸摸她的頭,說:

“昭兒要長命百歲,健健康康。”

窗外的小濯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一日留在她脖頸上的指痕早就消失了,只是她後來餓着肚子去禦膳房讨飯時瞧見庖廚正在殺兔子,他們掐着兔子的脖子,手起刀落,不一會兒那兔子就沒了動靜。

她這才明白那天父親為什麽要掐她的脖頸。

而現在,她看着父親給妹妹的脖頸挂上長命鎖,那些消失的指痕不知為何又開始疼了起來。

“……姐姐?”

被濯纓牽起手的小濯纓意外地擡頭看她。

“姐姐,你不是宮裏的姑姑,你是天上的仙女對不對?”

濯纓沒說話,只是牽着她朝前走。

“大家都看不見你,只有我能看見,”小姑娘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聲音都變小了許多,“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仙女姐姐,你知道我娘親去哪裏了嗎?”

濯纓直視前方,冷聲道:

“她死了,不會回來了。”

牽在手裏的小姑娘突然牽不動了。

回頭一瞧,方才還眨巴眨巴眼的小姑娘淚眼滂沱,哭得一塌糊塗。

“……別哭了。”

濯纓在她面前蹲下,有些尴尬地看着哭出鼻涕泡的自己。

太難看了,她小時候哭起來原來是這副模樣嗎。

“不會的,”小姑娘抽抽搭搭,含含糊糊地反駁,“娘親只是不見了,她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她不會死的……”

“可她不要你。”

濯纓輕聲道:

“她不要你,和死了沒什麽區別,你就當她死了吧。”

眼淚撲簌撲簌地從小濯纓的眼裏落下,她問:

“但我還是想她。”

“她不要你,為什麽要想她?”

“就是想她,”小濯纓認真地盯着她,“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看星星的時候也想,就算娘親不想我,我也想她。”

“……”

倔得簡直想把她的嘴捏上。

“姐姐,你不想你的娘親嗎?”

濯纓冷冷答:“不想。”

“說謊,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

濯纓擡頭望着無言的蒼穹,不明白她的渡劫為什麽會是這樣。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選擇和青溟真王那樣的敵人打一架,而不是和小時候的自己在這裏進行毫無意義的對話。

她垂眸看向身旁的小姑娘,看着自己曾經的軟弱與彷徨。

她松開了小時候的自己的手,一字一頓地告訴對方:

“我為什麽要想念一個背叛我的人?她背叛了我,她将我一個人丢在這裏自己逃走,沒有人想念我,沒有人想過我留在這裏會過什麽樣的日子,我為什麽要記住她!”

小姑娘烏黑的眼珠倒映着此刻面若寒霜的濯纓。

濯纓五指收攏,指尖用力得嵌入自己的掌心。

這就是她的心魔嗎?

這憑什麽是她的心魔,憑什麽成為阻攔她晉升的障礙?

什麽才是天道心目中的擊敗心魔?

要她寬恕母親?寬恕人皇?要她洗清這一身的戾氣,做一個心存善念大愛無疆的仙人?

憑什麽!

難道她不該恨?不能恨?

這些人以惡意對待她,難道要她放下這些仇怨,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也不需要他們付出任何代價,就與他們和解嗎!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天地微微顫動,心景內一陣動蕩。

這一次的濃霧幾乎吞沒一切,就連濯纓自己的身影也被這陣濃霧包圍。

濯纓咬緊牙關,召來落日弓,朝四周漫無目的地射出帶着無盡怒火的箭矢。

她不能被這麽可笑的東西阻攔。

前世死時的痛苦還殘留在記憶之中,這一世是她唯一的機會,她還有沒複完的仇,沒殺得了的人,她怎麽能在這裏止步不前?

濯纓數不清自己射出了多少箭矢,她在霧中狂奔,想要摧毀這方讓她不斷重溫噩夢的空間。

腳下卻不知踢到了什麽,濯纓重重跌倒在地。

“——把她的頭發給我剪掉。”

暈暈沉沉之中,響起了一個冷漠的女人嗓音。

“唯有嫡出才可以戴墜有流蘇的發釵,一個庶出的公主,這是想踩在昭兒頭上嗎?将她的長發絞碎,以儆效尤。”

睜開眼的濯纓隐約感覺自己被什麽人壓在地上。

木質地板冰冷光潔,她聽見周圍有紛亂的腳步聲,有宮人遲疑的勸阻聲,然而端坐上首的女人态度堅決,宮人只好朝她走來。

一步,兩步。

冰冷的剪子散發着寒意,落在她顫動的眼中。

停下來!不準靠近她!不準剪掉她的頭發!

那剪子并沒有停下,反而離她越來越近,濯纓幾乎能聽到剪子絞碎頭發的聲音。

她是大雍的公主!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待她!

她要殺了這些人!她一定!一定要将他們全都殺了——!

壓制住濯纓的衆人突然被一股從她身上爆發而出的力量沖飛。

皇後不敢置信地起身,駭然道:

“……是妖邪!這孩子被妖邪附身了!快傳道長除妖!”

殿內愣神的衆人忽而驚醒,其中一人擡腳正要沖出去,卻見那個被剪斷長發的小姑娘如鬼魅般閃現至眼前。

咔噠。

她身法極快,攀緣至那宮人背後,生生擰斷了她的脖子!

瘋了……

宮內的濯纓公主被邪魔附身發狂了!!

尖叫聲響徹整個皇後宮,短發齊肩的少女一語不發,仿佛游走在人間的幽冥使。

所到之處,人命如草芥輕易被她摧毀。

皇後在宮人護送下試圖朝外逃跑:

“陛下!陛下救我——”

然而她的雙腳并沒有跨出這大殿一步。

一只從她身後飛來的剪子橫穿她的喉管,鮮血如泉噴湧而出,剎那将皇後宮門染成一片血泊。

氣喘籲籲的小濯纓渾身都在顫抖。

并非害怕,而是一種情緒過于激動而不可遏制的顫抖。

她轉身朝後方看去。

瑟瑟發抖的宮人之中,還藏着一道身影。

“姐……姐姐……?”

剛會說話的昭粹怔怔看着眼前的小濯纓。

小濯纓也在盯着她。

對了。

她還有個妹妹。

昭粹,金昭玉粹,她的妹妹是人皇捧在掌中的珍寶,而她卻是人人皆可踐踏的污泥。

……消失吧。

……通通消失吧。

這世上欺她辱她之人,通通都應由她親手了結。

她要變得很強很強。

強到再無人能夠欺辱她,強到所有阻她之人煙消雲散!

這就是她的心魔!

她的心魔就是她還不夠強!不夠狠!

她就應該将萬物變為她的墊腳石,什麽底線,什麽道德,那些都算什麽!只要放下這一些無所謂的東西,她就可以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就在她扼住昭粹脖子的一瞬間。

昭粹的臉,變了。

那是一張極度猙獰,鬼祟,癫狂的面容,她被吓了一跳,陡然後退幾步。

餘光瞥到梳妝臺上的銅鏡,濯纓又看到了那張陷入極度狂熱的臉。

鏡子在她的注視下陡然碎裂,分裂成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

“還要殺嗎?”大的那個她問道。

“當然!”

“下一個要殺誰呢?”

“殺人皇!殺沉邺!”

“還有呢?”

“還有反抗我的人!阻攔我的人!試圖勸我的人!”

說完,小濯纓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有那麽多人要殺嗎?

是不是有點太累了。

“累了嗎?”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

“不,我不累,我還可以殺!我能行!只要把心魔全都殺掉,我就是最強的!我就能離開了!”

“離開做什麽?有人在等你嗎?”

“當然有啦……”

小濯纓突然卡殼。

誰呢?

誰會等她呢?

她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人等她,沒有人愛她,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她一個人也很好的。

就這樣殺下去,變強,再殺,再變得更強!

“懦夫才會需要人等,我不是懦夫,我是強者!”

“也不需要愛任何人嗎?”

“我只愛我自己,其他的人,都是我的墊腳石而已。”

小濯纓無比确信這點。

而鏡子裏那個長大的她輕嘆一聲。

“那你回頭看看呢?”

回頭?

小濯纓茫然地轉過頭,正對上三張同樣茫然的臉。

謝策玄、伏曜和葉時韞三人看着眼前這個還沒他們大腿長的小姑娘。

別人一道雷劈下來是在水深火熱渡心魔,怎麽到她這裏,變成讓別人水深火熱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更新應該在晚上,電腦壞了,目前正在親戚家流竄碼字中,更新時間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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