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阿金和阿銀早早便起身,管着碧雲居的丫鬟婆子們掃灑擦拭,阿金站在臺階上,神清氣爽的吩咐:

“都擦仔細些,盡點心。門口兩株仙客來葉子修修,廊下的花盆也全都擦一遍,角角落落,切不可有怠慢之處。”

她與阿銀是席寶珠的近身丫鬟,自然管得碧雲居的仆婢,只不過一直以來,兩人礙于夫人與侯爺的關系,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不敢太過插手言語,如今卻是不同,因為昨天晚上,侯爺留宿在碧雲居了。

夫人與侯爺圓了房,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都覺得顏面有光,走路帶風起來。

阿銀手裏拿着托盤,托盤上放着席寶珠的衣物,看了一眼仍然緊閉的寝房大門,對阿金悄聲問:

“侯爺和夫人還未叫起?”

阿金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将阿銀拉至一邊,紅着臉說:“小點聲,別驚擾了,昨兒似乎折騰到挺晚呢。”

席寶珠就是迷迷糊糊間被阿金這句十八禁的話給生生臊醒的。

微微動了動身子,便覺得四肢酸疼,腰肢無力,一聲嘤咛過後,耳邊響起一道清朗之聲:

“還疼嗎?”

席寶珠緩緩睜開雙眼,便看見葉瑾修那張颠倒衆生的俊美臉龐上挂着抹餍足的笑,席寶珠癡癡看了他一會兒,想起昨晚帳中纏綿的種種,驀地臉紅羞臊起來,忍着全身仿佛被碾壓過後般的疼痛,拉起被子将身子沉了下去。

兩只瑩潔白皙的小手緊緊攥着被角,此時的羞澀與昨晚的熱情完全兩幅面貌,但無論哪一副竟都深得葉瑾修的歡心。

“你今日不要去兵部嗎?”席寶珠悶悶的聲音自被子裏傳出。

葉瑾修失笑:“現在才害羞,未免遲了些。是誰昨晚纏着我不放的?”

席寶珠悄悄将腦袋擡起一點點,從亂糟糟的頭發後頭看了一眼老神在在撐着身子的葉瑾修,見他眉宇俱笑,分明一副打趣自己的樣子,略有不服:

“我哪有纏着你,分明讓你停了好幾回。”嘟着嘴從被子裏露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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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瑾修伸手替她理好了亂發,發現她這一頭烏發又黑又軟,随便一梳就柔順下來,于是便取了一束拿在手中把玩:

“昨晚可是你讓我留下的。”

席寶珠悔不當初:“我就跟你客氣客氣,沒想到你還真不客氣。”

不僅不客氣,還那麽兇狠,半輩子沒吃過肉似的,把人折騰的都快散架了。

葉瑾修一個翻身再次覆上,将席寶珠掙紮的兩只手舉過頭頂,吓得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控訴:“別了,別了,我怕了你了。再來一回,我就真要死了。”

葉瑾修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兩下,點了點挺翹的鼻尖:“我怎麽舍得讓你死,早知滋味這般好,我便不該放縱你這麽些時日。”

席寶珠給他壓着不敢亂動,聽他這麽說,不禁眼前一亮:

“聽你這話的意思,昨晚也是你第一次?”席寶珠驚喜的捧住了葉瑾修的臉:“你可是侯爺,身邊就沒個紅顏知己,通房外室什麽的?”

話音剛落,席寶珠的額頭就被葉瑾修用自己的額頭撞了一下:“你是希望我有嗎?”

席寶珠揉揉被撞疼的額頭,趕忙搖頭:“不要不要,你只要有我一個就夠了。”

葉瑾修抓住席寶珠的手放到唇邊輕咬:“就你這身子,受得住嗎?”

“受得住啊!我這不是沒經驗嘛,等我攢夠了經驗,說不定就是你跟我求饒了。”席寶珠大言不慚,完全不在怕的。

葉瑾修被席寶珠的豪言壯語給逗笑了,趴在她肩窩裏笑了好一會兒:“這般猖狂,孰能忍?”

往下一探,便要再收拾一回她,席寶珠求生欲很強,趁他身子一動,便果斷在他肩頭咬了一口,葉瑾修吃痛起身,席寶珠趕忙拖着疲憊的身子從被子這頭鑽到被子那頭,在葉瑾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連同他身上的被子一并全裹到自己身上,讓他赤身露體,毫無遮掩。

葉瑾修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竟中了計,回頭看她,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裏盛滿了狡黠,看的葉瑾修真想把人拉回來好好教訓,念及她初回的身子,才歇了心思。

剛下床把內衫穿上,便聽見外頭一聲詢問聲:“侯爺可是在夫人這兒?”

嚴平定是發現葉瑾修昨晚沒歇在擎蒼院,便找到碧雲居來了。

葉瑾修回頭看了一眼席寶珠,見她正悄悄把手伸到被子外頭拿衣裳,偷偷摸摸做賊似的,葉瑾修覺得好笑,反手将帳幔拉好,遮得嚴嚴實實,對外喊道:

“嚴平,去拿我官服來。”

“侯爺,官服已經拿來了。”嚴平是個懂事的,早上沒在擎蒼院看見葉瑾修,一猜就猜到他來了夫人這裏,趕忙收拾了侯爺的衣物給送過來。

阿金和阿銀的聲音在外響起:“侯爺,奴婢們進來伺候了。”

言下之意就是該遮的遮好了。

席寶珠将頭探出帳幔,喊了一聲:“阿金、阿銀進來。”

剛喊完,腦袋就被葉瑾修給按了進去,重新把帳幔遮擋好,房門被推開,嚴平自是不敢入內的,兩個丫鬟也是低着頭,紅着臉。

“我不用伺候,你們去伺候夫人吧。”

葉瑾修在外的印象總是不茍言笑,冷靜沉穩的,行伍出身,身邊不喜仆婢成群,一般能自己做的事情,甚少假手他人。

席寶珠在帳慢中穿好了亵衣亵褲,被阿金和阿銀扶着下床,目光落在兀自穿衣的葉瑾修身上,見他臉上表情又恢複了那種禁欲冷公子的氣場,一本正經的樣子,跟他在床上時那股子撩撥熱情判若兩人。

她說什麽來着,這人外表正氣凜然,活得像個禁欲的修士,內心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悶騷老司機。像他那擎蒼院似的,院子裏松柏林立,剛硬不阿,實際上屋子裏卻擺放着各種莺莺燕燕的花草玉雕。

阿金和阿銀一邊幫席寶珠穿衣裳,一邊在夫人和侯爺之間打量,看着葉瑾修兀自穿衣的冷硬神情,阿金憂心忡忡,怎麽侯爺看起來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按理說,洞房花燭,新婚燕爾,兩人最是情濃之時。

席寶珠從鏡子裏看着阿金那副表情,怎會不知她此刻腦子裏在想什麽,并不說破,往已然穿戴整齊的葉瑾修看去,正巧葉瑾修也擡眼看向她,四目相對,眼神勾纏,葉瑾修嘴角勾起一抹只有席寶珠能看懂的似笑非笑。

收回目光,葉瑾修負手走出房間,嚴平立刻迎上行禮,阿金阿銀也趕忙走到內室邊上對離開的葉瑾修福身行禮。

席寶珠端坐梳妝臺前,兀自看着鏡中美貌人兒,仿若一朵被雨露滋潤過的花兒,越發嬌媚動人。

阿金阿銀回到她身邊替她梳妝,阿銀忍不住彎下身子,湊到席寶珠耳旁小聲問道:“夫人,這房圓了嗎?”

從葉瑾修無甚改變的冷然态度上看,兩個丫鬟竟然心裏沒底起來。

席寶珠從妝奁盒中挑出一支天然翠玉簪遞給替她梳好頭的阿金:

“算是……圓了吧。”

兩丫頭兩兩對望,什麽叫……算是?

可這種事情,席寶珠總不能跟她們詳細解釋,就這麽模棱兩可的混過去了。

不過幸好兩丫頭在收拾床鋪的時候,發現了床鋪上的痕跡,滿面羞紅的同時,才稍稍放下心來,雖然她們是未出閣的小丫鬟,但在姑娘出嫁之前,都有嬷嬷教過她們,便是怕她們跟着嫁過來之後,在姑爺家看見什麽事大驚小怪。

妥帖的将鋪蓋換掉,不留一絲痕跡,兩個為自家夫人操碎了心的丫鬟總算能稍稍松一口氣了。

葉瑾修夜宿碧雲居的事情,也傳到了松鶴園這邊,戚氏正從佛堂出來,得了王嬷嬷的信兒後,先是一愣,而後才歡喜笑問:

“沒看錯?”

王嬷嬷也是滿臉喜氣:“奴婢年紀雖大,可眼神還是好的。侯爺今日就是從夫人房裏出來的。夫人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丫頭還算妥帖,早早便将那綢子送了來。老夫人這下總算可以放心了。”

送綢子原本是新婚第二天該做的事情,奈何她娶的這個兒媳成親當晚就把兒子氣得離了婚房,這也是戚氏之前容不下席寶珠,動了想要給兒子納妾心思的根本原因。

看着那綢子上的血痕與斑點,戚氏與王嬷嬷相視一笑,王嬷嬷便會意将綢子收起來,扶着戚氏走出耳房。

“少夫人也算是迷途知返。”王嬷嬷攙着戚氏,從旁說道。

戚氏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只希望她今後好好的,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你是不知道剛娶她進門那幾日,我這心裏有多糟心。婚前給修兒找了那麽多家溫柔可人的小姐他不要,偏生相中了她。”

王嬷嬷含笑聽着:“侯爺自小便有主見,既是他相中的,少夫人身上定有旁人所沒有的優點。”

戚氏想起前幾日席寶珠替她分辨出真假玉石,揪出身邊暗鬼的事情,柔和一笑:“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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