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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金秀珠陪着方敏坐着歇了一會兒,等神情緩和了一些後,兩人才往外走去。

其實金秀珠懂一些醫術,她當年在侯府被人暗害過,一直不能生育,從那以後她就信不過身邊的丫鬟,還自學醫術,雖然稱不上大家,但也能夠自用。

只不過她這人性子小心謹慎慣了,哪怕她已經将方敏當成好朋友了,這些事她也不太敢露底,想着等醫生說沒事了她再給她開服保胎的方子。

金秀珠陪着方敏去了縣裏醫院,做了一套檢查後,醫院讓她們過幾天再來拿單子。

眼看着時間還早,金秀珠又建議她再去趟中醫院,方敏聽金秀珠的,她對這邊其實不太熟悉,很少出門,便跟着金秀珠去了中醫院看看。

到了中醫院也是先挂號,然後拿着號去對面診室,診室裏還有別人,等了一會兒後才輪到方敏。

老中醫給方敏搭脈,按了一會兒後,告訴她們是滑脈。

方敏沒聽懂,看向金秀珠。

金秀珠朝她點頭,小聲道: “是懷孕了。”

方敏眼睛一亮。

不過老中醫又說方敏底子有點虛弱,脈象淺,得好好調養身體,吃一些保胎藥。

說着就開了一副保胎方子給她們。

金秀珠拿過方子看,然後猶豫道: “醫生,之前我家裏也給了我一副保胎藥方子,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沒敢吃,您幫我看看行不行”

老中醫性子平穩,聽到這話也沒有多想,點點頭,讓她寫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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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珠就拿過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保胎藥單子。

藥方有些地方重疊了,不過她的藥方子長一些,都是性溫之物。

老中醫歪着頭看,越看越快速地摸着胡子,不等金秀珠寫完,就激動問: “這個方子是誰給你的”

“是老家村子裏的一個老中醫,當時家裏窮,沒錢抓藥,不過我一直記着這個方子。”

“好好好,這個方子是極好的。”

說完忍不住感嘆道: “好多有本事的人都隐世了,我這個方子都是根據醫書來的,還是這個方子好些。”

金秀珠笑笑, “醫生謙虛了。”

心想,這個方子自然好些,是前太醫院的院使開的方子。

老中醫搖搖頭, “不是謙虛。”

然後轉頭問金秀珠, “這個方子可否留給我,我再研究研究。”

“當然可以。”

金秀珠又寫下一份,然後帶着方敏離開,去抓了藥後,想着方敏家沒有煮藥的鍋,兩人又去供銷社買了砂鍋。

路上,金秀珠跟方敏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又教了她一些食補的方子。

聽得方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你怎麽什麽都會”

金秀珠無奈笑, “不會不行啊,小時候家裏窮,父母偏心,想着多學點本事以後可能就多一項出路,就逼着自己往死裏學。”

方敏一直覺得自己小時候夠可憐的了,沒想到金秀珠比她更慘。

但金秀珠卻從來不自暴自棄,反而在困境中自強不息,就像她曾經看到一篇描寫懸崖邊野草的散文,作者說那野草掙紮向上,她覺得金秀珠和那草有點像。

她也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金秀珠了,因為跟金秀珠在一起,她也似乎多了很多的勇氣和朝氣。

方敏還不知道在後世都會把金秀珠這種叫做能量高的人,她在心裏忍不住慶幸有金秀珠這個朋友,帶着她去衛生站,又帶着她來縣裏醫院,不僅沒有覺得她麻煩,還各種關心。

她這輩子的好運氣,好像都用在遇到政委和金秀珠了。

其實這樣也很好。

金秀珠還不知道她的想法,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是極開心的。

她如今只想着怎麽回去罵江明川。

回到家後,已經快中午了,金秀珠讓方敏先回去躺一會兒,等做好飯再來喊她,現在是特殊時期,就別跟她客氣了。

方敏就沒說什麽了,乖乖回去趟着。

中午金秀珠做了兩菜一湯,都是比較清淡的,方敏吃了一些,吃完過了一會兒,金秀珠又把炖好的藥湯端給她,方敏忍着惡心喝了。

金秀珠安慰她道: “味道是有些不好,但沒有後遺症,對你和胎兒都好。”

不像她之前看那些西醫的藥方,又是規定哪些人不能吃,又是說可能引發的後遺症,要不是這邊離縣太遠,不好抓藥,她都不會讓孩子吃那些退燒藥。

現在金秀珠都在家留着幾副常用的藥備着,孩子生病都是喝她熬的藥。

方敏知道,點點頭,硬着頭皮将藥喝完。

傍晚隔壁祝政委知道了這事,特意拿着兩罐麥乳精上門感謝金秀珠,還掏出一些錢和票子,說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方敏都要在她家吃午飯了。

金秀珠沒跟他客氣, “我也不跟你來虛的了,錢我就拿着了,你放心,我以後都盡量做适合她吃的菜。”

祝政委笑了,喜歡金秀珠這種做事敞亮的人,那種客套謙虛的他反而頭疼, “非常感謝。”

“醫生說她月份淺,身體有些虛,前三個月要好好休養,不要太操勞。”

祝政委聽完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然後認真道: “好,記下了。”

等人走後,江明川從廚房出來,疑惑問: “誰懷孕了”

金秀珠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方敏。”

江明川點點頭, “挺好,祝政委一把年紀了,确實得有個孩子。”

金秀珠提醒他, “你也不小了。”

江明川聽出了她的意思,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晚上,金秀珠先洗完澡的,等江明川洗漱完回到房間,人一躺下,金秀珠就開始将手伸過去了。

江明川沒想到她這麽直接,臉一紅,忙伸手抓住她的,小聲道: “早上不是才那個嘛。”

金秀珠不管, “但人家都懷孕了,怎麽就我沒有”

說完還一臉懷疑的看着他,直接問: “是不是你不行”

江明川氣惱了,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金秀珠沒回應這話,只道: “反正我是行的。”

江明川: “……”

敢情還是說他不行。

他一咬牙,直接将人拽到身上。

——

第二天,金秀珠難得晚起一次,家裏只剩下女兒了,付燕燕看了一眼走路姿勢不太自然的金秀珠,平靜的将目光移開,很想提醒一下他們兩口子注意點,早上爸爸離開時,腳步感覺都是虛的。

金秀珠沒注意到女兒的目光,吃完早飯後歇了一會兒,就開始準備午飯了,中午方敏過來吃飯,她手上還拿着一封信,問金秀珠最近有沒有要寄信的,寄的話順便幫她寄一下。

金秀珠答應了,接過來後瞄了一眼,看到收信的地址是首都,就猜到是給她父母寄去的。

便笑道: “也是,這麽大的事,确實要跟家裏說一聲。”

方敏也扯了扯嘴角, “我是看政委給他姐寫信,就想着也給家裏寫一封。”

其實每次她都不太想給父母寫信,以前是寫的,但看着回信上的短短幾句話,心就慢慢淡了,是外公外婆一直讓她寫,後來是政委提醒她,畢竟是父母。

金秀珠知道她跟家裏關系不親,就沒多說什麽,吃完飯送走方敏後,金秀珠就拿出汪玲送她的好料子,開始裁剪做衣服,料子不大,她準備給兩個孩子做兩套內褲夏天穿,剩下的料子做幾身小衣服給未出世的孩子,邊角料還可以做鞋子。

主要是賀岩穿衣服磨的太快了,這好料子給他做短袖太浪費了,兒子沒有,妹妹自然就不好有了,所以幹脆做小孩子的衣物,等穿不下了,全都改成鞋襪或者其他。

傍晚賀岩從魏寧青家吃完飯回來,江明川今晚沒回來吃,家裏只有金秀珠和女兒,賀岩已經在魏家寫完作業了,他坐在金秀珠旁邊泡腳,一邊泡腳一邊跟金秀珠說: “媽媽,吳小軍今天沒去上學,錢嬸嬸還找來學校了。”

金秀珠停下手中的筆,扭過頭疑惑看向他, “那吳小軍去哪兒了”

賀岩搖搖頭, “不知道,錢嬸嬸還特意找到我們班上來,問我有沒有看到吳小軍我說沒有。我現在都不跟吳小軍玩了,當然不知道他在哪裏。”

金秀珠皺了皺眉頭, “人能跑到哪裏去”

賀岩繼續搖頭。

金秀珠轉而對他道: “有什麽事要跟家裏說,不許亂跑,跑丢了我們去哪兒找你”

賀岩點頭。

他才不會亂跑呢,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媽媽像錢嬸嬸那樣擔心,吳小軍一點都不乖。

金秀珠繼續低下頭畫畫,只不過畫了兩筆後有些心神不寧,想了想跟女兒道: “明天我們去看看你錢嬸嬸。”

不遠處的付燕燕聽到了,點頭同意。

臉上倒是沒有多少擔心,她覺得吳小軍一點都不笨,不會讓自己吃虧。

聽大丫姐姐講,吳小軍從小就會耍賴,要不到東西就躺在地上哭,還拿頭撞地。他比誰都清楚,全家所有人都偏心自己。

不過第二天,付燕燕還是陪着金秀珠去了一趟吳家。

母女倆還沒到門口,就聽到錢玉鳳罵聲和吳小軍的哭聲,以及大丫和吳婆子的勸說。

也不知道錢玉鳳罵了什麽,吳小軍突然哭道: “你們就是偏心,寧願把錢給大伯一家,也不給我買書包,大伯都養小的了,我連那寡婦生的小孩都不如……”

“你給我閉嘴!”

這一聲是吳婆子發出來的。

“你憑什麽讓我閉嘴,都是你讓我爸給錢給大伯的,你就是偏心大伯一家,你還住在我們家做什麽你去大伯家住啊……”

“吳小軍!”錢玉鳳生氣吼出來, “你怎麽跟你奶奶說話的”

“我說的有問題嗎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都不工作掙錢,還把我爸的錢往娘家拿,你心裏有我這個兒子嗎我一點點都不想要你這個媽,你自己看看部隊裏的那些軍嫂,人家長得又漂亮又會掙錢,你再看看你自己。”

“別跟我說你是農村出來的,人家賀岩後媽也是從農村出來了,一開始還不如你呢,可是現在呢,賀岩穿好的吃好的,人家後媽還給他買書包,你連人家後媽都比不上……”

大丫趕緊勸他, “小軍別說了。”

“憑什麽不能說我就要說,你們什麽都給不了我,還生我做什麽就是把我生下來受苦的嗎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家,我也不喜歡你,你是女孩讀什麽書為什麽不能把錢留着給我買書包……”

“吳小軍,我們家沒人對不起你,你要是想離家出走,你就走!”

吳婆子氣得聲音顫抖道。

“走就走,我還不稀罕回來。”

聽到聲音,金秀珠趕緊帶着女兒去了樓上,避開了碰面。

吳小軍開了門跑了出去,身後大丫紅着眼睛追了出來, “小軍……”

吳小軍頭也不回。

屋子裏,吳婆子指着錢玉鳳說教, “都怪你,你看看你把孩子寵成什麽樣子誰家孩子像他這樣不懂事,這麽小就愛跟別人攀比,心思一點都不在學習上……”

錢玉鳳本來就被兒子氣得心口發涼,再聽這話,瞬間生了一肚子火氣, “是,不好的全都是我的錯,你們沒錯,你也在家呆着,你怎麽不教我至少還天天做飯燒菜,你呢你做什麽了只會把錢給大伯,我們家到底是欠了大伯家什麽憑什麽要養他們一家子以前我也就忍了,現在呢,都躺在床上不能動了,還能搞出一個小的來,就這樣還要給他錢,憑什麽我就問你憑什麽”

“我兒子想要一個書包怎麽了要不是你,我兒子會至于為了一個書包鬧離家出走嗎說來說去還不是沒錢。”

吳婆子氣得捂着胸口大罵, “你也給我滾,給我滾!”

錢玉鳳一抹眼淚, “滾就滾,我也不稀罕呆在這個家。”

說着轉身也跑出了門。

大丫急得想拉人, “媽——”

屋子裏的吳婆子狠狠關上門,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錢玉鳳聽見了,甩開女兒的袖子跑了,大丫追在後面,哭腔喊着人。

等人都不見了,金秀珠才帶着女兒小心翼翼下了樓,到了樓下後,付燕燕擡頭看她,金秀珠道: “先買點菜回家。”

付燕燕點頭。

母女倆去供銷社買了菜,順便買了幾塊糖,一路走一路吃着回來。

到了家時,發現隔壁門是開的,裏面傳來錢玉鳳啜泣聲。

金秀珠一愣,想了想,轉身敲了敲方敏家的門,對上客廳裏看過來的目光,故意問: “怎麽這是”

錢玉鳳雙手捂臉哭,旁邊是擔心的方敏和大丫,方敏有些無措的看向金秀珠,她沒遇到過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

她對金秀珠解釋道: “剛才錢嫂子敲門,我就跟她們說你出去了,看嫂子狀态不好,就讓她們進來坐坐。”

金秀珠點頭,忙走過去問: “怎麽了不哭不哭,有什麽事跟我說,我能幫肯定幫的。”

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拍着錢玉鳳後背。

錢玉鳳搖搖頭,哽咽着說: “誰也幫不了我。”

金秀珠便看向大丫。

大丫低下頭道: “弟弟想要賀岩那樣的書包,家裏不給他買,他就離家出走了。”

“啊”

金秀珠臉上露出驚訝,随即為難道: “這……要不我找人幫忙買一個”

大丫沒說話,看向自己的母親。

錢玉鳳又搖搖頭,她抽噎兩聲,擡起胳膊擦了擦眼淚鼻涕,方敏看見了,拿着毛巾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中,想了想,又默默收了回去。

錢玉鳳吸了吸鼻子,然後将這兩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然後哽咽着繼續道: “不買,今天要書包,明天還不知道要什麽我昨天擔心的要死,把所有的地方全都找遍了,你們知道他躲在哪裏嗎竟然躺在我爺爺的墳頭前睡大覺。”

聽到這話,幾人神色不一,付燕燕壓下唇角想笑,金秀珠表情淡定,只有方敏驚訝的張大嘴巴,她怎麽都沒想到還可以這樣。

錢玉鳳又哽咽委屈道: “他嫌棄我沒出息,不能像你們一樣能掙錢養家,不能給他買書包,還說我把錢給娘家……是,我是沒出息,可是我也沒有這麽要求他呀,我省吃儉用不就是為了他,他怎麽能這樣說我”

方敏從沒想過孩子會這樣說自己的母親,一時間想不出用什麽樣的話接。

倒是金秀珠溫柔道: “孩子還小,不過是氣糊塗說的沒腦子話而已,你還真當真了血濃于水,就拿你自己來說,你娘家之前那事鬧的不好看,但現在家裏要是遇到困難了,你會不擔心”

錢玉鳳聽到這話,臉色一緩,其實她沒那麽難過,這次兒子不僅罵了自己,還罵了婆婆,她也罵了婆婆,那些話藏在她心裏早就想說了。

只是這次跑出來,她是出了口氣,但也有些迷茫,不知道往哪裏跑,好像除了娘家就無路可去了,但娘家她又不想回去。想了想,她最終來到金秀珠這裏。

不過她還是嘴硬道: “不擔心。”

金秀珠沒好氣看了她一眼, “有些話我還是得說的,我最近學到了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也該學着改變了,你不想着自己,也得想想你女兒,你難道希望大丫和你一樣,以後嫁人被婆家孩子嫌棄嗎”

錢玉鳳聽到這話沉默。

坐在一旁的大丫擡頭看了一眼金秀珠,眼睛紅紅,眼裏還有沒散去的恐慌和擔憂。

錢玉鳳鼻子一酸, “我也想變好,但我能做什麽”

金秀珠看着她笨笨頹廢的樣子, “讀書,找工作,賺錢。”

錢玉鳳想說自己讀不進去書,也找不到工作,但一想到金秀珠曾經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現在不僅在報社工作,還能掙錢,再想兒子說的那些話。

其實一開始聽到她是心寒的,只是後來一想,她确實不如金秀珠,也沒什麽好氣的。

但現在金秀珠卻跟她說,自己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日子,她得為女兒考慮。

是啊,她還有大丫。

她的大丫,就像小時候的她,總是被忽視委屈的那個。

她要是不立起來,女兒以後恐怕也要跟她一樣,就像她親媽。

金秀珠道: “我幫你留意着工作,你最近好好去上掃盲班,一個字一個字的學,不能偷懶。”

錢玉鳳猛地擡起頭看她, “你能幫我找到工作”

連方敏都疑惑地看向她。

金秀珠沒把話說滿, “不一定,但我會幫你留意着,有的話我就告訴你,但這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錢玉鳳忙使勁兒點頭, “肯定的,我誰都不說,我今晚就去上掃盲班。”

她也不傻,這話肯定不能往外說,萬一像金秀珠以前那樣,被人嫉妒舉報了食堂工作的事。

在她看來,金秀珠是個有本事的人,她能說出幫自己留意的話,肯定是心裏有了打算,她只要等着就是了。

金秀珠怕她期待太大,又補充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我會盡量幫你。”

錢玉鳳聽到這話,已經很感動了,她不是沒良心的人,她親兒子都能這樣對她,金秀珠能提出留意工作的事,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忙道: “沒關系的,就算不成我也不會怪你,真的,你們都很好。”

這話錢玉鳳說得真心實意,真的很好,不管是金秀珠還是方敏,她真覺得她們比娘家婆家人都好,方敏看到她哭,還特意給她泡了一碗麥乳精,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喝麥乳精。

她以後要是有工作,肯定買兩罐麥乳精送給她們。

金秀珠嗯了一聲。

這下錢玉鳳不哭了,臉上甚至還露出笑來,坐在旁邊的大丫也露出一抹小小的笑容,這兩天找弟弟,她都沒去上學了。

在她看來,家裏唯一還疼着她的就是媽媽了,她不希望媽媽難過。

送走母女倆,方敏擔心的看向金秀珠,問: “能找到工作嗎”

倒不是她小瞧了金秀珠,而是現在工作很不好找,尤其她們還是呆在部隊裏,平時出不去,雖然外面傳要建廠,但她問了政委,這事還早得很。錢玉鳳不認識字,能找到工作恐怕有點難。

金秀珠笑了笑,怕她擔心,解釋了一句自己的打算, “汪玲升縣裏紡織廠的廠長了,她想跟我合作,以後讓我給她們廠畫圖案,到時候我跟她提一句,讓錢玉鳳去食堂幫忙,當不了正式工,但當個幫工應該是可以的。”

方敏倒是沒想到還有這一出,頓時松了口氣,不過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那你怎麽還讓她去掃盲班”

去廚房當幫工應該不用認識字吧。

金秀珠冷靜道: “如果連讀書認字這麽簡單的事她都不願意做,那我給她找什麽工作,她都做不好,也沒必要給她介紹了。”

方敏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她看着金秀珠笑, “我一直以為你和我一樣,很怕招惹麻煩,沒想到你卻主動幫她。”

錢玉鳳的事,要是鬧得不好,很可能會麻煩不斷。

金秀珠自然知道這個, “不管是哪個世道,女子的處境總是難些,我是被江明川從村子裏帶出來的,然後遇到了你和陳老師,我也希望她變好。”

更重要的是,錢玉鳳能來找自己,可見在她心裏,除了自己,沒有人能依靠。

女子幫助女子,她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她其實沒有那麽冷漠,當年她能在侯府後宅生活的很好,與她暗地裏救了好幾個丫鬟嬷嬷有着密切的關系。

能幫一把的,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方敏聽到這話忍不住一愣,沒想到自己去掃盲班上課,對金秀珠的影響這麽大。

随之心裏又有些觸動,她其實最開始沒有想那麽多。

————————

金秀珠:我還是很善良的好吧。

江明川:我老婆最好了。

賀岩:我什麽時候有弟弟妹妹

付燕燕:快了吧。

江明川:不會說話可以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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