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明月皎潔

明月皎潔

短短幾天的時間,君明越本該在白貓醒後就離開的事情被擱置,他也在某一天被秦舒珏甩了一份合同後成了秦氏的員工。

他不知道秦舒珏是怎麽想的,只是那份合同他說他只簽三個月,秦舒珏竟然也同意了。

之後他就成了秦舒珏的特別助理,每天和他形影不離。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秦舒珏日常時間更加喜歡黏着他。

君明越甚至被管家賦予提醒男人吃飯的重要任務。

下班時間,君明越和秦舒珏兩個人走在一起出了公司。

開車的是秦舒珏這個老板,君明越負責在副駕駛當個花瓶。

出乎意料的是,秦舒珏今天沒有開回秦家,而是停在了一家咖啡店附近。

兩個人沒有下車,君明越看駕駛座上的男人眼神一直盯着咖啡店門口,他便也一起看了過去。

沒過多久,門前出來一個與秦舒珏相貌有三分相似的年輕人。

但是他的眉眼更加桀骜,透着初出茅廬的張揚,一看就是沒受過社會毒打,生活在溫室裏的小樹苗。

他揮手和兩個穿着女仆裝的服務員告別。

那兩個少女君明越都認識。

其中一個是曾經在秦家工作過一段時間的洛悠悠,另一個少女是江夢。

等年輕人上了自己的車,秦舒珏也啓動引擎,跟了上去。

他一邊開車,一邊說: “那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君明越之前也有所猜測,他并未多言,繼續聽秦舒珏往下說。

“他只比我小三個月。”

他父親在他母親懷着他的時候就出去和女人亂搞,甚至讓那個女人鬧到了家裏,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氣得他母親生他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沒幾年就去世了。

他親眼看着自己一向溫婉的母親,抓着自己的手,死死地看着他,她對秦舒珏說, “讓秦家所有人不得好死。”她的表情極度猙獰,扭曲了那天仙般的美貌,

本來對預言師話語深信不疑的秦家人就不待見秦舒珏,沒了他母親的幫助,秦舒珏在秦家寸步難行。

但是秦老爺子是個好面子的人,他堅決不同意秦父娶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女子,更不同意接秦琰那個私生子回家,秦舒珏這個秦家少主的地位才保下來。

可惜名存實亡。

秦家的繼承權分給了他的那些叔伯還有堂兄弟們,秦舒珏只空有名頭而已。

他隐忍十數年,終于培養起屬于自己的勢力,在一年前将所有人送了下去。

秦舒珏講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聲音很平穩。

他淡淡敘說着仿佛不屬于自己的事情。

君明越卻在這沒有任何情緒的話語中,心中一痛。

他擡手按着胸口,突如其來湧出的陌生情緒從心髒順着血脈流轉,讓君明越眼眸泛酸,指尖發麻。

“你……”

秦舒珏突然将車靠近路邊停下來,他按着君明越垂下來的左手說: “君明越,你不要背叛我,不要欺騙我。”

“——否則下場就和他一樣。”

一句話,遠方傳來巨大的聲響。

滾滾的黑煙升起,又漸漸變淡,消失在湛藍的天際。

天空一如既往美麗清澈,君明越卻毫不猶豫抽回自己的手,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你在我面前殺人”

他手指掐上秦舒珏的脖子,卻沒有用力,只是将人按在了車窗上。

自己也傾身壓了過去。

君明越眉間冷色愈加濃郁,眼眸裏隐隐有紅色乍現。

他在人前一向溫和有禮,心地善良柔軟,幾乎沒有脾氣。

秦舒珏第一次見他冷漠的樣子,他愣了一下,随後竟笑了起來。

“君明越,原來你并不是純白,我很開心。”他的手拂過青年的眉眼,劃過青年額前的碎發。

随後雙手環上青年的腰,緩緩收緊。

秦舒珏仰頭看着君明越,笑容更加豔麗, “和我做朋友,就必須與我一同沉淪黑暗。”

他的脖子依然被君明越掐着,說話時滾動的喉結摩擦着君明越的手掌,絲絲暧昧在空氣中蔓延。

秦舒珏的聲音有些啞, “你剛才的眼神,真的特別迷人。如果我是女人,可能就要愛上你了。”

君明越手指動了動,有些不适應手下的感覺。

但是秦舒珏沒有發現他的動作,繼續說: “你放心,秦琰沒死,我只是小小教訓了他一下。”

君明越收回手,但是由于男人的禁锢,他只能按着車窗,抛去疑問的眼神: “你怎麽還不放開我”

瞬間轉變的态度讓秦舒珏看在眼裏。

他靜靜看了一會兒君明越,随後說: “你雙重人格嗎”

聲音裏竟有着一絲失望。

君明越: “……”

他抿着唇,聲音淡然: “你想多了。”

至于其他的,任由秦舒珏怎麽問,他都不肯多說一句。

見他真的不想說,秦舒珏放下了好奇心,不去追問。

與此同時,交警和消防人員在努力清理現場,醫護人員将秦琰推到車裏匆匆而去。

君明越感受到那微弱的生命力也放下心,他側頭問駕駛座的人: “你帶我來就為了看這個”

“這是初步考驗。”秦舒珏調轉車頭, “通過了自然有下一環節。”

這一次他們直接停在一家會所門前。

秦舒珏下車,帶着君明越走了進去。

會所的人明顯都認識他,每個人見到他畢恭畢敬的,甚至還有些懼怕。

他熟絡地帶着人到了一個包間。

裏面布置典雅,有種上個世紀與現代交織的風格。

陸白,寧飛航,還有一個君明越不認識的人。

秦舒珏走過去直接坐到最中間的沙發,他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君明越坐過去。

他翹着腿,淡淡道: “我新朋友,大家認識一下。”

三個人神色古怪,卻沒多說。

陸白率先開口: “我叫陸修齊。”他對君明越笑了笑,看上去很穩重, “陸白是行走在外的化名,我身份有些特殊。”

有了他開頭,剩下兩個人簡單介紹自己。

“寧飛航。”

“駱琛。”

“秦舒珏。”男人靠近君明越,在他耳邊說道。

冷冷的又刻意壓低的聲音莫名撩人。

君明越揉了下耳朵,他不去看秦舒珏,對那三個人說: “君明越,清越的越。”

陸白,或者說陸修齊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我之前還以為是月亮的月。”

“家母曾說,如果是女孩兒就以月亮為名。”但是君明越是男的,所以就改了字。

“我就不一樣了。”陸修齊捂臉哀嘆, “我爸說了,我們要學習修身齊家治國的理念,不管我是男是女都必須叫這個名。”

“你別聽伯父瞎說。”他身邊的駱琛拍了拍他, “若水姐的名字不就很正常”

陸修齊的姐姐,名為陸若水,取自上善若水。

君明越本來想着陸白身份哪裏特殊,一聽到陸若水的名字,他瞬間聯想起來。

陸若水是他經常在電視或者報導裏看到的人, C國最年輕的外交官,實力與美貌并存,曾多次作為外交部發言人活躍在國際舞臺。

她的家庭也值得關注,被人扒了個底朝天。

他低聲問秦舒珏: “陸主席的兒子”

秦舒珏點點頭,他倒了杯水,遞過去, “陸二不喜歡做這些,所以沒有走那條路。”

不過陸家已經有了陸若水,陸修齊怎麽玩都沒人管他,尤其是他跟在秦舒珏的身邊,讓陸家的幾個人更加放心。

在很多人看來秦舒珏如惡魔般可怕,但是在一些長輩眼裏,他簡直特別優秀!

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坐到秦家家主的位置,已經說明了他的心性與手段。

以至于很多人致力于往秦舒珏身邊塞人,不管男女,只要長得好的基本都往他身上塞。

不管秦舒珏如何冷淡,依然有人前仆後繼地想去讨好他。

就比如剛剛被派過來的服務人員。

穿着火辣大膽,露出白皙的胸膛與若隐若現的兩點,直接走到秦舒珏身邊甜膩一笑。

君明越看他這般妩媚的姿态還以為是個女子,但是近了他才發現這分明就是個男人!

而且這人還穿着屬于女子的裙裝,露出大片的腿部肌膚。

君明越: “……”

他感覺這個世界有點不正常。

他喝了一口秦舒珏遞給他的水,緩解那瞬間泛起來的震驚。

嗯這個味道……

這哪裏是水明明是酒!!

他曾經的身體就碰不了酒,至于如今的——

君明越腦子有點迷糊,眼前仿佛出現很多殘影,有點吵。

貓……貓能喝酒嗎

秦舒珏習慣了有人勾引,他熟練地将人踹了出去。

陸修齊三個人聚在一起玩着小游戲,玩得正嗨。

秦舒珏将杯子重重砸在桌面,冷冷喝道: “滾!”

那侍者攏上衣服,捂着被踹到的腹部,臉色慘白地出了門。

房間內沒有一個人将眼神分給他。

秦舒珏厭煩地扯了下領帶,哪知下一秒,肩膀一重。

他側眸看去,長發青年眼眸緊閉,另一只手裏的杯子早已落在鋪着毛毯的地面,悄無聲息。

清淺帶着酒味的呼吸拂過,讓他想起了之前車裏青年睡着的那一次。

那時他只想着将人推出去。

但是這一次——

秦舒珏打橫抱起明顯醉過去的青年,帶着他進了包廂內的另一個房間。

陸修齊幾個人停下了玩鬧,圍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駱琛: “秦哥對他的态度怎麽怪怪的”

他剛回國就被秦舒珏拉過來說要介紹新朋友。

但是這态度,明顯和面對他們的時候不一樣,甚至還允許君明越坐在自己身邊。

他們很清楚,秦舒珏特別抗拒有人靠近自己,但是面對君明越他竟然會主動靠近,這态度很不對勁。

陸修齊長長嘆息一聲, “之前我帶秦哥出去玩,最後他帶着小明越一個人回去,把我們丢在了那裏。”

“我後來打聽才知道,他們遇到了黛煙。黛煙曾單獨将小明越帶出去談話,之後秦哥就開始不正常了。”

寧飛航點開手機,他打開其中一頁拿給二人看。

“祖宗說他病了。”

另外兩人臉色一凜。

“我開始以為是曾經出現過的罕見絕症,但是後面秦哥的表現又和它不一樣。”寧飛航說: “我學醫多年都沒見過這種症狀,所以我去問了我老師。”

“他說是病了,”他深深嘆了口氣, “這病叫相思病。”

陸修齊: “……”

駱琛: “……”

幾個人又靜了一會兒。

陸修齊咽了咽口水,他看着隔壁房門的方向艱難開口, “雖然喜歡上個男人也沒什麽,但是秦哥他,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

“希望不知道比較好,我還挺喜歡小明越的。”

要是知道,那君明越可能就出不來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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