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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魔尊對秦征的小家子氣十分無語。

心想莫非這小東西還有一個分魂,是老醋壇子成精

許多年前他和展烈都沒什麽,如今只是在魂識裏看一眼,難道就會突然有什麽了不成

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麽秦征不想讓他知道的隐情

魔尊默然片刻,嘴角輕揚,第二次施展了極目訣。

魂識慢慢擴散出去,到了雲洲大軍的營帳之中。

這一次,魔尊不再追逐秦征的身影,而是目标明确地直接奔了展烈的所在。

眼看着展烈的背影落到了他的魂識所及範圍之內,再往前轉一下,就能看到他的面容。

就在這時,一股輕柔的力量橫插過來,明顯還要再次打斷魔尊的極目訣。

魔尊早有防備,潛藏在後的另外一股魂力猛然拍出,與橫插過來的阻攔撞在一起。

傾夜魔尊和墨雲司統領同為當今天下修為一等一的人物,僅僅只是魂力暗暗交鋒,也爆出了不小的動靜。

營帳中平地起了妖風,波及一旁,統帥桌案上的紙箋,将領們的領巾長發,都被這股妖風吹得簌簌飄飛起來。

衆人驚詫,下意識以為是敵軍搞得什麽妖法,紛紛亮出兵刃戒備。

原本面朝着統領位置的英山郡王展烈自然也察覺到了異樣,跟着其他人一起,手握着兵刃轉過身來。

然而,妖風無形,除了空中輕輕飄落的紙箋,再沒有別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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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裏陷入詭異的安靜,有人摒氣提防,還有人把目光望向統領秦征。

“沒事,”秦征盯着側身對着他的展烈,開口安撫衆人: “是我的人,開了個小玩笑。”

衆人松了口氣。

他們都知道,墨雲司除了經常露面的四部之外,還有其他幾個職能神秘的分部。

剛才那個,應該就是其中的某一個,否則,秦統領也不會說“我的人”三個字。

雖然他們覺得統領在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溫柔得有些過分了,甚至帶着點兒類似于暧昧的味道……

魔尊沒有聽到秦征說的這三個字,他在看見展烈之後,愣了一瞬,很快就收了法訣。

遠處山巅花樹結界下,魔尊慢慢睜開了眼睛。

像是沉思了片刻,魔尊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帶着些無奈的淺笑。

在看到展烈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了秦征為什麽會阻止他。

因為展烈的左手上,戴着一只鑲嵌着寶石的血紅色玉扳指。

這枚珍貴的血玉扳指,是展烈當年向陸汀提親時送上的聘禮,據說是展家祖上所傳,就是當年為他續了一命的那件祖傳寶貝。

把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做為聘禮送給想要迎娶的心上人,可以看得出展烈對北傾王的重視程度,只是陸汀不能接受罷了。

隔了許多年,再次見到這枚扳指,魔尊想起的不是它的珍貴,也不是由此而勾起的舊日回憶。

他看到了那戒指上面的寶石,閃爍着一種熟悉的光彩。

很柔和,不強烈,卻顯眼到無法忽視。

是神珠碎片的光彩。

從北原王妃那裏得到的那顆神珠碎片,魔尊沒事就會從墟囊裏拿出來摩挲查看。

前些日子秦征跑去鳳栖山,幫他一起收伏了潛藏在曢日身體裏的那個神魂之後,兩人厮磨的間隙也會湊在一起研究那碎片。

有一次也不知道他倆胡亂搞了些什麽,那碎片上就突然冒出了淡淡的光彩來。

那光彩就跟剛才魔尊用極目訣在展烈的扳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原來,當年北傾王婉拒的聘禮,竟是神珠的三塊碎片之一。

倒是不知道這神珠的碎片,怎麽會到了展家人手裏

如今,秦征肯定是要拿回這塊碎片的,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打算用何種手段,但有一點兒很明顯,那就是,他并不想讓魔尊知道。

究其原因,其實還是小心眼兒。

這塊神珠碎片在哪兒都好,偏偏在情敵手上,那就不太好了。

不拿吧,顯然不行。

若是拿了,豈不是就像替陸汀收了聘禮一般

最好就是悄沒聲息地搞過來,讓魔尊不知道這塊碎片是從哪裏來的。

一開始秦征不想讓魔尊到這裏來,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只是他受不住魔尊的誘惑,腦子一熱就改了主意。

估計是覺得可以連遮帶掩地蒙混過去,卻不想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被魔尊拆穿。

陸汀坐在花樹結界的藤椅上,悠閑地晃來晃去,揣摩着那小東西的心思,越想越樂。

等到秦征打發了衆将領,給他發來傳音螺的時候,魔尊已經收斂了輕松愉悅的笑意,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你答應過我的!”小東西一上來就控訴起來,語氣裏帶着淡淡得委屈,簡直是不能再幼稚了。

魔尊不動聲色道: “是啊,我答應過你,也做到了,我又沒看到。”

秦征愣了愣,明顯半信半疑。

魔尊又道: “我就是氣你破我的極目訣,想要挑戰一下秦統領的高招,看看咱倆到底誰厲害。”

“真的”秦征問。

“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陸汀語氣坦然。

誰知那邊秦征卻嘆了口氣,說道: “是哦,你以前出去喝花酒的時候就是用這種語氣來哄我的,說什麽只喝兩杯,其實哪一次不是喝夠十壇八壇,等到天都大黑了才回去。”

陸汀: “……”

這好好的怎麽又翻起陳年舊賬來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寬慰秦征的謊言裝不下去了,秦征又不是傻子。

魔尊無奈道: “所以說,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呢,都說了以後都不會瞞我了不是嘛”

秦征嘟囔道: “那又不一樣。”

陸汀說: “有什麽不一樣那碎片乃是神族遺留下來,惠澤衆生之物,先是被妖獸偷竊去,破碎之後又散落無蹤,不知怎麽輾轉到了展家。這又并不能說明那碎片就成了展家之物,他若是拿去送人,自然也就不能作數。”

他這明顯安撫性的言辭果然有用,秦征聽他這麽說,輕聲哼了一句,但聽起來應該不那麽糾結了,只是囑咐道: “總之你不許插手,交給我來解決。”

陸汀聽了這話才知道,原來秦征還有這一層擔憂呢,怕他去單獨跟展烈交涉,要回那枚戒指上的神珠碎片。

無奈之餘也只好繼續安撫: “知道了,我不插手。”

秦征這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等到秦征那邊有屬下禀事,才斷了傳音螺的聯系。

一場小小的吃醋風波就這樣輕松地翻過去。

魔尊既然解了小東西在這方面的心眼兒有多小,自然不會故意惹他不開心。

他不喜歡自己看見展烈,不看就是了。總歸還是希望他的小東西每天都是高高興興的。

轉眼到了出戰的時候。

展烈他更加擅長防守,顯然是希望可以不出戰,所以找過秦征提出異議。

只是身為統領手握實權的秦征并沒有聽他的唠叨。

于是,兩個情敵一起踏上了戰場。

魔尊這幾天過得很是随意,有時候覺得悶了,會在與秦征保持特定距離之外四處飛身溜達。

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在那座山頭待着,運用極目訣去看秦征做事。

比如如何分派戰力,監督屬下操練等等,還有好幾次趁着秦征沐浴和入睡的時候前去騷擾。

本來是想讓秦征害羞,誰知那小東西不但完全沒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大咧咧地展開自己,反過來調戲起了魔尊的魂識來,害得魔尊一抖之下,匆匆收了術法。

這時候見雲洲大軍一切部署妥當,開始按照計劃向着西疆諸部的駐紮地發起反擊,魔尊凝了全部的心神,施展極目訣跟着一路往前看去。

秦征身批铠甲,一馬當先地騎行在大軍最前列。

西風朔朔,吹着他旁邊的戰旗烈烈飛舞。

忽而一個回頭,對上陸汀的魂識,秦征展顏一笑,嘴唇微動,是在說: “看我!”

看我怎麽幫你把這天下踏得平平整整,再沒有誰膽敢随意垂涎。

魔尊魂識微動,圍着那杆戰旗轉了一圈,最後輕輕落在秦征身側,像春風一般在他臉頰旁柔柔擦過,然後又慢慢飄得稍微遠了些,以免妨礙到秦征的專注。

那是一場精彩的對戰,秦征的部署周密,攻勢淩厲,進退有度。

而面對西疆諸部的那支妖獸軍團,秦統領更是給了大家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在雲洲大軍被當先沖出來的西疆妖獸軍團沖擊得連連後退時,忽然從天而降了數只飛天巨獸。

這幾只巨獸徑直沖向了西疆妖獸軍團內部,俯沖攻擊而下。

接着,又有許多看起來訓練有素的大型妖獸加入戰團,都是沖着西疆的妖獸軍團而去。

它們的數量沒有那妖獸軍團數量多,甚至個頭也沒有那邊那些妖獸的個頭大。

但它們的身上都披着特制的巨大铠甲,而且攻擊的身形術法像是專門訓練過,敏捷而又犀利。

五個身穿獨特戰甲的墨雲司下屬分布四周,顯然是他們在指揮着那些妖獸攻擊。

雲洲大軍見了這情形,均是又驚又喜。

原來墨雲司那些沒出頭的神秘分部裏,還有這樣一支專門訓練妖獸作為進攻利器的。

驚喜歸驚喜,身臨戰場之上,自然是殺敵更重要。

各部将領眼見着秦征率先沖向了妖獸軍團,更是士氣大振,紛紛帶領兵士嘶喊着沖殺過去。

魔尊用極目訣靜悄悄地看着眼前的這場混戰,看着秦征一臉漠然,擡手揮劍,劍氣飛斬對面那巨大妖獸的腦袋,鮮血濺在他的胸前臉頰上,很快被呼嘯的西風吹幹。

戰争流血,陸汀真的已經好多年沒有經歷過了。

鳳栖山逍遙的時光讓他忘卻了世間的殘酷。

神族湮滅于天地之劫,人族葬身妖獸之口,妖獸又被人族大軍屠戮反殺……

陸汀一點兒都不喜歡這樣的流血殺戮,但有時卻不得不把武器磨到鋒利,修為勤修苦練,在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或者獸想要吞掉自己的時候扞衛反擊。

如今,他竟然可以退居在流血殺戮之外,靜靜地看着他的小東西變得如此強大,擋在天下蒼生面前……

莫名地感到欣慰和安心。

雖然這場戰争,本質上與他們鳳栖山沒有半點兒關系。

戰局勝敗明顯。

那幫子野心勃勃的西疆諸部被雲洲大軍沖得東奔西散,原本也就是一群因為利益而混雜在一起的烏合之衆,本以為憑借着那支威力非同小可的妖獸軍團,可以突破一條打進雲洲的通道,誰知……不光他們有妖獸軍團,人家雲洲也有,只是人家比較低調不張揚而已。

魔尊熱鬧看夠了,對他那小東西的威風凜凜甚感欣慰與自豪。

然後,就在他無意間飄了一圈,總覽整個戰局的時候,忽然就看到了展烈。

說好了不看,正當魔尊要遵守跟秦征的約定轉開頭時,忽然發現一只小型的尖嘴妖獸沖着展烈猛然撲了過去。

展烈舉刀抵擋,誰知斜刺裏又是一只跟先前那只一模一樣的尖嘴妖獸從另一個方向沖出來。

展烈一驚,他的刀被先前那只給咬住,一時竟抽不回來,危機之下忙揮了拳頭去打後來那只妖獸。

就在這時候,第三只第四只長得一模一樣的尖嘴妖獸蹦來出來,四只一起圍毆起展烈來。

稀裏嘩啦一陣混戰,展烈的副将想要趕過來幫忙,卻被又一只冒出來的妖獸給拌住。

只聽“嘭”的一聲,四只尖嘴妖獸被展烈的靈氣爆飛出去, “吱吱”叫着四散而逃了。

魔尊再看被圍攻的展烈,此時癱坐在地上,盔甲也掉了,頭發散亂開來,身上的铠甲幸虧比較結實,只是兩條手臂上的臂甲開了,還有腳上的戰靴也東一只西一只被扒了扔在一旁。

這幅狼狽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劫了,哪裏像是戰場上打仗的樣子

展烈先去摸了他掉落在地上的刀在手裏,然後又匆匆忙忙戴上頭盔,防止被敵人襲擊了腦袋,之後鞋子也來不及穿,先橫了刀在身前防備。

好在一時間沒有敵人過來找他麻煩。

正當他定了定神打算過去幫他的副将斬殺那只難對付的妖獸時,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似得低下了頭,手指豎起來看,那上面祖傳的血玉戒指不見了。

展烈一驚,忙低頭去找,倒是很幸運地在地上看見了血色的戒指。

他彎腰去揀,卻發現戒面上的那顆寶石脫落了。

展烈一時也不及細想,只把戒指和那顆寶石一起往懷墟囊裏一揣,匆匆跑過去幫忙殺敵去了,

圍觀了全程的魔尊: “……”

他不是沒想過秦征會用什麽計策謀略來騙取展烈的這個祖傳寶物。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那想像中聰明機靈的小東西,會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法子——生搶。

那四只長得一模一樣的尖嘴妖獸明顯是秦征的安排。

墨雲司那些妖獸都披着戰甲,這讓人族士兵們很容易就能把敵方的妖獸和己方的妖獸區分開來。

而那四只尖嘴獸不穿铠甲,自然會被認為是敵方陣營裏的。

雖然它們個頭同妖獸軍團的其他妖獸相比非常小,而且它們對展烈也完全沒有殺意。

但一片混亂之中,誰能分辨這些細枝末節呢

神珠的第二片碎片,就這樣到手了。

魔尊一邊暗自搖頭偷笑,一邊轉頭去看秦征。

忽然,原本還在那個位置斬殺妖獸的秦統領,不見了。

魔尊心中一驚,慢慢向四周找尋,整個戰場範圍之內,都沒有秦征的影子。

凝神守心,魔尊慢慢撤回極目訣。

魂識回攏,到了山頭之上。

花樹的結界依舊,只是視角卻不是坐在藤椅上了。

他的視角,在花樹結界之外。

而秦征為他做的那把藤椅上,有兩個人影摟抱在一起。

出問題了!

魔尊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強勁的魔力爆出,眼前的花樹,周圍的山石,連同藤椅上的人,全部被魔力擊中,碎裂成片。

周圍陷入黑暗,不知身在何處。

魔尊不言不動,靜待對方露面。

不遠處,燃起淺淺的光,還是花樹結界,還是那把藤椅,藤椅上的人咯咯嬌笑。

“他好兇啊!”那人聲音軟糯,甜膩得不像話。

魔尊雖然從來沒聽過這人用這種語調說話,但他聽出了這人是誰。

紅月,黎墨一母同胞的兄長。

“小弟,我們不理他好不好”他又說道。

一個清朗的聲音回答: “好,不理他。”

是秦征。

魔尊再次揮擊出手,幻境再次崩塌碎裂。

以紅月的能耐,是不可能趁他施展極目訣的時候侵入他的魂識的。

他應該還有幫手。

之後,幻境不停變幻,大都是紅月與“秦征”以非同尋常的姿勢摟抱在一起的畫面。

陸汀猜測,他們的意圖應該是刺激他,目的大概是要讓他失常

魔尊失常的可能只有一種,那就是魔力無法自控。

那個秦征自然是假的,而他魔尊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失控

一遍又一遍擊碎的幻境,有一半是用他的魂識所結,擊碎了自然會對他的神魂有所影響。

但相同的影響自然不會只影響魔尊一人,背後的那個家夥,不會比他好受多少。

魔尊便是要看一看,到底是誰能撐到最後。

果然,等陸汀一連十幾次打破幻境的時候,那幻境裏的紅月已經面無人色,連本形都有些維持不住,三條狐貍尾巴露出原型,耷拉在了身背後。

下一刻,只見魔尊兩只垂在袖中的手暗暗捏了法訣,瞬間分出數個分′身,分散于幻境四周,隐隐結成一個陣勢。

随着魔尊低吼一聲“破!”,整個幻境更加徹底地破碎了開來。

一個隐藏在暗處的人影一下子癱倒在地,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周圍的黑暗退散,露出真實面貌。

魔尊兀自坐在花樹的藤椅之上,保持着打坐的姿勢。

眼前不遠處,端坐着兩個人,一個臉色蒼白,狐貍的形态半露,是紅月;另一個,手捂着胸口,嘴角殘留着血絲,身前有一灘嫣紅的血跡。

是北原王妃。

陸汀沒去意外搞鬼的主謀怎麽會是這個女人,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周圍的景色。

這不是那個與秦征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的山頭,而是變成了一處山林之中。

距離秦征有多遠……未知。

陸汀隐約想到了什麽,他極速飛身,就要向遠處掠去。

誰知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急切地在他身後響起。

“阿汀!”

這時候的魔尊忽然就有點兒摸不準那人是真的還是幻覺,他只是不由自主地緩緩回過了頭。

“阿汀!”

秦征身披着一身戰甲,滿臉的憂急之色,一側臉頰上還殘留着斬殺妖獸之後的幹涸血跡。他朝着魔尊大步奔來。

忽然,一道銀光如閃電一般閃過,眨眼間從秦征的背後沒入身體,接着自心口出爆出,鮮血在下一刻噴湧而出。

這一幕如此清晰地倒映在魔尊眼中,血氣瞬間染紅了他的雙眸,天地頃刻變了顏色。

很安靜。

連被風吹拂得簌簌翩飛的樹葉都悄無聲息。

只有秦征心口處的鮮血滴落在地時發出的聲響轟然。

一陣黑紫之氣猛地自魔尊周身燃起,瞬間彌漫至整片山林。

大樹花草頃刻枯萎,飛禽蟻獸化作飛灰,極致的滅絕魔氣,最終還是爆發了出來。

只有魔尊半抱在臂間的那個人完好無損,除了心口處的刺目血污。

秦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半張了唇,似乎想要再呼喚一聲他心愛的阿汀。

一只手費力地擡起,去觸摸陸汀的胸膛,似乎想要安撫他同樣無法忍受的疼痛。

忽然,那道閃電般的銀光再次亮起,這一次是從秦征的手心,閃向魔尊的心髒。

“嘩啦”震響,魔尊的身體随着銀光的沒入,碎成無數片。

一道泛着濃濃黑氣的身影無聲在“秦征”背後出現,魔力彙聚成的長刃夾着風聲幹脆地劈下,生生将那本來奄奄一息的“秦征”劈成了兩半,接着化成了飛灰,不見了蹤影。

“又想跑”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這個聲音冷漠中還夾雜着一絲慵懶,跟雲洲大軍開拔之前,為鼓舞士氣在校場上說了那麽幾句的墨雲司統領一模一樣。

只見一道道熾白的光在魔尊身前不遠處縱橫交錯着閃過,那被魔尊從“秦征”身體裏劈斬出來的一點銀光,沒過多大會兒又被圈在了熾白光彩畫出的陣圖之中。

魔尊一雙黑紫的眸子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言不動。

直到處理好那銀光的人破開了濃黑迷霧,緩緩走到他跟前,伸手輕輕将他擁入懷中的時候,他才瑟縮了一下,猛地擡手将懷裏的人死死擁緊了。

秦征被魔尊摟得太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但心裏卻歡喜得要命。

他柔柔摩挲着陸汀的脊背,側頭輕吻他的耳垂,試圖讓他放松下來。

“我沒事,沒事的,只是幻境而已。”

之前他在戰場上殺得興起,無意識地轉頭才發現感受不到阿汀的魂識了。

急招了他的那個禦用替身過來,以障眼法換了身份,匆匆趕回。

誰知在那山巅處,不見了他為陸汀親自結成的花樹結界。

仔細觀察,他在周圍發現了一種挪移陣法的痕跡。

那是一種古老的,只有神族才能施展的術法,據記載,用它可以挪移一整座山川亦或是一座城池。

如今神力消湮,自然沒有人可以施展如此那般的大法力,但挪移一個小小的花樹結界,還是被他們給琢磨着辦到了。

秦征壓根沒用去猜那家夥挪動花樹結界的目的,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

猛然爆開的黑色妖珠毀滅之力,在相隔三裏之內的距離裏,如此清晰地蕩漾到了他這邊。

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陸汀的所在,恰好趕上了觀賞魔尊精彩反殺的瞬間。

這時候他任由陸汀死命地抱緊了他,一邊張了手掌感受陸汀脊背後那個極速運轉着的咒印。

秦統領有心想要告知陸汀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誰知陸汀只是緊緊抱着他,半分力氣都不肯放松。

秦征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剛才這裏發生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幻境,但猜想也能想出個大概來。

他的阿汀應該是被吓到了,因為他“被殺”。

“阿汀……”他往後撤了下腦袋,看着陸汀依舊黑紫的眼眸柔聲叫道: “我現在信了,我在你心裏,也很重要,我若死了,你也會像我一樣,覺得生不如死的,對不對”

他一邊說,一邊在手掌中暗運着靈力,催動陸汀背後那枚咒印更加快速的運轉起來。

說完話,他也不需要陸汀回答,便湊上去纏纏綿綿地輕吻陸汀的唇。

這個吻起初綿柔,慢慢激烈,緊緊糾纏的人恨不得彼此深入,最好是合成一體,那要就再不用面對有可能的別離。

随着這個漫長的深吻結束,極速旋轉的咒印速度減緩,最終停了下來,明明滅滅地閃爍了幾下,最終隐沒在陸汀的肌膚深處。

周圍濃黑的魔氣被那旋轉咒印吸納,全沒了蹤影,只剩周遭被魔氣腐蝕的枯樹亂草,一片狼藉。

在一片死死沉沉裏,除了相擁的兩個人,還有另外兩“人”癱軟在地,一個徹底化成了三尾狐貍的模樣,另一個則化成半蛇半人,一張臉依舊妖嬈。

正是紅月和北原王妃。

他們兩人的周圍有一圈陣法的殘留痕跡,估計是那天銀斬裏的神魂幫他們畫出來,保護他們不被魔尊爆裂而出的魔氣沖擊到只剩一堆白骨的防護結界。

畢竟再不濟,那天銀斬也是上古神武。

秦征拉着陸汀的手,看了看那兩只現了原形的妖獸和那殘餘陣法,又把剛收服的那一點銀光托在了掌心裏。

墟囊聽他的吩咐,把在鳳栖山抓到的另一半銀光連同曢日吞了出來,跟剛剛抓到的一半靠在一起。

兩點兒銀光果然相互吸引,連閃動的快慢速度都是一樣。

“阿汀,我之前猜測着,在北原王府的時候,你所說的那個危險人物把王妃擄走了要做什麽現在看來,已經很清楚了。它除了可以在曢日身體裏寄生着殘魂之外,原來也能在王妃身上待着,你說……它還會有別的分′身嗎”

陸汀不想說話的樣子,搖了搖頭,緊緊握着秦征的那只手被汗水浸濕,身子也貼靠着秦征。

這模樣莫名讓秦征覺得有些心疼,卻又……萬分受用。

他的阿汀活像是一個被吓壞了的小媳婦兒,靠着自家的老爺們兒才能尋求安全感。

于是秦征再不多說,手掌一攥,将兩個天銀斬收進墟囊中,又朝着一旁打了個響指。

那四只光天化日明搶展烈祖傳寶貝的尖嘴妖獸,從一旁飛蹿出來,張着嘴吐着舌頭呼哈呼哈地半立在秦征跟前,等他吩咐。

秦征一指地上攤着的王妃和紅月,命令道: “拖下去看好了,等我得空了再親自審問。”

說着抛了四枚鮮紅的靈果,輕巧落進小四只的嘴裏。

四只尖嘴妖獸裏有三只立刻吐沫橫飛,嚼巴嚼巴把那靈果吞了,只有最小的那只小心翼翼把那靈果放進自己的小小墟囊裏,留着嘴饞的時候再拿出來慢慢享用。

接着,四只妖獸就飛快地蹦跶到王妃和紅月身邊,七手八腳地扛起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現出狐貍真身的紅月,一路轉頭看着秦征嗷嚎不斷的聲音。

秦征好像壓根就沒聽見,他彎了下腰,将陸汀打橫抱起,尋着道路往雲洲大軍的營帳走去。

一路魔尊都很安靜,安靜到有些乖巧。

兩只手摟着秦征的脖子,腦袋貼在他的頸窩處,時不時地還會把嘴唇貼上去,一邊輕舐一邊感受着那脈搏的跳動,才慢慢安下心來。

秦征施了障眼法,抱着陸汀徑直回了那座統領的專用營帳,并親自去弄了浴桶和熱水進來。

“在打仗……”

一路沉默的魔尊在秦征幫他寬衣解帶時忽然開了口說道,語氣依舊是柔柔的。

“勝負已分,他們會搞定的。”秦征也跟着放輕了聲音,安慰他道。

除了他們墨雲司的人,另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将領十多人,若是連開局漂亮的一場小陣仗都能給打輸了,那就幹脆直接去喂敵軍那些妖獸得了。

魔尊聽了這話便沒再言語,任由秦征伺候着在熱烘烘的浴桶裏泡了半天。

秦征守在一旁,時不時拿水瓢幫他澆着露出水面的兩只肩膀,低聲陪他說着話。

“以後我們再也不怕靠得太近了會讓你控制不住魔氣了。”

“五年之後的我雖然蠢,到底還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他把你送到了現在,還為你做了這枚咒印。”

上次在北原,陸汀無意中聽了紅月的那句“黎墨已經死了”,就一時心受打擊,魔氣失控。

其實那時候他背後的咒印就已經幫他克制了魔氣,否則後來秦征上前幫忙也不會那麽輕易。

而這次,除了魔尊心志堅韌,沒那麽容易被幻境所迷惑之外,那枚咒印也再次發揮了作用,克制了魔尊的魔氣。

否則,單單魔氣失控爆發的後果,就不可能是幾棵樹幾顆草遭殃的問題。

“我之前告訴你去極北之地閉關,其實也是為了弄清楚這枚咒印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征繼續說道: “只是以我現在的修為,的确還沒辦法完全弄明白這咒印還有什麽作用,僅僅也就是猜測而已。我覺得它能克制你體內的魔氣,但我到底也不敢随便嘗試。倒是沒想到,陰差陽錯,還是驗證出結果。”

“阿汀……”他說着,湊近陸汀耳畔,呢喃細語: “我們以後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分離。”

魔尊轉了頭,擡手勾住秦征的脖子,一雙眼睛褪去了黑紫,只是還有些泛着微紅,被熱騰騰的水汽缭繞着,讓那暗含着的情愫變得朦朦胧胧,欲語還休一般,落在秦征眼中,簡直是撩的人神魂具醉,難以自持。

他顫巍巍地問: “阿汀……你願意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魔尊不說話,只兩條白皙的手臂用力,将秦征拉低了,火熱的唇瓣貼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是魔氣暴出終歸是有那麽點兒不良的影響,也或許是之前頻繁地使用極目訣,魂識不穩,情緒脆弱。

更有可能的,是在幻境裏看到“秦征”被殺,那畫面給他的沖擊力太過強烈。

幾年之後,送他重生的那個秦征,是不是就是這樣的一種心情

如此強烈的悲傷和絕望,仿佛通過脊背上的咒印,在幻境裏看見“秦征”身死的那一刻,真真切切傳達給了他,引起哀傷的共鳴,久久都不能散去。

只有靠近,相擁,輕吻,彼此深深地融合,才能讓他心裏感受到的那一股哀傷,慢慢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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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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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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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