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取名卡茨

05 取名卡茨

終于,葉珩動了。他挪動着腳步往前走去,盡管是很輕微的舉動,迎面的那抹半透明靈魂卻仿佛受到了驚吓般,他的表情并沒有變化,依舊維持着平靜地沉睡容顏,只不過那靜止不動的身體出現了少許反應。

起初舒展開的身體漸漸蜷縮起來,同時也變得更為透明了,他不停地往下飄移着,直到和白狼重合,才消失于整個固定的畫面中,一如那些電影裏的特效,總會出現如霧狀般的幽靈,他們慢慢顯現于熒屏上,最後又如出現時無聲無息地消散在陽光下一樣。

顯是被眼前的畫面給震懾到了,葉珩呆立了好久,才想起要問些問題才行。他加快了腳步走到白狼身邊,蹲下身子,撈起它的腦袋,與它平視。只不想在對上那雙不明所以的金眸後,原本已經到了喉嚨的話,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不管怎麽看,眼前的白狼都是無法回答他的問題——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無法和它溝通也是不争的事實——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去問它一些連他都覺得很難回答的問題呢。

葉珩斂了眼眸,沉默了下來,心中暗暗嘆氣的他剛要松手,近在咫尺的白狼卻因他手上力道的減弱而猛地湊到他的面前。因着他們本就挨得近,這麽一靠近,兩張臉幾乎是貼到了一起。

敏感的嘴唇上傳來濕熱的氣息,葉珩怔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白狼竟伸出了舌頭。濕漉漉的粉紅色舌頭觸碰到同樣柔軟的唇,像是找到了最美味的食物般,既飽含着期待,又戀戀不舍地□□了起來。

或許是從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的緣故,從末梢神經傳遞感受到大腦,以及等待大腦做出反應總會相對比較緩慢。再者,類似于被一頭狼強(?)吻了這種事情,以人類的大腦來說,不管是擅長于分析思考的左半邊大腦,亦或是慣于抒發感慨的右半邊大腦,在這會兒也會徹底當機吧。

葉珩在呆愣了幾秒後,稍稍退後了點,張了張嘴,這次是真的準備說話了。

“你……”才發出一個字的音節,張開的嘴又被那條滑膩的舌頭給侵略了。因為沒有絲毫反抗的跡象,濕滑的感覺一路直搗本部,竟纏繞上了他的舌頭。

嘭——大腦內部的神經因短路而引發了小規模爆炸,更甚至于在爆炸過後呈現一片空白的狀況下,紅色警報也跟着冒了起來。只見那白晃晃的空間中,赫然有一塊寫着“火山噴發,請盡快避難”的紅色警示牌緩緩從下升了上來。

在警示牌升起的同時,葉珩身體本能性地催促右手握起拳頭,而後以閃電般的光速向着白狼的腦袋襲去。“咚”一下,因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白狼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一下子從葉珩的面前飛了出去,慣性般的向前移動了一段距離後,重重摔到了做工精致而又名貴的波斯地毯上。

“你這混蛋!”空白的大腦總算恢複了正常運作,葉珩忽地從地上竄了起來,擡手狠狠擦了擦被那頭狼舔過的嘴唇,感覺到口腔裏湧現的血腥味,他更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沖進隔壁的衛生間,厭惡般地将含着血的唾液吐了出來,然後是漱口漱口還是漱口,直到把那種滑膩的濕熱感從口腔裏驅除,才重重地喘了口氣,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一出門,就看到白狼趴在地上,阖上的雙眸似乎因為某些原因有些許的靠攏的跡象。猛一看竟像是在為一些事苦惱一般,緊擰着眉宇,給人一種郁郁寡歡的感覺。

葉珩素來很容易心軟,尤其是對待自己撿回來的東西——這也是薩羅拉敢毫無顧忌地在葉家的地盤上到處撒野的原因——以至于乍然看到白狼顯現出來的模樣,心裏不期然地升起“算了”的想法。雖說方才的那個吻算是他的初吻,但也無妨,書上不是常常寫着“當做被狗咬了一口”嗎?反正也沒少什麽東西,他也勉強當是被狼咬了一口吧,更何況也沒痛不是嗎。

自我催眠完畢,葉珩渡步到白狼旁邊,這次他并沒有蹲下身子,大約是心有餘悸吧,他只是垂眸,語重心長地對它說:“這次就算了,下次你若再做這種事情,我鐵定二話不說把你丢出去……”話是這麽說,可真到了那會兒,估計容易心軟的他又會打退堂鼓了吧。不過現在,狠話還是要擺在面前的,于是他繼續,“管你是被人抓進動物園,還是直接打死被剝皮,我都不會再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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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珩還沒把話說完,白狼已經從地毯上擡起了腦袋,應該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吧,盡管是一些充滿了威脅的話語,但因為被原諒了,它還是激動地晃着尾巴看着他。

葉珩被它那滿含興奮似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過頭,故意錯開它的視線。也因此,他自然而然也錯過了那雙金眸中閃過的一絲狡黠。

在各種童話或是傳言中,狼都是狡猾的代名詞,如此看來,我們年輕的陰陽師偵探撿回來的白狼也絕不是個簡單的家夥。盡管很多時候它都表現出一副呆呆的無害模樣,保不準什麽時候搖身一變化為彌諾陶洛斯,把送上門的祭品撲倒吃掉。但在這會兒,有失蹤兒童這種棘手的委托存在的現在,這些都顯得無關緊要了。

之前,葉珩有說過白狼是他搭檔之類的話,盡管是随口說說的,但事後想想,這也的确不失為一種資源有效利用的方法。他調整好心态,又收拾了可有可無的情緒,把方才因那抹奇怪的靈魂(反正也得不出答案,索性先放一邊)而被打斷的思緒銜接回來。

首先,要讓白狼記住那個失蹤兒童的氣味;

再來,是帶上它重走昨天那個孩子走過的路;

最後,憑着氣味找到他……當然,如果能如此簡單就找到的話,也不會有那麽多兒童絡繹不絕的失蹤了。

葉珩是這麽想的,即便找不到他,至少也可以得知那孩子具體是在哪個地方被人綁走的,或許因此能找到一些線索也說不定。他低下頭,瞅着白狼思考了片刻,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切地開口說:“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吧。”

白狼歪着腦袋,依舊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看來是沒有了?不過想來就算有,估計也無從得知吧。

葉珩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牽起嘴角,把方才一閃而逝的字眼說了出來:“既然這樣,那就叫卡茨吧。”

葉珩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叫這種名字,也許只是想跟自家那既保守又啰嗦的老管家作對吧,要知道他最見不得別人取這樣西式的名字了。回想當年,薩羅拉在報出自己的名字時,他極力要求她改名的模樣,估計這次也會發作在白狼的身上吧,不過同樣的,他也不準備有絲毫妥協。

他再度堅定了口氣,重複道:“就這麽定了,以後你就叫卡茨了。”

白狼依舊不為所動,蹲坐着望着他,片刻,又擡起爪子撓了撓有些發癢的耳朵。

面對這些擺明了屬于輕視的行為,葉珩保持着上揚的嘴角也不免抽搐了下。心裏默念着“不要和狼一般見識、不要和狼一般見識”的話,皮笑肉不笑地把先前的小口琴拿了出來,遞到白狼——哦,不,現在或許叫卡茨更為确切吧——的面前:“來,先把這個味道記住了,之後我們可要開始工作了。”

卡茨對葉珩的話不以為意,甚至擺出嗤之以鼻的模樣來,不過最後它還是把鼻子湊了過去,嗅了嗅殘留在小口琴上的氣味,之後嫌棄似的快速挪開了。

葉珩也不在意,收好了小口琴,輕聲問道:“記住了嗎?”

卡茨沒有回答,連點頭表示的意思都沒有,只是裝酷般地轉了個身,自顧自地擡腳往門外走去。

葉珩望着前方傲然的白色背影,終于連眼角也一起抽搐起來了。他再度扪心自問,為什麽撿回來的東西個個都有點問題呢?為什麽?他頹然地垂下腦袋,甚為不情願地挪動腳步,跟着卡茨走出房門,又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期間,他連再度幹擾那些攝像頭的心情都沒有,一心只想着要再湊這頭該死的白狼一拳才行,就像剛才一樣再把它揍飛出去,那真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葉珩嘆着氣,幫着卡茨開了車門,讓它跳上去,自己也跟着上了車,接着開車前往這次的目的地——林蔭路。

話說回來,他們所在的北街位于林蔭路還有段不小的距離。北街,顧名思義是在鎮子的最北面,而林蔭路則是在安南圖書館的旁邊,所以是在和北街相對的南區。由于安南鎮不似其他的小鎮那麽小,橫跨的面積自然也不容人小觑,更何況一路上又不幸遇到好幾個紅燈,等葉珩從最北端開車到最南面,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把車停到沿途的停車區,葉珩帶着卡茨下了車。當然,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他還是很好心的使用了極為簡單的障眼法,使得周遭的人不至于看到跟在他身邊的白狼。

來到林蔭路的轉角,沿着人行道一路向前,一人一狼猶如漫無目的的旅人一般,緩慢地在路上行走着。

葉珩是跟着卡茨往前走着的,中途,他曾想開口詢問一些問題,奈何一個人在路上莫名其妙的開口實在太引人注目了,索性憋着心裏話,準備到了人少的地方再開口。卻不想越往前走,人流量越大,根本找不到說話的機會。

察覺到自己正在偏離原先的軌跡,他迅速擡頭,環視周遭的建築。都是些較為低矮的兩層樓房,大門以及對外的牆壁絕大部分都由玻璃制成,一眼便能看到擺放在裏面的各類商品;再将視線往回拉一點,完全是人擠着人的熱鬧景象。

綜上所述,葉珩也知道自己來到了商業街。而位于林蔭路附近的商業街,數來數去,也只有有着“安南中心”美稱的商業一條街了。因為這裏出售的商品不是帶有安南鎮特色的,就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以至于絕大部分的游客都會來此一游。

他跟着卡茨又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在前面帶路的狼忽然停下了腳步,他愣了下,也跟着停了下來。

是發現了什麽嗎?亦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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