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宴會舉辦的地點在中央城東區禮德斯老宅,說是老宅,但更像是一座宮殿,造型輝煌,燈火通明,無一處不顯得奢靡。這只是老會長興起所辦的宴會,除東區外,其他三區皆以能拿到禮德斯一張宴會邀請函為榮。

宴會廳觥籌交錯,衣香鬓影。林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靠近角落裏落單的藍心,藍心的短發紮在腦後挽成一個髻,雙臂環繞胸前,酷姐兒範十足。

“你怎麽沒去二樓?”藍心發現她後略帶驚訝随後笑起來,那種生人勿近的冷冽感一下子就沒了。

林植繞到陰影處:“我就是不想上去才躲着人。”

為了低調,她連李擇宜為她準備的昂貴珠寶項鏈都沒帶,據說是禮德斯的傳家寶。

傳家寶戴在她脖子上,更奇怪了。她稍一想就想到許和斂說的那句備胎轉正,整個人就不好了。

林植雙手捧着下巴:“好不喜歡這種宴會啊,好不自在。”

藍心深感贊同:“我也是。我寧願在學校上一周課。”

兩人一同嘆氣,在場應該只有她們兩個想逃吧。

賀遠白在一群成年人(中年人)之間如魚得水,甚至在交談中隐隐占據上風。擠不進去的幾個禮德斯學生則衆星捧月般圍着鄭止裏,鄭止裏一口一個哥哥姐姐叫,但紋絲不動的坐在幾人中最中心的位置。

二樓,老會長這位禮德斯集團的靈魂人物正在俯瞰下方,這位禮德斯地位最高人物常年不茍言笑,唯有親近他的人才會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禮德斯大公子李擇博移開未婚妻安蒂挽着他的手,眼睛不動聲色了掃視今晚的嘉賓:“林小姐來了嗎?”

安蒂被未婚夫拂開手,笑容未減:“今天還沒見過小植呢。擇宜弟弟應該找她去了吧。”

被人惦記的林植在豎起耳朵聽藍心聊李擇宜的八卦。

宴會現場聲音很嘈雜,如果不是有意傾聽,基本聽不見她們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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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心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

“我最近聽我奶奶講的,說李擇宜剛滿月的時候,李會長找大師給他算過一卦,說什麽他是天生的孤寡命,注定一輩子一個人過。”

這又是林植不知道的事情,系統到底省略了多少東西。

系統:冤枉!這估計是人物小傳裏的內容,正文沒有。

藍心見林植愣愣的表情,伸手撓撓她的下巴:“好像是說李擇宜不停的換女朋友,就是想破這卦象裏的內容,但是他越這樣,名聲越不好。”

林植舉手提問:“李會長到底給他算了多少命?為什麽又有我和他是天生一對的說法。”

“一年前,那個大師又為他算了一卦,算出你來。李會長當時高興的都直接想讓你們倆領結婚證了。”

林植說出心裏所想的:“他們是被神棍詐騙了吧。緣分和婚姻這種事怎麽能通過算卦知道?你看我和李擇宜像天生一對的樣子嗎?而且就像你之前說的,喜歡上他會是很令人難過的一件事呢。”

藍心眯着眼睛:“就是啊,你值得喜歡你的人,誰和你接觸多了就會很喜歡你的,反正我就很喜歡你,一看見你就會心情很好的樣子。”

林植被誇得不好意思起來,藍心比她還會誇人呢。

忽然,周圍嘈雜的聲音突然躁動起來,斜側方,林植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昂貴皮鞋。

“林小姐,你讓我好找!”

林植暗道不好,向上看對上一雙含笑的多情眼:“林小姐似乎玩得很開心,不過,我要打斷一下林小姐的開心了。”

這是聽見還是沒聽見她和藍心的對話啊?她和藍心的腳都下意識地往左挪了一步。

跑路的準備。

李擇宜微欠身伸出手做出邀請禮:“林小姐,跟我走一趟吧,爺爺要見你。”

林植猶豫了幾秒,将手搭上去又像碰了電似的收回,李擇宜卻又快速握住她的手。

很用力,林植抽不掉,她只能跟着他走,渾身僵硬,如同提線木偶。李擇益生得十分高大,他貌似貼心的放慢腳步等她,但這卻讓林植社死的時間更長了。

衆目睽睽之下,林植很想逃,她好像看見賀遠白朝她點頭颔首了一下,鄭止裏舉起高腳杯喝了一口酒,綠色眼睛裏含着譏诮,仿佛在陰陽怪氣地說:林姐姐,可真是受歡迎呢。

“未婚妻,自然點,有人在拍照,今天晚上我們的照片就會登上新聞,你得替你父親想想,他需要這門婚事。”李擇宜在她耳邊低語:“你應該戴我為你準備的項鏈。”

李擇宜是精神錯亂了嗎?搞什麽啊。

系統:做戲給他爺爺看呢。

林植忽然發現兩人似乎穿的是情侶套裝,林植暖白色長裙的青綠色花紋是李擇宜白色西裝外套上的點綴。

林植更不好了。

她感覺所有人都精神狀态不太好的樣子,想到要面對一群大佬們,就想拔腿就跑。

其實她應該第一時間拜訪李老會長,但因為林植想躲着他們,同時抱着僥幸心理認為他們不會太關注她一個“前未婚妻”,所以一開始就抱着茍完全程的心态來的。

結果還是被叫到李會長面前了。

被一群人簇擁的李會長頭發烏黑(染的),表情嚴肅得像是在開什麽攸關國民經濟的國家會議,高位者的強大氣場讓林植心生敬畏,看起來就好像是不太好相處的老頭。

和李會長同款表情的李擇博站在李會長斜側,他僅微皺了一下眉頭,就讓林植懷疑自己是不是礙到了他的眼。

一老一小一定對她不滿到了極點,要痛批了嗎?

李擇宜一聲低沉地笑打破沉寂:“爺爺,大哥,你們吓到她了。”

林植沒敢點頭,是啊是啊。

李擇宜這話一出,只見李會長嚴肅的嘴角突然彎了一下,李擇博難得多解釋一句:“爺爺很喜歡林小姐,林小姐不要害怕。”

林植os:看起來慈祥不到哪裏去,反而更讓人害怕了。

但小說裏他确實對原主很寬容,甚至臨終之際一定要李擇宜娶她。

想到這裏,林植的心突然放輕松:“沒有,是我失禮了。”

李會長似乎不知道怎麽和小輩相處,又想擠出笑來,他一笑,就怪吓人的:“就當做是自己家一樣,好好玩。擇宜,宴會結束後,你将你奶奶那套很漂亮的珠寶送給小植。”

林植渾身僵硬,真的不需要啊,她是前任未婚妻,前任!前任什麽的就當不存在就好了。

果然,李會長還在惦記讓她嫁進禮德斯。

救命。待不下去了。

似乎有人聽到了她的心聲,現場一位漂亮大姐姐,風情萬種大美人走出來挽起林植的胳膊:“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小植呢,我剛從國外回來,和國內社會脫離了很久,能拜托小植待會兒好好跟我講一講這些年蘭卡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嗎?”

林植說:“好啊,好啊。”只要能讓她脫離這尴尬的氛圍,她做什麽都行。

漂亮大姐姐微微一笑,笑容很得體:“爺爺,那我和小植先失陪一下,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有什麽新鮮的事。”

李會長點頭:“去吧。”

等到離開大佬們的視線後,林植立馬向大姐姐道謝,大姐姐友好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蒂,是擇博的未婚妻。”

林植握住她的手:“我叫林植,額,是擇宜哥前未婚妻。”

安蒂撲哧一笑:“你真有意思。不過,作為我解救你的答謝,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呢,如果你不同意就算了,不會讓你為難的。”

她都說到這份上,林植暫時不好意思拒絕:“你請說。”

“擇宜弟弟托我在國外帶了一本書,但是他不知怎麽,這次他見到我似乎不太願意搭理我這個嫂嫂,所以我想托你幫忙轉交給她。放心,擇宜弟弟現在一定沒和李爺爺在一起,他不是能待得住的人。”

她看起來很是黯然神傷,大美人失落起來我見猶憐。

林植想不出什麽中途反悔拒絕的理由,她随安蒂進入休息室,安蒂從包裏取出一本較厚的詩集,翻譯名是《在春天走進灰燼》。

“那就拜托你了。”安蒂說:“這本詩集可真讓我頭疼呢,總得轉交給他不是嗎?擇宜弟弟這性子真讓我頭疼,時冷時熱,也不知我這個準嫂嫂哪裏惹惱了他。”

林植安慰她:“安蒂姐作為嫂嫂為什麽需要看他臉色,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影響心情。”

林植對李擇宜真的是沒什麽好印象,戀愛不斷,徒惹女孩傷心的混蛋,現在就連他哥哥的未婚妻,也因為他的态度感到難受。

林植将那本厚厚的詩集抱在懷裏走出休息室。

林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轉交意味着她和李擇宜會有接觸,她不想再見到李擇宜那個混蛋啊。

還是讓別人轉交吧,比如說禮德斯老宅的管家。一個頭發花白但仍一身西裝革履為禮德斯鞠躬盡瘁的老人。

林植禮貌詢問:“管家爺爺,能不能幫我把這本書轉交給擇宜哥,是安蒂姐拜托我交給擇宜哥,但是我沒有見到擇宜哥人,所以想請您幫一下忙。”

老管家渾濁的眼神夾帶着詫異:“可是,擇宜少爺不就站在林小姐你的身後嗎?”

李擇宜式的熟悉腔調在耳邊炸開:“林小姐的眼裏似乎只有那本書,而沒有我這個人。”

林植轉過身,為什麽這個人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

“書給我吧。”李擇宜攤開手:“不是說要給我嗎?”

林植将詩集放在他手上,他看着那本詩集的名字愣了神,随後微笑着對管家說:“艾斯爺爺似乎還有事要忙,不如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是有意要支開管家,在管家走之後,他唇邊半帶着笑,但眼睛裏找不出開心的影子,他在詩集裏抽出一張印着紫羅蘭花的信紙,食指中指夾着:“你想知道這上面的內容嗎?”

林植本能感覺不妙:“不想。”

她是被安蒂坑了一把嗎?

“哦,那算了。”李擇宜将信紙塞進書裏:“不過是我以前寫給安蒂的情書,沒什麽好在意的。”

林植要被逼瘋了,為了避免李擇宜再說出什麽奇怪的話,她趕緊雙手将耳朵捂上。

他竟然喜歡過安蒂,安蒂不是他的準嫂子嗎?

李擇宜好像是特別鐘愛安蒂這一大美人類型的。

李擇宜饒有趣味地看着她,拉開她捂住耳朵的一只手,故意說給她聽:“林小姐,你似乎對我的道德品行多有誤解,安蒂是通過我認識我哥,在我哥和我之間,我才是那個被抛下的可憐人,你說為什麽呢?論學歷我不比我哥差,論相貌,我這張臉似乎也沒什麽不好拿得出手的地方。”

林植實在忍不住,話脫口而出:“因為你哥比你正經。”

他似不解:“我哪裏不正經?”

林植往後退:“看起來就不正經。”

李擇宜一步一步逼近,林植後面是牆退無可退,他的頭低下來,林植能清晰看見他鼻尖的那顆痣,莫名地危險。

“可是,林小姐,你之前不就是很喜歡這樣的我嗎?”李擇宜眼尾弧度上翹。

林植實在受不了這樣的距離,默默地說了一句抱歉,不管他聽沒聽見,下一秒腳踩高跟鞋狠狠地踢了李擇宜的腿。

李擇宜悶哼一聲,林植趁機從他胳膊下鑽出去,腳步噔噔地跑了。

這地沒法待了,林植現在只想回家,她在燈光璀璨中選擇逃離,連走帶跑,別人看她這麽急,以為出了什麽急事,一路上沒人攔她。

林植一路暢行無阻地離開禮德斯老宅,在一衆停在外面的豪車之間找到自家的車,無論她在裏面待多晚,司機都會一直等着她。

後車門自動打開,林植提着裙子坐好,因為走得太快,她的心跳還沒有平緩下來:“叔叔開車走吧。”

她突然愣住,被她喚作“叔叔”的人向後轉過頭,那張精致得不像話的臉出現在林植的視線中,長發被他用黑色繩索束得高高的,很像古裝劇裏離家出走的漂亮少年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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