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許和斂擡步走上去, 黑暗中，腳步的聲音尤為突出，他站在許瀾的下一階梯, 但仍比許瀾高出一截。

許瀾神情幾經變化, 對于這個“女兒”, 她向來不知道該怎麽管教他。

“母親, 你怎麽來了？”許和斂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溫度，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光線瞬間照亮兩個人的臉。

許瀾回避着他的視線，眼神瞟向他的黑色褲腿：“你父親突然跟我提起，他對你最近的着裝不太滿意，女孩子要穿得像女孩子，不要往男孩方向打扮，所以我來告訴你一聲。”

許和斂擡眼，他這張臉和許瀾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臉部線條也較之鋒利。

他哂笑：“母親, 我是男人。”

“你瘋了嗎？”許瀾看看周圍, 方才說出後面的話：“如果被你父親知道，我們就完了！你要是個兒子, 他一定會懷疑我們是來跟他女兒搶奪家産, 既然決定女性身份出現，那就一直裝到林東來死。”

“我有我的打算。”許和斂不會聽進去她說的任何一個字。

許瀾被他氣得腦袋有點發暈：“還有，你最近為什麽突然和林植走得很近，你們以前關系糟糕成那樣, 怎麽今天她靠在你肩上, 你們……”

說着說着，許瀾神色一凜：“她知不知道你不是女孩？”

“知道又怎麽樣。”

“她知道？”許瀾險些壓不住地聲音：“你告訴她的？你在想什麽, 你不會喜……”

這個兒子面對她時向來像古井無波的水，這個時候，表情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是被戳中心事的表情。

她像每一個苦口婆心勸孩子回頭是岸的母親：“她怎麽可能會看上你？她都能觸碰上禮德斯二公子那樣身份的人物，又怎麽可能願意與你有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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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裝了。”許和斂輕易看破她的僞裝。

“你說什麽？”

“我說你別在我面前裝一位好母親了。”許和斂扯起一邊嘴角：“現在沒有外人在。”

許瀾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你這叫什麽話，我雖然不是你親媽，但是我們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我早就把你看作是自己的孩子。”

“那你的母愛還真挺讓你自己感動的。”他說話毫不客氣。

“你非要說出讓我傷心的話？”許瀾看着像要哭了。

“別演戲，你我都知道，你收了我的錢，讓我暫時借用你女兒的名義。我喊你一聲母親，可你，別真地把自己當成生我養我的人。”

許瀾憋回眼淚：“你這叫什麽話，如果不是靠我，你能住這麽好的房子？”

許和斂不欲多待：“我并不想聽你任何自我感動的話。我明天出發去下城，如果有人問你，你幫我打一下掩護。”

他關閉手電筒，走入黑暗中。

回到房間後，林植平靜了好一會兒心緒，躺在床上點開手機相冊。

許和斂拍了兩個人發合影，許和斂看向屏幕嘴角隐約有得逞的笑，她呢，視線對上許和斂時睜大了眼睛。

沒有拍成奇怪的表情包，但是他為什麽會有那樣的舉動？

她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許和斂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但又仔細想想，她和他本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她也沒必要知道那麽多。

但是即使這樣，她還是不能對許和斂要去下城的事情視而不見。

想着想着，林植陷入沉睡中，幾個小時之後，鬧鐘準時響起，她收拾好下樓吃早餐。

早餐依舊是她不喜歡的西式，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點，許和斂還沒下樓。

林植随即讓女傭叫許和斂下樓吃飯。

女傭站在原地沒動：“小姐，許小姐天不亮就走了。”

許瀾放下刀叉，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小植，和和的外公忌日快到了，所以他提前過去一趟。”

林東來微皺眉：“這次就算了，但以後別再和下城沾上關系，丢人現眼。”

“以後不會了。”許瀾十分溫順。

林植的思維陷入停滞，如常地吃了幾口面包，突然站起來往樓上跑去，推開許和斂的房間，裏面空無一人。

早上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灑了進來，書桌上有很醒目的A4紙。

呵，竟然是林植讓他寫的那3000字他必須去下城的理由，全是廢話文學，看來看去竟是論述孝順有多麽的重要。

翻到第三頁的時候，右下角有一排小字。

對不起，請原諒我騙了你。以後時機成熟的話，我會如實告訴你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林植目光凝在那一行字上，所以，外公忌日是借口？

什麽呀，他到底瞞她什麽了？

林植打開定位系統，代表許和斂定位的“紅點”馬上要出中央城。

她一個電話給許和斂打了過去，沒想到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他那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阿植。”

“我還以為你不會接我的電話。”林植的手指緊緊捏着那幾張紙，指腹發紅。

對方說：“我向你承諾過不會再有你打我電話打不通的情況。”

“那你還說過還有幾天才會出發。騙子！”林植控訴：“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多管閑事？”

許和斂那邊的背景聲音一下變得嘈雜起來，林植只有勉強聽才能聽見他在說什麽。

“我不這樣覺得。但是我有我必須做的事情。”

林植神色郁郁嘲諷：“不去的話你良心難安？但是我會擔心啊！”

有幾秒，手機那頭只有各種雜亂的環境音。

對比她質問語氣，許和斂的聲音顯得弱勢許多：“我知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林植被許和斂不辭而別的操作氣得臉頰發紅：“如果你不安全回來，我就……”

“你就什麽？”許和斂問。

林植一下大腦空空：“你還問！”

她難道還能光速到他身邊給他一榔頭嗎？

許和斂低沉地笑起來，不知道在笑個什麽勁。

林植道：“我不說了，我要上學去了。”

“好，記得把耳釘戴上，我也能看見你的行蹤。”

林植直接挂斷電話，她才不戴，看看誰能更叛逆。

早上微風吹拂，林植最喜歡春秋，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她讓司機送到她中途，在一家早茶店打包了自己想吃的東西。

即使再生氣也絕不餓着自己。

這個點路上人很少，林植邊走邊踢着石頭，一輛保姆車從她旁邊駛過去，卷起一地落葉，一分鐘後，那輛車又倒回來，後座車車窗搖下來。

“嘿，我那愛而不得的林姐姐。”

乖孩子臉和性格完全不相符合的鄭少爺笑嘻嘻的向她打招呼。

林植扭過頭，繼續背着書包踢石頭前進，身後，腳步聲傳來。

她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應該戴上定位器的。

鄭止裏快走幾步追上她，少女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機械地踢着石頭，與平常歡快又傻樂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跳上前擋住她的腳步，俯身看向她：“你為什麽不理我？”

林植望着這雙綠色的眼睛，為什麽他可以像沒事人一樣湊到她的面前？一會兒威脅她，一會兒她喝酒，又做了一出戲讓她陷入流言蜚語之中。

“你好煩。”她沒好氣地說，然後繞開他。

鄭止裏又黏了上來：“你今天是吃槍藥了嗎？許和和呢，今天怎麽沒和你一起？”

“不知道，你今天最好不要惹我。”

林植瞪着他，但對鄭止裏來說沒有絲毫的威脅性。

他抱住雙臂：“林姐姐好兇哦。能不能對剛出院的我溫柔一點嗎？”

“不能。”林植幾乎是吼出這兩個字。

鄭止裏捂住耳朵：“能不能做一個淑女？”

“你管我！”林植加快走路速度，早知道就讓司機直接送她到學校了，就不會在這裏遇上小變态。

鄭止裏很輕松的追上她，按理來說，如果是別人對他是這樣态度的話，他早就生氣了，但不知道今天為什麽，他甚至有耐心的讓一讓她。

真像一只急紅眼的兔子呢！

“你到底怎麽了？誰欺負你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欺負他。”說出話的那一刻，他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第一大好人。

林植用見了鬼一樣的眼神看着他：“你！”

鄭止裏跳腳：“我那能叫欺負嗎？我如果真欺負你，你就跟薛明旭下場一樣了。”

“反正你不是好人。”林植說。

不叫欺負，那什麽才叫欺負？殺人犯法？

“林姐姐真讓人傷心呢。”鄭止裏裝出掩面欲泣的模樣，手蒙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觀察林植的反應。

不承想，當真是心如鐵石，甚至不願意多看一下他精湛的表演，鄭止裏也不裝了，繼續跟着她。

他瞟向她手裏提着某早茶店的包裝袋，裏面的食物應該快涼了吧。

“我想吃你的早餐。”鄭止裏直明說。

林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發瘋？”

鄭止裏理所當然地說：“我就愛吃別人的東西。”

別人？

林植腳步一頓，鄭止裏眼中的她突然勾唇，纖長睫毛下眼睛也彎起來，如同夜晚月亮的形狀，靈動而俏皮。

“止裏弟弟，我怎麽算別人呢？我不是你愛而不得的人嗎？”

她學起他平時帶些茶裏茶氣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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