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表舅, 是我。”李擇宜的聲音響起。

那束光很快從林植眼前移開，李擇宜挪開手，林植看清眼前這個人是誰。

一個穿着禮德斯工作制服的中年男人, 看起來不是李擇宜什麽正經親戚, 正經親戚是不會做着大晚上在禮德斯巡邏的工作。

“原來是二公子, 那就不打緊了。”中年男人立即笑得很恭敬, 他關閉手電筒，強光消散，留着原本上方開着的一盞小燈。

他的眼神在林植和李擇宜之間轉來轉去，一看這神情，林植就知道他誤會了。

“二公子，這是在和林小姐約會嗎？二位的感情真不錯，之前老會長總擔心你，現在看來絕對是多慮了。”

前段時間，他還看見兩人在鬧別扭, 沒想到這麽快又和好了, 年輕人玩的花樣還挺多, 大半夜在游泳館約會。

二公子應該盡早通知他一聲，他巡邏就會繞開這裏, 他也不是故意打擾的。

林植一聽李老會長的名字瞳孔微縮, 不能傳到李爺爺的耳朵裏，現下的情形确實很容易讓人誤會，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怎麽看怎麽可疑啊。

她立馬出聲把中年男人跑偏的思維拉回來, 她的表情刻意凝重，這樣才不會讓別人覺得她是在心虛。

“是我耳釘掉了, 回學校來找，在路上剛好遇見擇宜哥，他好心幫我。”

中年男人明顯不相信這句話：“林小姐，你和二公子的事，我不會亂說的。”

耳釘？林小姐的家庭雖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怎麽會在意區區的耳釘，一聽就是找的借口。

“擇宜哥！你和他講。”李擇宜講，他總能信了吧。

李擇宜垂頭看她，少女急了，一副很怕和他扯上關系的樣子，他竟然也有這麽被人嫌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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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舅，你在這裏見到我和林小姐的事情，麻煩不要告訴任何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一直盯着少女的臉。

與其解釋，不如直接命令，即使被誤會也不會掀起什麽風浪。

“二公子，我肯定不會亂說的。”男人笑嘻嘻，以為李擇宜在哄小姑娘。

李擇宜轉過臉，聲音冷冽：“表舅，我不是在開玩笑。”

“知道了。”男人嚴肅起來，心裏懊悔自己剛剛說話的态度，李擇宜平時再怎麽好說話，他也是禮德斯集團二公子，不是他們這種人可以随意相處的。

二公子有禮貌叫你一聲表舅，你就真當自己是他表舅了？

耳釘，林植是不打算找了，她盡力找過，找不到就放棄。她望着李擇宜欲言又止，還想問問李擇宜之前說許和斂那話什麽意思？

猶豫再三後又作罷。既然李擇宜沒有明說，就代表他沒打算公之于衆。

在送走林植後，李擇宜開車回高檔公寓住宅。

公寓頂層，可以俯瞰中央城最好的夜色，這裏是李擇宜在中央城最常待的地方，比起古堡似的老宅，他更喜歡待在小房子裏。

他躺上床，然後做了一個夢，夢裏是白天，豔陽高照，大學校園裏學生們人來人往。

磚紅色大樓外，面目模糊的女孩繞到大樓背面，背面有一個小坡，因為小坡的存在，從正面看一樓的樓層在這裏變成了半地下室。

在這裏，可以借助坡的高度進入二樓的老師辦公室。

她把鑰匙忘在辦公室裏面，而他也沒帶鑰匙。

女孩估算了一下高度後，試圖勸說他：“師哥，我真不行，要不然你來吧。”

“那不行。”他心情很好地看着女孩，那種心悸感在夢裏時刻伴随着他：“我這老胳膊老腿稍稍一動，輕則骨折，重則半身不遂，這麽考驗關節靈敏度的任務還是得小師妹你來。”

這話自然是誇張說話，他比女孩高出許多，翻進去對他來說是簡單的事情，他就是喜歡逗這位小師妹，聽她多說說話，那他就會變得很高興。

女孩微惱：“我算你哪門子小師妹，我只是個本科小菜雞。”

“難道你不打算保研到趙院門下？”趙院是他的導師。

女孩癟癟嘴：“這不是還沒保研嘛。”

“有什麽區別嗎？反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拍一下女孩肩膀，作出加油的姿勢：“師妹就是要被師哥奴役的，加油，小師妹。”

“師哥，你能不能正經點。”女孩很是苦惱：“我真上不去。”

他在女孩面前蹲下來：“來，你坐我肩膀上。”

女孩站着沒動：“你不是老胳膊老腿嗎？”

“放心，背你還是能背的，不會讓你摔下去。”

女孩半信半疑的坐在他的一側肩膀上，他的右手控制着她的腿，然後緩緩站起來，他承載着她的重量，滿心歡喜。

他在夢裏多高興啊，明知道這是夢，卻不願意醒來，夢裏有多歡喜，醒來後就有多失落。

女孩開了窗，靈活地跳進去。

他站在原地，站了許多，屋裏沒有傳出動靜，他想不起她的名字，只能一聲一聲地喊着小師妹。

始終沒有應答的聲音。

他心慌，心髒好像懸吊在空中，再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李擇宜飛速往紅色大樓正面跑去，害怕晚一步，那個女孩就會像無數次夢裏那樣突然消失不見。

然後跑上樓梯，辦公室門關得死死的，他拍打着門，祈求門在下一秒打開。

終于門開了。

“師哥。”女孩擡頭看他：“你為什麽不開門直接進來啊？我沒反鎖門。”

他心裏有預感，他馬上能看清楚女孩的臉，再多一分鐘就可以看清楚，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然而下一秒，他從床上醒來，夢沒了，窗外天光大亮，他額頭上全是冷汗。

夢醒之後，又是失落的情緒，心裏好像空了一塊，說不出地難受。

以前他經常夢見一座石橋，橋上明月照人，橋下水草瘋狂蔓延。

這是他第一次夢見新的場景，而在今天淩晨，少女踩着在他的肩上翻越了禮德斯的圍牆。

他很難不想起林植來，他不清楚這是以往夢境的續篇，暗示林植就是那個人，抑或者是毫無邏輯的，僅僅是因為入睡前和他接觸時間最長的人是她。

他的大腦自動将夢裏女孩的臉替換成小未婚妻的臉。

好像有那麽些重合的地方。

他控制不住地想。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李擇博打來的電話，一如既往的不茍言笑，說話像是在公事公辦。

“擇宜，爺爺讓你周末和小植一起回老宅。”李擇博開門見山。

受夢境影響，李擇宜下意識沒有拒絕，他以沉默對待。

十分了解弟弟的李擇博明白了他的态度：“你現在似乎沒有那麽排斥林小姐。夜游好玩嗎？禮德斯發生的任何事，只要爺爺想知道，什麽事情都無法瞞過他。”

李擇宜道：“是誤會。”

應該不是從表舅那裏傳出來的，還有其他人看見了他們。

李擇博說：“你明知可能造成誤會卻還是這樣做，擇宜，你糊弄不了我。”

“大哥，我知道了，周末我會和林小姐一同過來。”李擇宜給了他一個肯定答複。

“這才對。”李擇博滿意道：“無論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但都不能讓爺爺傷心。爺爺是為你好，他不可能僅僅因為道士的三言兩語而為你選擇林小姐。”

對嗎？

再次和林植扯上關系。

再次在現實的人身上尋覓與夢中女孩的相似之處。

這樣對嗎？明明之前已經向林植承諾過不會再大海撈針，放棄将夢境寄于現實之上。

為什麽還是想再試一次？

李擇宜手撐着額頭，一時頭痛難忍，

“擇宜，你怎麽了？”李擇博察覺到弟弟的不對勁。

“沒怎麽，大哥，是我之前錯了。”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

李擇博以為是退婚的事情：“已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

“所以。”李擇宜說：“我會離林小姐遠一點。”

“你在說什麽？”

李擇宜擡起頭：“周末的見面她不會去。我和林小姐最多只會是朋友關系。”

他直接挂斷電話，渾身仍然在冒冷汗。

“二公子，這種戲碼還是不要繼續上演了。”這是伊莉絲說的話，

還有，林植冷漠的眼神。

“渣男，你只是想從別人身上尋找她的影子。”

他受夢境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大到影響了他的正常生活。

李擇宜，你不能将夢帶入到現實，不然這對誰都不公平。

林植回家回得太晚，芝麻糊生氣了，不知道躲在房間的哪個地方，一直喵喵叫，偏又不出來。

這小家夥是故意的，毛色黑得本來就讓人難以發現，這下躲起來，林植就更找不到了。

“睡了嗎？”許和斂發來信息，剛好手機被林植拿在手裏。

“還沒呢，剛回來，跟你說一件事，好奇怪，擇宜哥讓我離你遠一點。”她原原本本的告訴許和斂。

許和斂：“你不用管。”

“真的嗎？”

“你管不了。”

“……不用這麽打擊我。”

“你記得我的話就好，早點睡，不說了。”

下城，廢棄倉庫，長發少年收起手機的同時，臉上的柔軟神色也消失殆盡，他拖着長木棍走到被繩索綁得嚴嚴實實的男人面前。

男人五大三粗，被黑布蒙着雙眼，正處于焦躁不安的狀态。

許和斂将木棍抵在他的頭上，聲音讓人不寒而栗：“說，你把他藏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