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途中(二)
途中(二)
張楓看着那幾人一幅義正言辭的架勢,腦袋裏不知怎麽就浮現出一句話來:最晚出現的永遠都是官府。
那幾人衣服的顏色和質地有所不同,但是樣式卻是一樣的,而且都腳上都穿的是方頭的黑布靴,佩刀也都一模一樣,怎麽看怎麽有一股管事兒的姿态。
張楓不由得回頭看看馬車,尋求幫助。他剛轉過臉,耳邊就響起嗖嗖的兩聲,東方不敗射了幾枚繡花針直沖沖的向帶頭的錦衣青年飛去。
原來東方不敗從幾人的服飾上認出他們是錦衣衛,遇上他們,此事怕不能善了。只是剛剛經過一場惡鬥,光明正大的打勝算不大,這才出其不意的偷襲。想着擒賊先擒王,只要料理了領頭那人,剩下人便群龍無首,也好逐個擊破。
不過那幫錦衣衛也算身經百戰,早已戒備在心,聽得破風的聲音便知道有暗器襲來,幾人都是橫刀在前,一把大刀揮舞甚快,掩住了要害。
只聽得當當幾聲夾雜着“啊!”的一聲,有人被繡花針刺中了手臂。張楓暗暗戒備着,手已摸到了座位下的刀柄,卻不料見那一幫人突的就跪了下來。
“屬下不知是西廠督公在此,剛才多有得罪,請督公見諒。”領頭那男子說道,雙手握拳,刀尖朝下,臉上表情很是惶恐。
東方不敗見此場景也是一驚,心裏知道他們認錯人了。只是他們如何能從繡花針裏辨別敵我,難道是葵花寶典?
東方不敗想起日月神教的由來,心道這又是一筆爛賬。
那幫錦衣衛跪在地上,見車內的人許久沒有吭聲,心中也是焦慮難安。從那幾枚繡花針就能看出車內督公功力深厚,射出的那幾針雖不至于致命,不過倒是有幾分警告的意味在裏面。
葵花寶典一直是西廠的實權人物才有機會練習,他們得罪了車中督公,就算保住了性命,怕是日後前途堪憂。想到這兒,幾名錦衣衛不由得冷汗津津。
跪了許久不見車中督公出聲,最前面那人不由得擡頭看了看。
“後面有幾只老鼠甚是讨厭,你帶人去料理了他們。”半響,東方不敗提高音調,說了這樣一句話。他料得左冷禪算計甚多,必在後面不遠處跟着,等着漁翁得利,如果能讓這兩撥人馬對上,也好給他掩蓋行蹤的時機。就算左冷禪不再後面,也可趁此機會擺脫了這幫錦衣衛。
“是。”那錦袍男子又是低頭一握拳,帶着剩下的人上馬,飛快的向後面奔去。
就算張楓再不濟,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夠将車趕得太快,他輕輕揮鞭,馬車又滴答滴答的走了起來。
東方不敗使計騙走錦衣衛,對着張楓又開始犯難了。買繡花針還好解釋,被認成西廠督公了可不好解釋。難道要說自己練的是葵花寶典麽,難道要說自己已經跟太監無異了麽。
擺了,他若是不問就這麽過去吧。東方不敗将簾子輕輕掀起一角,看着張楓的背影。這一路已經為他破了太多忌諱,又被他知曉了太多的秘密,也不在乎多這一個了。
張楓可不像東方不敗以為的那麽無知,他心裏清清楚楚,甚至在有些方面,他比東方不敗知道的還多。于是他很聰明的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心,依舊趕着馬車,朝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眼見離那幫錦衣衛已經很遠了,張楓逐漸加快了揮鞭的頻率,不過一會兒,他們就趕到了城鎮邊緣,不等張楓将車趕上通往城鎮的分岔口,身後的布簾子就被東方不敗掀開。
“繼續往前,我記得前面有個小村莊。”說完,東方不敗又回到了車廂內。
張楓只念頭一轉,就跟上了東方不敗的思路,他這是以防萬一,如果那幫錦衣衛察覺有異,追上來就不妙了。
張楓趕着馬車繼續前行,終于在天色完全黑了之後到了一個小村莊。
銀兩一直是貼身帶着,東方不敗抱了棉被,又示意張楓拿了少許的食物和水,便拿針在馬臀上狠狠刺了一記,等馬車跑的沒影了,便轉身走向了村子。
這村子已經是萬籁俱寂,偶有零星幾點亮光。東方不敗也不往裏走,怕驚動守夜的人,只在村子邊緣找了個堆放牧草的小屋,打算湊合一夜。
天氣已經初冬,夜裏的溫度降到極低。兩人不能點火取暖,只能靠在一處蓋着被子取暖。
東方不敗看着張楓已有些迷迷糊糊,便說:“你先睡,下半夜換你守夜。”張楓聽了這話,緊張了一天的神經終于徹底放松,很快睡了過去。
再說被東方不敗騙走的錦衣衛,往前騎了不到兩刻鐘,便看到左冷禪和他的弟子一行數十人。
“左冷禪!”為首的那名錦衣衛叫出了他的名字。
左冷禪定睛一看是錦衣衛,心道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他這次下山跟錦衣衛或多或少也有些關系。
早些時候,他本想借着揭穿劉正風和魔教的曲洋相交之事來逼死劉正風,一來可以挫挫衡山派的銳氣,提高嵩山派的威信,二來劉正風也算武功高強,他死了衡山派的高手就去了一半,剩下一個不理世事的莫大,哪裏還會有人反抗五岳合一呢?誰知那劉正風竟然提前謀了個參将的官職,派去的費彬又不知變通,還是依照原本的計劃逼死了劉正風。
參将一職雖比九品芝麻官稍微高了那麽一點點,但也沒高到哪兒去,還是屬于不入流的小官,是那種有錢就能捐一個的位置。壞就壞在劉正風這官過了錦衣衛的手。
也因此,左冷禪被錦衣衛記了一筆。從那以後,嵩山派的産業就屢屢受到打擊。左冷禪身為一派之主,家大業大,管着嵩山派門下數百人以及外門弟子的生活。這種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他武功高強,但是門下弟子要吃要喝,要是得罪了朝廷,随便派個兵就能圍剿了他們。甚至只要知府發個告示通知,就再沒商戶敢做嵩山派的買賣了。于是他便想趁着這次年關,尋覓點好東西孝敬上去,好勾了被錦衣衛記下的那一筆。
而叫他名字的錦衣衛,名喚魏冬,正是這次和他接洽的那個。
魏冬見到左冷禪,覺得他倒是能做得出來跟蹤西廠督公這種事。不過左冷禪出手大方,而且督公也沒明說要怎麽處置左冷禪。
想到此處,魏冬嘻嘻一笑,“這倒是巧,左公這是打算……”
左冷禪可不敢說他去看東方不敗和魔教到底誰贏誰輸,然後坐收漁翁之利,于是也換了笑臉,道:“我這會兒正溜完馬,打算回城。”
“哦?左公好雅興,不如一起。”
“哈哈,魏公子請。”左冷禪一手拉着缰繩,一手虛擺,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好。”魏東也笑兩聲,策馬走在了左冷禪的旁邊。兩撥人并作一群,騎馬一起朝鄭州城的方向走去。
張楓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他一人蓋着被子躺在草堆裏,東方不敗卻不在身旁。旁邊的位置已是微微有些偏涼,顯然東方不敗已經走了一會了。
張楓猛的掀開被子坐起,卻不知該往哪裏追,他心急如焚,懊惱自己沒早點醒來,這幾近荒郊野嶺的地方,去哪裏尋東方不敗呢。張楓一時情緒失控,心火燒得眼眶也有點兒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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