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神奇的味道

神奇的味道

“是屎的味道，好臭呀！”

“那Omega怎麽回事，趕緊把他趕下臺去。”

“快，聯系後勤小組，馬上叫人來消毒。”

濃烈的臭味熏得在場不少人快暈過去，侍衛早在第一時間就拿出沾滿水的手帕，遞給千羅熒星。

院長忍住嘔吐感，火速指揮現場。坐在前排的學生，有些已經直接開罵了。

而臭味中心，阮嘉一臉茫然地坐在鋼琴前。直到後勤小組人員上臺，把他“請”下來，他才面露驚慌。

“不、不是我，我的信息素不是這樣的！”

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喊着，最後，他看向千羅熒星，高聲嚷道：“熒星殿下，這、這不是我的信息素……”

很快，他就被人連拉帶扯地帶下去。

後勤小組出動八臺大型抽煙機，外加消毒藥水。終于十五分鐘後，空氣中的臭味消散，只殘留星點藥水味。

眼見形勢得以控制，院長終于松了口氣。“殿下，剛才的事确實是意外。您放心，這樣的情況，我保證不會再出現了。”

還用濕帕子捂着口鼻，千羅熒星面色不善。他向來對氣味有潔癖，剛才那一遭，差點沒把他熏暈過去。

“院長，”千羅熒星看着那白胖胖的臉，意味深長地說道：“果然，你每年都會給我不一樣的‘驚喜’。”

要是可以，院長真想當場就給他跪了。

“殿下，這個我真的可以發誓，我是一點都不知道！這阮嘉我之前也見過，他的信息素絕對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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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誰敢把一顆米田共炸彈送到千羅熒星面前？！

“這阮嘉一定是出了某些問題。殿下，請您相信，我絕對是不知情的。”院長一個勁地解釋，心底不斷埋怨阮嘉。

這關鍵日子，竟然在臺上鬧出這麽大的纰漏！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态度過于誠懇，千羅熒星淡淡發了他一眼，沒有再出聲。

這時，臺上主持人繼續報幕。“接下來，讓我們歡迎最後一位選手，來自化學系的溫栩同學，他表演的節目是鋼琴獨奏。”

“又是鋼琴獨奏？”千羅熒星一目十行，才發現只有最後兩個節目都是鋼琴獨奏，還連在一起。

這在正常的節目編排中，并不正常。

院長只能打哈哈，“這個溫栩，是……臨時加上去的，所以就安排在最後一位。”

“看來，你們這節目也安排得挺随便的。”

千羅熒星輕描淡寫一句話，院長又急了。

“殿下，這、這是意外。這個溫栩吧……”

院長在心底咒罵了一聲那個安排節目的教師，讓阮嘉随便兩三句就硬塞了個人進來。等他發現時，節目單已經印好發放出去了，他想阻止也來不及。此時他只能硬着頭皮蒙混過關。

“這學生一開始沒報名，後面聽說您要參加，立刻就要求上臺。”院長越編越覺得得合理，“殿下您可是全帝國最受歡迎的Alpha，誰不想在您面前……”

“好了，”這絮絮叨叨的，千羅熒星也聽得煩。“只要別再給我額外的‘驚喜’就行了。”

院長不敢吱聲了。

很快，舞臺的鎂光燈再次驟閉。等白光亮起時，一位穿着白衫黑褲的少年信步走到鋼琴前。

臺下不少人開始議論起來。衆所周知，臺上這個Omega美則美，可惜沒有信息素。此刻他穿便服上場，更讓不少人覺得，這人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同于之前的表演者，溫栩直接在鋼琴前坐下，并沒有向主席臺行禮。正确來說，是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院長趕緊解釋，“殿下，這溫栩聽說家裏窮得很。您也知道，這窮人家的孩子，不懂禮節也正常。”

千羅熒星只是“嗯”一聲。院長看出他并無不悅，心中大石稍稍放穩。

很快，臺上少年十指輕放在琴鍵上。

一般這類場合，抒情式樂曲是最為應景的。院長瞧溫栩那架勢，心想這也是個會彈琴的。

最後一個節目了，這溫栩随便彈首輕松怡情的小曲，今天也算劃上句號。

不過，為防待會溫栩掉鏈子，院長還是想提前打好預防針。“殿下，溫栩他這琴藝也是一般般，您待會別介意。”

這回，千羅熒星沒出聲。

院長正放下心來，就聽見臺下傳來一片嘩然聲。

只見，臺上少年十指飛舞，肉眼所捕捉到的，幾乎只有他指尖彈起按落的影子。八十八鍵仿佛成為他指下戰場，任由他調兵遣将。

一首急促緊張的樂曲，宛如音符化為戰鼓，不斷擂動全場觀衆的心。

只有對音樂稍微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這是帝國最出名的鋼琴炫技曲《革命》。

這曲子極為考驗演奏者的水平，屬于超高難度樂曲。但這不是重點！

院長一口血悶在胸口，差點沒噴出來。

《革命》原作者是一位Omega，當年，他創作這曲子始于帝國第一次Omega革命運動，反抗的對象，正是帝國王室。

眼下在王室代表面前，溫栩彈這曲子，不就是故意挑事麽？！

院長幹巴巴望向千羅熒星，毫無意外，這位王室祖室正斜眼瞥他。

死亡凝視！

院長冷汗登地一下又冒出來：“殿下……”

“你剛才說，這Omega琴藝一般般？”

院長頓時詞窮了。

臺上少年這技藝，耳朵不聾都聽得出完全專業水平，比起剛才的阮嘉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現在這舞臺上還沒有剛才那令人欲嘔的糞便味。

院長：“……那個，殿下，我之前也聽底下老師說的，看來是這學生自己謙虛了。”

可現在，全場觀衆都沉浸在這緊張激昂的樂曲中，完全被臺上少年酷炫的琴藝所吸引。

連着數次翻盤，院長頭上的汗跟沒擰緊的水龍頭似的，嘩嘩直往外冒。

千羅熒星微擡下颌，玩味地道：“看來，你對你的學生了解得不深呀。”

院長：“……是，這是我的錯。”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消失在千羅熒星面前。

或許看出他的窘态，千羅熒星還是給了一句好話：“這最後一個節目，還行。”

這時，臺上少年已經彈完最後一個音符。現場霎時安靜無聲，過了數秒後，臺下頓時爆發出如雷般掌聲。

如此高超的演奏技巧，已經足夠壓倒學院裏衆多科班出生的音樂生。

溫栩在一片掌聲，施施然走下臺。從剛才上臺至今，他就沒正眼看過觀衆。唯有此時，他朝觀衆席揚起一抹笑。

如此自信從容的姿态，在場不少Alpha開始高呼“溫栩、溫栩”。

院長眼見少年已然下臺，心中又琢磨起身旁這位祖宗剛才嘴裏“還行”二字。

是指曲子，還是……

*

溫栩洗完手，剛打開衛生間的門，就發現一道纖瘦的身影正靠在牆邊玩手機。

“溫同學。”米安一見他出來，立刻收起手機。

“直接叫我名字吧。”

“好，溫同……啊，不，溫栩。”米安顯然很興奮，“你剛才好厲害呀！現在學院論壇上全都在談論你。”

“談論我？”溫栩像是習慣了處在輿論中心，他倒也不覺得意外。“不過就是彈首曲子罷了。”

“你怎麽說得這麽輕松！那可是《革命》呀，聽說那些音樂生都沒你彈得好！”回想起剛才溫栩在臺上的表現，米安至今都難以平息激動的情緒。

“溫栩，原來你學過鋼琴。你幾歲學的，學了多久？跟哪個老師？”

面對米安炮彈似追問，溫栩摸着下巴，非常耐心地回答。

“我呀……四歲開始學琴，最開始的老師是德國鋼琴家格雷，不過他不太嚴厲。到我七歲時，就改跟英國的史密斯老師…… ”

“等等，”米安忍不住打斷他，“你說的……德國、英國？那是什麽地方？”

溫栩：“……”

差點忘了，這裏并不是地球。

溫栩清咳一聲，很快找到說法，“德國和英國，是我家鄉的兩個小鎮。”

“原來如此。那你家鄉小鎮的老師都挺厲害的，能把你教得這麽出色。”

“還行吧。”溫栩想起那兩位全球大師級師傅，語氣充滿懷念。“可惜《革命》這首曲子我在電視上只聽過三次，要是有CD可以聽多幾次，我能彈得更好。”

這話說完，溫栩一個轉頭，就發現米安目瞪口呆望着自己。

“你怎麽了？”

米安咽了咽口水，“你、你只聽過三次，以前沒練過？”

“練過，”溫栩像是在默數，“嗯……上周吧，我在音樂室彈過一次。今天算是第二次彈了，不過其實也彈得一般般。”

這是實話，今天的演奏其實有不少瑕疵。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準備，他可以表現得更完美。

可這話落在米安耳中，簡直是晴天一聲驚雷。他愣愣地盯住身邊這個俊美少年，霎時不知該說什麽。

明明是個窮學生，可不但會研制奇特的信息素強化劑，琴藝還出神入化……

這、這簡直是天才！

溫栩自然不知道身邊這Omega對自己有多佩服，他拉了下身上的挎包。正往前走着，突然前面傳來一道怒氣滿滿的聲音。

“我不管，反正你們給我查清楚，是誰動了手腳！”

這聲音，是阮嘉。

米安立刻扯住溫栩。兩人靠在拐角處，等着聲音越來越遠，他才舒了口氣。

“好險，差點就遇上他了。”

“你很怕他？”

米安瞪大眼睛望他，“不是我，是你。”

“我？”溫栩感到好笑，“我為什麽要怕他？”

“你——”米安四處張望，确定周圍确實沒有第三者，才壓低聲音道：“我看見了，剛才上場前，你從他的更衣室出來。”

本來後臺的五個更衣室是公用的，可阮嘉特殊，他“征用”了其中一個為自己私用。

溫栩挑了挑眉，“所以，你覺得剛才臺上的事，是我做了手腳？”

“這……”米安遲疑一會，又不是很确定了，“難道不是嗎？”

除了溫栩，他想不出還有誰有這能耐。

“這種事呢，沒證據是不能亂說的。不過……”

溫栩看着他數秒，突然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用了十倍濃度的信息素強化劑會産生什麽效果嗎？”

“十、十倍？”米安想起昨天自己不過抹了一滴，信息素就變得無比香甜。

溫栩壓低聲音，“再給你猜個謎語吧。你知道，大便的味道稀釋後，是什麽味道嗎？”

米安眨了眨眼，一點都聽不懂。“……什麽意思？”

可惜，溫栩已經拉起身上挎包，直接往前走了。

“等、等等，溫栩！”米安還想不明白那個謎底，可一個晃眼，溫栩早已走過拐角，消失在視線中了……

＊

溫栩踏出禮堂，迎面走來一道身影，是剛才負責節目編排的女老師。

出于禮貌，溫栩朝對方點了點頭，沒想到女老師卻叫住他。

“溫栩，跟我來，院長找你。”

院長？

腦海中浮現一道白胖的身影，溫栩疑惑問道：“院長找我有什麽事嗎？”

女老師搖頭，“這個我可不知道。可能跟你剛才表演有關吧，總之，先跟我去一趟。”

溫栩：“……”

院長辦公室離禮堂大概十分鐘步程，一路上，這女老師一直在打電話溝通工作的事，溫栩找不着機會旁敲側擊。

等到院長辦公室，女老師直接敲門，“院長，溫栩來了。”

“進來吧。”裏面傳來一道渾厚的回應。

“行了，你自己進去。”說完，女老師直接落下溫栩，自己走了。

溫栩思忖片刻，還是推開了門。

入眼，是落日餘睴透過落地窗灑滿遍地金黃。逆光處一道身影負手而站，可惜那矮胖的身型破壞了整體觀感。

聽到身後推門聲，院長轉身露出笑容，“呵呵，溫同學呀，剛才你的表演可真精彩。”

溫栩回以禮貌性的微笑，“過獎了。”

院長快步走到他身邊，把門給關了。“來，這邊坐。”

門鎖卡擦一聲，溫栩眼中戒備深了一層。“院長，有事您不妨直接說。”

“那個……”院長打量他數秒，又呵呵笑起來，“好，好，溫同學看起來也是個聰明人，我就不拐彎抹角啦。”

“你剛才的表現确實很精彩，甚至連二王子殿下都對你贊不絕口。二王子，你懂的，這學院多少Omega想在他面前露臉都沒機會。”

院長說着故意停下，觀察溫栩的反應。可後者卻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院長走到溫栩身邊，伸手就要搭他肩膀，可溫栩不着痕跡地退後一步。

院長略為尴尬地收回手，清咳一聲，“今晚學院會舉辦晚宴招待二殿下，晚宴過後，你就代表學院好好陪陪二殿下。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知道嗎？”

眼底驚訝一閃而過，溫栩嘴邊揚起笑，“院長，您說的‘陪’，我可聽不懂。”

“你……你個傻孩子，”院長心裏埋汰這學生不上道，可表面上還是循循善誘，“二殿下可是出了名的Alpha，這Omega和Alpha之間……不用我再說了吧？”

生怕溫栩不懂其中利害關系，院長又語重心長地道：“我是知道你家情況的。你自己想想，你把二殿下伺候舒服了，他肯定不會虧待你的。萬一幸運，也許王妃的位置還等着你呢！”

“哦……”溫栩深深看他一眼，“這麽說，這還是個大好機會。”

“當然。”院長提高音量，“今晚，就是你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大好時機。”

溫栩靜靜看着院長。

突然，他輕笑一聲，“抱歉，院長，您可能不知道，我沒有信息素，天生的。”

他記得，這個世界的Omega沒有信息素，可吸引不了Alpha。

哪知，院長依舊呵呵道：“這個我知道，你放心。”

他從衣兜裏摸出一小管試劑，遞到溫栩面前，“你今晚把這個抹在性腺上，一切就沒問題了。”

溫栩接過試劑，他打開一聞，眉頭立刻皺起來。

這試劑的味道很複雜，除了香味，他還分辨得出些許成分，但……

“別擔心，這藥安全得很。”瞧溫栩這模樣，院長也直接說了，“用上這個，二王子一定會被你迷住的。”

溫栩沉聲反問：“如果那位王子殿下發現這催|情劑——”

“不會的。”院長打斷他，“我說了，這藥很安全，不會讓人察覺到。”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用這法子。可想到今天一連串烏龍，院長都把希望押在溫栩身上了。

千羅熒星這人極難讨好，難得他對溫栩印象不錯，就算是用不入流的手段，他都得拼一把。

院長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這是801的鑰匙，你自己上去準備準備。”

溫栩盯着鑰匙，手沒動，嘴上卻反問：“院長，如果我不答應呢？”

時間像按下中止鍵，院長的笑容凝住了。

過了數秒，他聲音變得低沉，也染上幾分危險。“溫同學，你該知道，學院每年免費生名額有限。特別是今年，有好幾個跟你條件一樣困難的都在申請。下周，我打算讓老師重新審核你們這些人的資料，要是你通不過……”

“就得補交學費。要是沒錢，就得退學。是這個意思嗎？”溫栩替他說下去。

院長還是挂滿笑，“對啦，我都說你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該怎麽做了。”

像這種窮學生，太好拿捏了。

溫栩定定看着他。

直到院長開始維持不住表情，溫栩突然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

“我明白了。”他眨了眨眼，活像一個天真無邪的美少年，“放心吧，院長。”

溫栩接過院長手裏的鑰匙，微笑道：“今晚，我會好好‘伺候’二殿下的。”

“好，好，好。”院長連說幾個好，敲打完後，他不忘給對方顆糖。

“就靠你給學院掙臉了。對了，你之前是不是申請不到學院宿舍，回頭我讓人給你騰一間。”

溫栩想起原主已經有些沾灰的宿舍申請書，笑意更深。

“那就先謝謝院長。今晚，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你去吧。”

目送溫栩出門後，院長窩在皮座椅裏，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招棋走得妙。

而走出門的溫栩，他斂眼看手上鑰匙，随後撥通電話。

“喂，是我。有件事想問你，對，是千羅熒星的……”

挂上電話，溫栩握緊手心，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