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9
chapter19
陸岩在夜色的籠罩下将司機的屍體搬到附近的小樹林,他挖了一個坑,将人挪進去。末了,他點燃一支煙,放在土堆上,喃喃低語,“抱歉。”
袖口上紅色的血跡已經幹涸,他沒想到周元根本不給司機解釋的機會,但他也沒有太過意外。這裏不是法制健全的宣城,這裏的人都是在刀尖上舔血,別人的命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
突然,身後的樹林傳來輕微的動靜,似乎是有人不小心踩在枯掉的樹枝上。陸岩警惕,收了剛才的心思,抽出藏在小腿處的瑞士軍刀,慢慢湊近聲源地。
“陸哥是我!”就在他揮手出擊之時,大樹背後的冬青吓得出聲,好在陸岩收刀快,這才避免刀刃劃傷冬青的臉。
“你沒走?”陸岩收好軍刀,又巡視了一邊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之後才稍微松懈下來。
剛才很多坐在貨車中的人都趁亂逃走,陸岩原以為冬青也會這樣,沒想到他一直躲在小樹林沒敢出來。直到看到其他人都相繼離去,他才敢過來找陸岩。
“陸哥,你現在究竟在幫誰做事?”親眼目睹了血腥的場景,冬青還是有些心有餘悸,雖然在來之前他就對這裏的事情有所耳聞,但聽人說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所帶來的感官沖擊始終是不一樣的。
“楠哥的老大。”陸岩沒想過要瞞他,直接告訴了冬青。
“楠哥的老大究竟是什麽人,他們怎麽可以殺人不眨眼……”只見過小打小鬧的冬青明顯被今晚的場面吓到。“那陸哥你……你現在……”
“沒錯。”陸岩說:“我和他們現在是一路人。”
冬青不知應該說什麽,他有些害怕,可憑自己對陸岩的了解,他又覺得陸岩不是那種純粹的壞人。
心情一時複雜,察覺到冬青的異樣,陸岩不再多言。實際上,他并未想過會在下烏裏偶遇冬青兩姐弟,今晚周元的狠毒可見一斑,而他以後注定也是要在刀尖上行走,或許還是少和冬青冬梅來往比較好。
陸岩把冬青送回家,冬梅好奇怎麽才剛走就又回來,冬青說臨時出了點事,明天再出發。見他不願多說,冬梅便閉了嘴。
陸岩回家換了帶有血跡的衣服,睡了一覺。翌日,他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七叔叫他開車到賭場外面候着,等待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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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岩不知道這唱的哪出戲,但他還是很快翻身下床,等到了賭場外面,發現一堆又一堆的人從美目河畔的碼頭下船,紛紛走進賭場。
經過幾日的修整,維多利亞賭場終于重新營業,為了沖喜,阿車還命人在賭場外的樹上挂了二十米長的禮炮,噼裏啪啦,像是預兆一個全新的開始。
陸岩降下車窗,點了支煙來抽。
七叔只叫他在外面候着按兵不動,他便只需停在此地,等待後續的命令。
很快,一輛黑色越野吸引了陸岩的注意力,因為那輛車前面有三輛銀灰色的轎車開路,後面有三輛迷彩色皮卡,上面的保镖各個整裝待發,目視周圍,眼神警惕。
誰來賭場需要這麽大排場?
黑色越野車後座被人打開,一個帶着棒球帽,身穿黑色麻布衫的男人在保镖的簇擁下走進了維多利亞賭場,那人腳步輕快,從陸岩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面容。
煙夾在指間半天卻忘記了抽,直到煙灰落在手背上,被燙着了,陸岩才回過神來。
賭場外牆的LED大屏上正播放着宣傳片,性感的荷官、堆疊成團的泥碼、還有贏錢時賭客捧着錢的大笑……所有的一起都仿佛在刺激着外面的人,進來玩吧,只要進來,美夢就會成真。
“诶,你說這個賭/博大賽到底是不是真的?贏家真能獲得二十萬的獎勵?”結伴路人從陸岩車前走過,聊着賭場舉辦的德撲大賽。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萬一呢?”另一人回道。
原來很多前去賭場的人都是聽說了裏面正在舉行德撲大賽,最終贏家可以獲得二十萬獎金。難怪經過前幾天的□□,還有人敢前來湊熱鬧。
陸岩失笑,他還真是小看了周慕,沒想到她居然用這種方式重新吸引客流。
賭場會不會兌獎暫且不論,大賽消息一出,賭客們好奇的、心動的、懷疑的比比皆是,誰都會想來看一看瞧一瞧。
只是這個大賽,圍觀的人多,真正報名的卻沒有幾人。因為大家對前幾日賭場所生之事有所顧忌,誰知道賭場一方會不會店大欺客呢?
不過周慕也不着急,很快将獎金提高到了三十萬,消息一出,衆人嘩然。這一次,有好幾個人躍躍欲試。
畢竟不是職業聯賽,參加者更不是職業德撲選手,比賽結果很快就見分曉,是一個專門趕了早班船的裏國小夥。此時旁觀者們的興致被拉起來,現在有人贏了,該賭場兌現承諾了。
很快,周慕便命令阿車将一袋裝有三十萬現金的保險箱遞給本場的MVP,為了直觀地證明這保險箱裏當真有三十萬,阿車竟當場用電子秤稱重,并通過電子屏讓在場的所有人看清楚。衆人看直了眼,後知後覺賭場言而有信,錢說給就給。
而今日的重頭戲,還在後頭。
陸岩抽完一根煙,擡眼見外牆屏幕上的畫面又出現了一次變化。
這次,出現的是記者團隊。而播放的視頻則是賭場發生暴/亂的那一日,e和Judy在玩牌時裝作不認識,卻通過手勢暗通消息出老千。正是因為他倆作弊,e那天才能賺很多泥碼,從而引起了周元的注意。
可周元那個方腦袋根本不會冷靜下來解決問題,從沒有想過e和Judy做法不合規,直接就想将人抓起來做掉,才演變成後面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最後,周慕作為賭場發言人走到臺前,目光如炬:“我們賭場向來光明磊落,不會做偷雞摸狗之事,但同時,也不會任由別人欺負,甘願當冤大頭。”
而通過交涉,作為始作俑者的記者團隊已對賭場方表達歉意,此次的事情,賭場方寬宏大量,已決定不再追究。
這一出戲,既是向賭客表明賭場擁有給錢的氣度,不會害怕賭客贏錢,同時也向那些想要走歪門邪道碰瓷到賭場的人一個警醒,因為下一次,可就不會像記者團隊這樣好運了。
呵。陸岩收回視線,難怪七叔一大早就叫他守在賭場外面,看來是一早知道周慕會放走記者團隊,讓他在這裏守株待兔。
這麽想着,七叔已經來到他車邊,打開了副駕的位置坐了上來。
“七叔。”陸岩恭敬地叫了他一聲。
“嗯。”七叔雖然年紀大了,但聲音卻很渾厚,略去寒暄,七叔說待會跟上記者團隊的車。
“是。”七叔的話印證了陸岩的猜測。
不多時,停車場駛出一輛16包的中巴,許是陽光過于刺眼,車內拉起了窗簾,只看得見司機一人。
七叔沒有多言,拍拍陸岩的肩,示意他跟上。
陸岩發動引擎,雖然覺得哪裏怪怪的,但他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周慕說了,要放記者團隊的人走,這話不僅是說給賭場裏的觀衆聽的,也是說給在外等待命令的他聽的。
中巴車像舊烏邊境駛去,看樣子是打算從那邊離境。
七叔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接過,周元在電話那頭叮囑七叔務必要活捉記者團隊。聲音之大,情緒之暴躁,坐在駕駛座的陸岩都能清晰感受。
不過仔細想來,周元發瘋也不是一點沒有緣由。他管賭場管得好好的,來了一群東拍西拍的記者;他想把人抓起來,卻引起了賭場的暴/亂;好不容易找到記者團隊,半路又被周慕截胡,現在好了,賭場被周慕接手,順利解決之前的事端,還一通操作挽回了賭場的名譽。有了周慕的對比,周元在周義坤那兒絕對不好過。
如今拿捏不了周慕,記者團隊還不行了?就算她說要放走團隊又如何,他只要私下截胡,出了這口惡氣便是。
可是,記者團隊當真有那麽容易被私下截胡嗎?
十多分鐘以後,16座的中巴被周元的人團團圍住,司機剎車,不明所以。陸岩和七叔很快下車,阿東和阿北沖在最前面,叫車上的人下來。
司機見他們都操着家夥,雙手高舉,從車上下來。只有司機一人。
此時阿北發現不對勁,他大步走上前,往中巴車裏一瞧,裏面居然空無一人。
“糟糕!”
衆人這才驚覺自己跟錯了目标,連忙上車往回趕。
而真正的記者團隊早已乘坐快艇,越過美目河去了對面的裏國,并經裏國很快出境。
周慕曾答應記者團隊放他們平安離開,她做到了。而作為交換條件,記者團隊将此前在下烏裏叢林所拍到的秘密視頻轉交于她。
那是位于下甸北部的叢山密林,周家早前的制/毒基地被人惡意搗毀之時,在附近做環境勘察的記者團隊無意間拍到了沖突畫面。
得益于該視頻,周慕終于可以鎖定罪魁禍首。這個禮物,周義坤應該會非常喜歡。
等七叔和陸岩一行人重新回到賭場外面,那裏早已風平浪靜,沒有了記者團隊的身影。
周元還在陪周義坤吃飯,心裏想着,等飯局一結束,他就要回去手刃記者一行人,卻沒想到,辦事不利的屬下居然再一次讓人溜走。
“你們都是吃幹飯的是不是?”周元抱着腦袋,狠狠地蹂/躏了兩下,覺得十分可笑,手下這麽多,一個能用的都沒有?
“元爺,是我判斷失誤。”七叔站出來承擔責任,今天是他大意,原本以為記者團隊不可能逃脫他們的手掌心,于是輕敵了。
聞言,周元走到七叔身邊,擡手半天不知究竟該作何姿勢。他只好伸出雙手,順着七叔的bobo頭,“七叔啊七叔,你怎麽越老越糊塗啊!”
他似乎有氣要發,但還顧及着七叔跟了他多年,在其他手下面前還是留夠了面子。
但阿北就沒那麽好運了,周元的一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臉上,五指紅印很快上臉,阿北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發洩不夠,原本他還想再賞另一個耳光,阿北立刻害怕的閉上眼睛,肩膀顫抖。
“滾滾滾!都給我滾!”桌面清理大師周元轟人出去,衆人深知周元脾氣,快速出門,一刻也不敢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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