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chapter37

chapter37

當晚,陸岩回房間沖了涼,發現手肘受了點擦傷,應該是爬直升通道時不小心留下的。他拿毛巾擦頭發,從浴室出來,聽見有人在敲門,很平緩的敲門聲。

陸岩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走過去擰開門,周慕站在外面,手裏拿着一瓶碘伏。

他頓了頓,有些意外。

周慕把東西遞給他,說:“自己擦一下。”

其實是小傷,本就無傷大雅。

陸岩還是接過,碘伏瓶子還留有她手心的溫度。

他道了聲謝,周慕微微擺頭,轉身往自己房間走。

“周慕,”陸岩叫她一聲,燈光暖黃的走廊上,地毯花紋絢麗,高挑的女人扭過頭,那雙眸子充滿了耐心。

“睡個好覺。”陸岩說。

周慕笑了笑,推門進屋。

陸岩發現周慕能當好老大并不是全靠所謂快準狠的手腕,她對下屬的體諒和關心都在一些細節當中,而正是在這些普通老大會忽略的細節裏,下面的人逐漸對她死心塌地,甘願為她做牛做馬。

他一邊塗碘伏,一邊這樣想。

第二日,一行人常規到餐廳用餐。和前幾日一樣,吃飯時又遇見了林旭陽。他換了身西裝,正與友人聊天,見周慕進了餐廳,視線就跟了過去,緊接着,他看見了漂亮女人身後的陸岩,一臉嚴肅,眼神像利刃。

林旭陽收回視線,嘴角掩飾不住笑意,友人不知所以,疑惑地往後瞧。

當天沒什麽重要的事,周慕就待在房間看書,阿車和川仔在一邊玩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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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傍晚,周慕去甲板吹了吹風,陸岩陪她一起眺望無邊的水面。不出意外的話,明晚郵輪就能到達公海,而那就是他們要行動的時候。

至于現在,按兵不動,養精蓄銳。

天色漸晚,陸岩送周慕回房間。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還在郵輪的酒吧賭場消遣,走廊寂靜無人。

周慕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沙發,屋裏沒有開燈,借助走廊的光線能依稀看清室內的布局。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對勁。

周慕側頭,朝一旁的陸岩使眼色,将手背到身後,把房卡遞給他。

接着,她輕輕關上門,伸手去觸摸門口壁燈的開關。

正是此時,一個身影從陰暗中撲過來,周慕被一股蠻力推倒,跌倒在茶幾一角,發出難掩的碰撞聲。眼疾手快之下,她伸手捉住那人的手臂,争執間,尖銳的指甲扣出幾道血痕。

陸岩迅速破門而入,趕在那人繼續向周慕下手前使出一個飛踢,正中那人肩頸。

男人發出悶哼一聲,連連後退三步,陸岩乘勝追擊,一腳踹中那人下腹。男人吃痛,握緊拳頭反擊,陸岩捉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後一擰,腳踢中他膝蓋窩,直接将男人抵到牆上。誰知對方忽然從袖子中摸出一個刀片,劃過陸岩的手腕,豁口處血流不止。

周慕伸手去開燈。

一瞬的怔忡給了男人反抗的時間,經過剛才與陸岩的交手,他便知自己不是對手。只見他随手掏出一樣東西,朝周慕的方向扔去。

“小心!”

陸岩眼疾手快地飛撲過去,将周慕護在身下,由于慣性,她的後腦勺磕到了地,卻沒有想象中那麽疼痛——

他握住了她的後腦勺,與地面之間形成一種緩沖。只是壓力過大,高速之下,他的手心傳來陣痛。

阿車和川仔姍姍來遲,只看見那神秘男人翻窗逃走的背影一閃而過。

“川仔你守在這裏!”阿車驚呼,迅速翻過窗臺,朝男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川仔敏銳地發現了陸岩腳邊的小瓶子,他狐疑走過去撿起,眼裏一陣探尋,最後确認那只是瓶子。

周慕還處在片刻的眩暈中,頭疼和肩膀疼痛明顯。

陸岩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她有些喘不過氣,甚至能感受他胸腔狠狠的震蕩。

很快,那股重力消失了。

陸岩從她身上爬起,伸手扶住她的腦袋,将人拉起來。

兩人來到沙發坐下,川仔給他倆拿了礦泉水,擰開其中一瓶遞給周慕,目光甚是關切。

那人扔出來的瓶子就放在桌子上,并不是陸岩以為的手.雷,剛才是虛驚一場。

真是慶幸。

周慕揉了揉太陽穴沒講話,平複眩暈感。

川仔一臉擔憂。

“我沒事。”她說。

聞言,陸岩收回視線,放下礦泉水瓶,走到窗邊觀察。

阿車還沒有回來,周遭靜谧,依稀能聽見另一邊的酒吧傳來的音樂聲。他關上窗,拉好窗簾,走回周慕身邊。

“你認為會是誰?”這人直接埋伏在周慕的房間,明顯是早有預謀。難道周慕此舉上船已被洩露?可這人是誰派來的?對付周慕有什麽目的?周振?不可能,他又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怎麽可能知道周慕會上船?怎麽敢明晃晃找人來對付她?

“我不知道。”周慕搖頭,說話慢吞吞地:“仇人有點多,記不清楚。”

陸岩嘴角抽了抽,視線相對,不知為何,她的眼底似乎多了層複雜的情緒。

她抽過幾張紙巾,遞給他,示意他手腕上血紅的傷口。

陸岩默默接過。

默了幾秒,周慕從眩暈中緩過神來,描述起那人的特征,說給川仔聽:“他戴着口罩,和我一般高,身形偏瘦,左手小手臂有至少三道抓痕。”

陸岩用紙巾捂住傷口,随即看向周慕,她的眼底像是淬了冰。

十分鐘後,阿車一個人氣喘籲籲地回來,陸岩正好離門邊很近,伸手給他開了門。

“慕小姐!你沒事吧?”他着急詢問。

“沒事。”周慕搖頭,那眩暈感已完全過去。

“屬下辦事不利,被對方給逃走了!”阿車憤慨,惡狠狠地握着拳頭,“不過慕小姐你放心,這裏是無邊大海,想必他還在郵輪上,只要他人還在,我們就一定能把他揪出來!”

“周慕。”陸岩出聲打斷了阿車,“你過來看。”

阿車一愣,衆人來到他身邊。

陸岩指着周慕房間門上的房號,A9號房居然因為數字不牢,變成了A6號房。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有趣了起來。

周慕此次出行保密性極高,而除了個別人,一般人并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周二小姐長什麽樣,居然有人埋伏在她的房間屬實說不通。

而現在,事情出現了轉機。

“我去看看A6住的是誰。”并不需要周慕下令,陸岩就已經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可A6的門都快拍爛了,也沒有人回應。

陸岩擰眉道:“現在好像沒人。”

周慕望向走廊,似乎在估算距離,她很快開口:“你記不記得登船那天,有個長發女人撞了我。”

“穿風衣那個?”陸岩立刻就從腦海中捕捉到那女人的身影。

“對。”周慕點頭,“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麽多看了她幾眼嗎?”

“為什麽?”

“味道。”

“什麽意思?”

周慕湊近,“雖然味道很淡,但靠近的時候,那味道對我來說足夠明顯,是一種化學劑。”她并未将話挑明。

“你的意思的是……”眼神交彙,兩人都心知肚明。

“她那天從房間出來,看到我們在走廊,又迅速退了回去。”周慕想起住進這裏的第一天,她當時并未在意,現在看來,她一定是在躲着誰,生怕與別人接觸,“當務之急是找到襲擊我的人和住這間屋子的女人。”

“是!”三人應下。

既然房間沒人,那麽現在應該會在餐廳、酒吧、賭場這些地方,衆人決定分開去找。但為了周慕的安全,川仔不想離開她,便揮手讓阿車和陸岩分頭去找。

“川仔,你和阿車分頭行動。”周慕卻在這時開口,眼神掃過身邊的陸岩,最終落到川仔身上:“我和陸岩有話要講。”

只要是周慕的話,川仔都會言聽計從,即使他并不是很樂意。

離開前,他重捶了一下陸岩的肩,像是警告他要好好保護周慕,不能再出現剛才的事。

阿車去餐廳,川仔去賭場。

周慕和陸岩去酒吧。

兩人并肩往樓上走。

陸岩微微伸展右手,剛才被壓過的地方傳來輕微的疼痛。

“疼嗎?”周慕注意到了。

“沒事。”陸岩回答,“都是小意思。”和他以前受過的傷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你剛才為什麽撲過來?”周慕雙手背在身後,眼睛虛無地望着前面的樓梯。

“……沒想那麽多。”陸岩瞥她一眼,見她面不改色,又扭回頭,一起看向前方。

“如果真的是手.雷,不怕死嗎?”周慕追問。

陸岩頓了頓,思考了一番:“你救了我哥,我應該報恩。”所以,就算是真的手.雷,他也會義無反顧。再說,他還需要借助周慕的力量打入周家內部,少了她這個捷徑怎麽行?

“而且,我們是朋友,不是麽?”陸岩停下腳步。

聽聞朋友二字,周慕歪頭看他,眼底有些動容,但那細微的情緒很快就被隐藏起來,只聽她輕聲重複:“嗯,朋友。”

酒吧很快就到了,這幾天裏面都有歌手駐唱,叽叽喳喳,一堆人圍在舞臺下面,熱熱鬧鬧。

這裏的酒吧更像是清吧,沒有那麽多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也沒有瘋狂扭動舞姿的人群,燈光也沒有絢麗變幻到無法睜眼,相反,這裏很清幽。

陸岩和周慕走到吧臺,叫了兩杯雞尾酒,坐下後,兩人巡視四周,試圖尋找A6女人的蹤跡。

周慕剛坐下,就有男人過來搭讪,陸岩迅速站到她跟前,男人讪讪,不得不識相走開。

“長得太好看也是個麻煩事。”陸岩随口說了一句。

“你說什麽?”酒吧有點吵,周慕沒聽清。

陸岩彎腰湊到她耳邊,手圍着嘴,“我說,長得太好看也是個麻煩事!”

聞言,周慕忍俊不禁,正想說什麽,就見舞臺下聽歌的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

周慕拍拍陸岩的肩,眼神示意,兩人迅速朝舞臺下的人群靠近。

那人站起內側角落,正當周慕擠過人群,就要追上時,燈光猛的一滅,整個酒吧霎時陷入黑暗之中。

人群嘩然。

正是此時,臺上拿着話筒的歌手,正在用中文說着什麽,接着用英語再重複了一次,原來是要和觀衆玩一個游戲。

燈下全黑,伸手不見五指,所有東西都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來人,更看不清路。

周慕心下一慌。

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用力,将她扯回身邊。

周慕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黑夜中,其他感官都在無限放大。溫熱的手心,帶着脈搏的跳動,輕微、卻足夠明顯,随即,一道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亂跑,我不好向川仔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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