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chapter66
chapter66
南楠喜歡陸岩,從在無名小島上那個洗手間遇見他開始。
她還記得那日斜陽透過磚瓦的通風口打在他側臉的模樣,刀削般的下颌弧度,堅毅的眼神,一把将她拉在身後,寬闊的背擋住了張牙舞爪的襲擊者。她甚至記得在陽光下飛旋的塵土。
後來再見他,是在周家的航船試運營上,他把她從洛蘭的手中救下來,她還沒來得及從重逢的喜悅中緩過勁來,就聽說他是周家二小姐的未婚夫。他笑着與人群中的周二小姐對視,微風和煦,周遭明明那麽吵,他好像只能看見她。
南楠只感覺自己心揪着疼。
她依然不死心,有事沒事就會去賭場玩玩,運氣好的時候會遇到他,遠遠地看一眼。他總是很忙,她每次想過去和他打招呼,還沒走近,他又匆匆離開了。
她以前是個非常活潑的人,但那幾日,她經常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發呆。
母親很了解她,三兩句下來就知道了她的小心思,但人跟周慕是一對,他要是被強迫的那還好說,但陸岩和周慕是兩廂情願,母親只能勸南楠早點放下。
可說得輕巧,哪有那麽容易。
直到陸岩被打到昏迷扔在河邊。南楠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他住院養傷期間,南楠對他悉心照顧。
父親派人去查清了背後緣由,南楠卻一點都不介意。如果不是這一出,她才沒有機會接近陸岩呢。男人嘛,本性如此,她不想追究,只要未來有她,那麽一切都值得。
果然,陸岩感動她的付出,對她溫柔又客氣。
南楠本就不是矜持的性子,乘勝追擊,問他願不願意和她在一起。
病床上的陸岩似乎有些遲疑,南楠把米粥放下,問他:“你不願意?你心裏還想着周二小姐?”
“沒有!”陸岩強硬反駁,可能是情緒有些激動,他還被口水嗆住了,咳嗽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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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楠立刻去給他拍背。
“你別生氣。”陸岩說:“我不愛周慕。我只是想先整理好自己再……,現在這樣……”他環視整個病房,“對你不公平。”
南楠當了真。
後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那是個豔陽天,她叫陸岩陪她逛街,沒想到他帶她去了近郊一個漂亮的河堤公園,他布置了場地,準備了驚喜。南楠在朋友們一片的歡呼聲中收獲了幸福,她覺得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陸岩漸漸融入了吳家。
可是,不知道為何,陸岩總是不太與她親近,雖然他會牽手擁抱,但她主動親他,他居然會按住她的肩膀往外推,更不要說那件事。
但他和周慕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還出軌了別的女人嗎?為什麽到她這裏,就這樣了?難道自己沒有魅力?她站在鏡子前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次她喝了酒,委屈地問起了這件事。
陸岩扒開她淩亂的頭發,捧着她的臉說:“不是的南楠,我珍惜你,所以不想這麽快就……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等你父親徹底接納我了,等到那時好不好?你對我這麽好,我不能一時沖動,我要對你負責。”
南楠掉淚,是感動的。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麽珍視她的人。
她不哭不鬧了,覺得自己更喜歡他了。
陸岩很有能力,加上吳舵逸本來就欣賞他,漸漸地,他參與到生意中來。
可他似乎還在等待着什麽。
南楠把這事說給朋友聽,那群臭姐妹笑了她半天,南楠生氣,朋友們笑完給她出主意——
霸王硬上弓。
“男人就那樣,你随便動點小心思他就招架不住了。我跟你說,你這樣……那樣……”
南楠聽完,露出懷疑的神色,“這能行嗎?”
“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又不掉塊肉,再說他本來就是你盤子裏的一塊肉,你怕什麽?”
南楠咬咬牙,狠下心,當即找人去買東西。
拍賣這日,她覺得天時地利人和,風景又美,地點又安全。她給陸岩倒了一杯紅酒,心虛地看着他慢慢喝下去。
陸岩沒在拍賣場坐太久,他覺得腦子有點暈,起身去洗手間。
南楠擔憂地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岩表情很鎮定,說沒什麽。
“要不要我陪你去?”
陸岩說不用。他走路依然很穩,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可能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南楠手心出了汗,有些狐疑不定。等了兩分鐘,她也跟着起身,走出拍賣場。
小米不會買錯藥了吧?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可小米卻說那是最有效的藥了。難道是劑量不夠?
她離開陽臺,打算去洗手間等陸岩。
可男洗手間一點動靜也沒有。
一個服務生從裏面出來,南楠問:“裏面還有人嗎?”
“沒有,小姐。”服務生吓一跳,恭恭敬敬回答。
南楠推開他,站在門口朝裏望,“陸岩——?”
沒有回音。
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服務生率先反應過來,“是火警!小姐快走!”
烏泱的人群一窩蜂地往外湧。
周慕聯系不上陸岩,不知道他在哪個房間,于是叫糯成偷偷砸了警鈴。
她站在角落,人群裏沒有他的身影。
周慕點開手機軟件,從郵輪回來以後,她就找技術人員更新了定位功能,只要項鏈開了定位,對方的位置在信號覆蓋的範圍內,她就能在手機上找到他的蹤跡。
可是沒有紅點。
她機械地刷了兩三次,依然沒有。
周慕有些洩氣,暗想自己是不是大驚小怪,或許他根本不需要幫助。原本已打算關閉手機,拇指又滑過屏幕,刷新了一次。
屏幕上卻忽然出現了一個紅色小圓點!
周慕眼神凝住,兩指放大。
下一秒,手機響動。
“你怎麽樣?”幾乎是同時,周慕接起了電話。
那邊沒有立刻開口,像是在努力抑制着什麽,呼吸很重,透過聽筒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好難受……”
“我來找你!”周慕掐掉電話,順着安全樓梯往負二樓跑。紅點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
停車場大而空,停滿了車,卻因為火警系統,全部人都跑到了地面上。
周慕剛跑起來,餘光看到左上方有一只攝像頭,她快步往裏走,和紅點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完全重合,周慕停了下來。
周遭仍然很靜,電梯入口處的小白燈垂亮着,仿佛不曾有人來過。
周慕看到了自己的車。
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心頭攀升,她手撫到腰後摸到手/槍,躬着背,虛掩着腳步聲繞過車尾。
陸岩就倒在她的車邊!那裏正好是監控死角。
周慕驚愕,兩步來到他身邊。
陸岩滿頭大汗,嘴唇泛白,左手握着一把刀,手心滿是血。
“陸岩!”周慕輕拍他的臉。
陸岩先是聞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睜開眼睛,周慕的臉近在咫尺,像是個夢。
“媽的這個傻逼,過量了!”周慕打開後坐門,扶他倒上去。
陸岩很重,一挨着她就下意識往她身上倒,她聞起來香香的,靠起來軟軟的,內心有種想把她推倒的沖動。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聽見她罵髒話,明明很憤怒,卻還要努力壓低聲音。他忍不住想笑。
“再忍忍啊!”周慕把他往裏推,可他太重了,“你使點力!”
理智與混沌在互相拉扯,他沒忍住嗅了嗅她的耳朵,吻壓在耳後。
腦子更加無法思考,有一種渴望在叫嚣,心髒像被萬知螞蟻啃咬。
周慕好不容易把他扶上車,門嘭的一聲關緊。
她從中控臺翻去駕駛座,剛站起來,手腕被陸岩捉住,輕輕一扯,周慕往後倒,落盡一個滾燙的懷抱。
她的手腕上粘着他的血,手心滑膩、溫熱、帶有血腥味。
他炙熱的呼吸貼着耳朵上來撲過來,急切而毛躁。
周慕想掙開他的禁锢,拉住前面的靠背試圖站起來;陸岩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腕,把人緊緊圈在懷裏。
周慕感受到他急速的身體變化,只能握住他有傷的左手手心。
陸岩吃痛,疼痛讓他感覺到片刻的清醒。
“陸岩,你清醒一點!”周慕掙脫開他,翻身坐到駕駛座,慌慌張張間,一只高跟鞋落在後座,她沒空管,立刻發動引擎,黑色轎車似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
陸岩握住手心,狠狠地甩了甩腦袋,身體裏一股接一股的熱氣無法消融。
他緊咬後槽牙,額頭陸續冒出豆大的汗珠,順着眉眼、鼻梁、鼻尖滑落。
他一會清醒,一會迷茫,兩股勢力在身體裏水火不容,他只感覺全身燥熱難耐,想毀滅、想放肆。
周慕瞥了後視鏡一眼,他在努力掙紮,臉色已經煞白。
“很快就到,你堅持住!”
周慕頭發淩亂,衣服皺皺巴巴,手臂上還有已經幹涸的血跡,挽起耳發時,還帶到了臉上,乍一看有些狼狽,第二眼又覺得充滿野性。
十分鐘後,轎車停在西仁酒店地下停車場。
周慕的別墅還有些距離,陸岩倒在車後座上天人交戰,恐怕撐不到那時候。
周慕攬着他去了專人電梯。
不挨着還好,真的。
一挨着,陸岩覺得自己又變得不受控制,他握緊拳頭,扣着傷口,努力想讓自己清醒。
電梯來了,周慕推他進去,直接按到頂層的總統套房。
陸岩腳步踉踉跄跄,整個人都倒在她身上,像一只巨大的白豹,嗅她的發絲,吻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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