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電量61%
電量61%
右邊是山,“森林防火,人人有責”八個大字迎面而來,稍轉彎,白色的月季争相開放,肥碩的花瓣沉沉地壓着綠枝,金黃的野菊忽而冒出一從,紫藍色的小野花點綴路牙,高大、整齊的樹木不管不顧地向上而生,有的是利落的莫西幹,有的是定格的煙花,有的則傲嬌地卷了金邊,矮一些的也綴滿了青黃色的小骨朵,填滿了半空,路邊斜坡瘋長的草剛被修剪過一輪,濃重的青草氣息中隐隐夾雜着不知從哪裏來的桂花香。
左邊是一條混濁的河,孤獨、生鏽的大船在上面順水而下,岸上有垂釣老人、漫步老人、發呆老人和吊床老人。
一條蜿蜒破敗的小路向未知的方向延伸着,相向而行的小汽車們堵在一起,也只能慢慢地交錯行駛,倒不如瘋女人騎着的小電驢來去自如。
等穿過了小汽車們形成的“法陣”,瘋女人發現路中間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離近看才發現是一只被壓扁的貓,不遠處還有一只被壓扁的鳥。
瘋女人放慢了速度,似乎想要停下來為這兩只可憐的倒黴蛋做些什麽。
“游戲時間!三選一,山、路、水?”,她腦海中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瘋女人立刻把這兩只死物抛之腦後,“山吧,上次選水,結果被小孩詛咒變水怪。路……啊,算了,不能回頭,可憐的小東西們。”
“系統載入中,請設置昵稱并選擇天氣、時間以及幸運數字。”,瘋女人腦海中響起一道機械音。
瘋女人不假思索地說道:“長頭發的O,陰天、傍晚、4。”
“這麽美好的景色在眼前,怎麽選這些?”,一道吐槽突兀地出現在瘋女人的腦海中。
瘋女人依舊面無表情,大聲道:“閉嘴!”
瘋女人身後的喇叭聲驟停,一個陌生的正常人從她身邊加速騎過。
“小閨女,是迷路了嗎?怎麽徘徊在這裏,晚上可不安全。寒舍就在附近,要不要老漢帶你借宿一晚?”,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瘋女人的腦海中響起。
瘋女人瘋狂搖頭,“不去,一看就是死變态。”
“遺憾未能搖到幸運4,進入主線任務,逃出狐仙府。場景轉換,狐仙府。”,機械音适時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而後迅速轉換成說書模式,“白色的月季隐有枯敗之相,天色灰暗,看不清前路,兩旁樹影如鬼影重重,路的盡頭是一間小屋,木門破敗,竟有一華麗的牌匾,上書仙府洞天。實在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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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死的,回來啦!又帶……”,一道嬌蠻清麗的喊聲在瘋女人的腦海中響起。
“老頭帶了客人來,二小姐快開門!天要黑了!”,蒼老的聲音慌慌張張地在瘋女人的腦海中響起。
“吱呀一聲,門開了,老者伸手用力,把長頭發推入門中。長頭發踉跄兩步,入眼是身姿窈窕的少女,鳳眼上挑,鼻頭尖尖,嘴角幾乎咧到耳根,口中涎水下滴。駭人的少女伸出長長的的手臂,把長頭發攬入懷中,使勁聞嗅。”,機械音不帶一絲感情地在瘋女人腦海中棒讀着。
“姐姐,咱們有像樣的肉吃了,老槐樹還算有用,帶來的小姑娘細皮嫩肉、無邪氣,也不枉費你耗費精力重修他相好靈體。要是再吃花蜜、壁虎尾巴,我就真的吃了那株蘭花精!”,那道嬌蠻清麗的聲音在瘋女人腦海中喊道。
“使不得,使不得,二小姐!”,老者的聲音在瘋女人的腦海中插話道。
“知道了,修仙就是這樣清苦的,只能食真心自願給予的才能積仙緣,你吃了那蘭花精,姐姐可沒本事再找個修道之人自願剖心給你我破邪淫了。”,一道清冷高傲的女聲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那滋味,過了百年,想起來也難忘。可恨那臭道士還是擺了你我一道,困你我于這破屋,出則神魂俱滅,否則找些蠢人當信徒,早已成仙。若不是看在姐姐面子上,我定将其破皮拆骨、挫骨揚灰。”,嬌蠻清麗之聲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他是好人,終究是人。”,那道清冷高傲女聲在瘋女人腦海中失落道。
“姐姐,我等不及了,想吃她一只胳膊,四年了,上次那個臭男人太膻了。”,嬌蠻清麗之聲在瘋女人腦海中抱怨道。
“小姑娘,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一,你可以選擇自願獻出等同你現在自身重量的肉給我們,我們就放你走,沒有時間限制,但是每月稱重時,你若是輕于當前重量,那麽增加相應重量的獻祭。二,立即死去,變做花肥。不過,我妹妹想要吃你一只胳膊,骨肉都可抵重,且每月稱重從你傷口愈合算起,你可願意?”
“開啓選擇,1.拼死抵抗,2.讨價還價,3.麻木接受。”,冰冷的機械音突兀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瘋女人皺眉說道:“2。”
“擲到幸運4,讨價還價成功,過程略。”,冰冷的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好吧,恭喜你保住了自己的胳膊,以後由你進行料理,保證兩日內吃食不重,可在宅內自由行動。”,清冷高傲之聲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總會有機會的。”,嬌蠻清麗之聲在瘋女人腦海中低低說道。
“場景轉換,長廊盡頭的廚房。開啓選擇,1.探索密室,2.探索廚房,3.随便逛逛。”,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瘋女人篤定道:“1。”
“擲到幸運4,探索密室成功,過程略。開啓選擇,1.未知符咒,2.未知修士的一縷元神,3.蘭花盆栽。”,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瘋女人猶豫了一會兒,說道:“1。”
“投擲失敗,選項消失,請重新選擇。”,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瘋女人面色未變,“2。”
“擲到幸運4,取得未知修士的一縷元神。開啓選擇,1.與大小姐對峙,2.與二小姐對峙,3.與老槐樹對峙。”,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瘋女人一笑,“1。”
“擲到幸運4,與大小姐對峙。轉換場景,密室門外,開啓自由對話模式。”,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你手裏拿了什麽?”,那道清冷高傲的聲音在瘋女人腦海中大聲喝道。
瘋女人自信喊道:“你的愛人,我知道你想複活他,放了我,否則我就滅了他的最後一絲元神!”
“愛人?哈哈!複活?真是我出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小孩兒,我是妖,又不是女人,怎麽會相信愛情?怎麽會愛人呢?我說過了,兩條路,可惜了,真該給妹妹留只胳膊的。她那脾氣又要鬧很久了,唉!”,那道清冷高傲之聲在瘋女人腦海中嘲諷道。
“游戲失敗,長頭發的O被狐妖利爪撕裂而亡。”,冰涼的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響起。
瘋女人皺眉,“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人類特有的、以己度人的傲慢偏見,搭配忽視規則的盲目沖動,失敗是必然的結果。”,機械音在瘋女人腦海中平靜總結。
瘋女人喃喃道:“你不太高興?”
突然,瘋女人腦海中所有聲音消失了,她看清了眼前的路,平坦的長長小路,盡頭是一簇簇瀑布似的、金黃色的迎春花。
瘋女人似乎在讨好她腦海中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真美,你看前面。我大概明白我錯哪裏了,老者的弱點才是愛情,我該去拿那盆蘭花當做威脅。”
瘋女人的腦袋裏一片寂靜,就像這條窄窄的小道。她也覺得沒意思,只盯着那叢金黃的迎春花,默默騎行。
靜谧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也許只有幾秒鐘,瘋女人甚至只開出了十幾米的距離。毫無預兆地,迎面開來一輛開着遠光燈的黑色小轎車,晃的瘋女人眼暈,她只得放慢速度。而就在這一瞬間,另一輛白色小轎車從她身後駛來,完全忽視了這條窄道只能勉強兩車并行的情況,試圖從瘋女人的身邊擠過,與那輛黑車相對并行而過。
于是,瘋女人可憐的小電驢毫無意外地被強行擠出小道,她那破舊的擋風被刮到側面的欄杆,在急速、劇烈晃動的拉扯中帶出一團團糾結的絲棉。
瘋女人慌忙扶正自己的小車,勉強重回小道,再擡頭時,那兩輛車已遠去,好像不曾發生過事故,也确實沒有發生事故。
“追上去!記住車牌!扔頭盔砸它!#@&*~”,瘋女人的腦海亂哄哄地響着,惡毒的謾罵此起彼伏。
瘋女人看着揚長而去的鳥屎白小轎車,敲敲自己的頭盔,一擰把手加速追了上去。
本來破舊的小電驢是不可能追得上汽車的,奈何小道擁擠,那輛鳥屎白小轎車終究還是打開屁股上的紅燈,無奈地停了下來。
瘋女人用力地按着喇叭,拼盡全力地朝那輛鳥屎白小轎車沖去。那輛鳥屎白小轎車卻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察覺到瘋女人的異狀,或者說不在乎。
歸功于擁擠的路況,瘋女人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追上那輛鳥屎白小轎車。卻在追上的一瞬間,瘋女人停下了,望着鳥屎白小轎車黑洞洞的窗口,只是啞口無言地望着。
直到那輛鳥屎白小轎車再度随着車流慢慢離開,瘋女人也只是無力地、象征性地按了兩下喇叭。
“我好像明白了,我該去成仙,愛、欲、權都舍棄,成仙就好了。”,瘋女人喃喃自語。
瘋女人的腦海如一灘死水一般安靜,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腦動脈裏血流湧動的聲音。
瘋女人敲敲自己的頭盔,輕輕說了一句,“去看迎春花。”
瘋女人努力忽視眼前那一點逐漸變小的鳥屎白,專注于那叢金黃的迎春花“瀑布”。瘋女人并未努力太久,那點兒鳥屎白主動拐過一道隐蔽的岔路,消失在她的眼前。
瘋女人松了口氣,死死盯着那叢迎春花,甚至不敢呼吸,好像她一呼吸,這一大叢“瀑布”會從她眼前消失。
終于到達迎春花的面前,瘋女人猛吸一口氣,滿意地咧嘴笑道:“看,多美!”
“看,多高!”,她腦海中的聲音再度出現,冷漠鄙夷。
瘋女人把目光從迎春花“瀑布”上移開,才發現面前是一條長長的、向上的、坑坑窪窪的斜坡。她擔憂地看着電量,卻故作輕松地說,“不回頭,上坡累,下坡就會很快樂。”
瘋女人嘴上說的樂觀,可她其實不甘心,在經過迎春花的時候,伸手狠狠捋了一大把金黃的迎春花。可惜,迎春花似乎并不願意被這樣對待,它細溜溜的枝條在瘋女人的手心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瘋女人痛苦地皺縮面部,像在擰一塊抹布,手也順勢張開。迎春花紛紛揚揚地飄散到空中,輕輕落到地面,如同一盤被打翻的炒雞蛋。
“看,多美!”,她腦海中的聲音快樂地嘲諷道。
瘋女人不再說話,龇牙咧嘴地用帶着傷口的右手把速度擰到最高,沖上斜坡,電量閃了閃,直接掉兩格,顯示剩餘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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