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便宜三毛,當是孩子的賀禮
第十章 便宜三毛,當是孩子的賀禮
醫者父母心,張盛群并不覺得自己的時間被耽誤了,他擺了擺手:“沒什麽耽誤不耽誤的,你跟孩子能好好的,我這心也就放心了。不然這心總是安不下來,所以你不用往心裏去。好好養好身體就是了。”
容與點了點頭,暗忖等出了院,再好好感謝張盛群。
時間已經不早了,好在這個病房還有空餘的病床,張盛群也沒嫌棄,随便找了張床就躺下去了,累了一天,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容與昏睡了一整天,這會兒睡不着,就低頭看着自己身邊這個小人兒。
燈光有些昏暗,不過容與還是能看清孩子小小鼻子上類似脂肪粒一樣的東西。他試探的伸出手,輕輕碰了澎,軟的不可思議。
容與像是害怕傷到他一樣,忙把手收了回來。
“歲歲平安,就叫歲歲,好不好?”容與小聲的對孩子說。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容與的身邊,原本睡得不踏實的孩子這會兒異常的乖巧,睡的很是香甜。
“你不反對,那就是同意喽?”容與只覺得心頭軟的不可思議,嘴角不自覺就露出了一絲笑意,“以後你就跟爸爸姓,叫容歲。”
容與輕輕抱了下容歲,把他往自己的懷裏拉了拉,這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保潔阿姨就來打掃衛生了。容與睜開了眼睛。容歲似是睡夠了,也跟着哼哼唧唧。
怕打擾到張盛群,容與側躺着身子,小聲的逗弄着容歲。
張盛群也沒睡太久,起來後洗了把臉,又幫容與把早飯買來,這才離開。
容與就開始了獨自一人在醫院裏帶容歲的日子。
孩子還小,兩個小時醒一次,沒人搭把手,容與就撐着病身起床泡奶換尿布。第一次起來的時候,因為大出血還沒恢複,容與眼前發黑頭暈目眩,甚至摔倒在床,好在護士來的及時把他扶了起來。
不少人都問過容與,他的家人呢,孩子的爸爸呢,容與都沒回答。
日子這麽一天天過着,一晃眼就過了一個多星期,容與的身體恢複了一些,不過受了這麽大的罪,一時半會兒哪裏養得好?總算熬到第十天,容與出院了。
醫生原本讓他待夠十五天再走,但容與還是出院了。
一個是住在醫院裏,吃住都不太方便。再一個就是......他沒錢了。
他就存了萬把塊錢,原以為順産生個孩子并不貴,剩下的錢給孩子買買東西,自己用用應該能撐兩個月。誰知道發生了大出血?
這十來天,他的存款已經所剩無幾了。如果最後剩下的那點兒也花在醫院裏,那出了院孩子吃什麽?所以容與選擇了出院。
抱着孩子給自己辦了出院手續,容與收拾好東西,就帶着容歲出院了。
寒冬臘月,數九寒天凍得不行,容與并沒有家人來接他,只能自己抱着孩子,背着行李擠公交。
天冷路滑,從縣城回村裏的公交車本就不多,現在更少了。不過好在坐車的人也少。剛好還有最後一個座位,容與就坐了下來。
一路晃悠着回了家,将孩子放在床上,容與穿上厚厚的棉襖,拿着鐵鍬開始鏟門口的雪。
他還在月子裏,照老人家的要求,別說鏟雪了,他連門兒都不該出的。但是沒有辦法,他不去鏟的話,連條路都沒有。
将家裏稍微打掃了下,容與又去雞窩把這幾天雞下的蛋拿了出來。
在醫院這十天,為了省錢,他吃的都是非常清淡,連個兩塊錢的雞蛋都沒舍得買。現在回家了,最起碼還能吃個雞蛋。容與苦中作樂的想着。
就這樣,容與在家裏又休息了一周。而容歲也出生十七天了。
存款已經所剩無幾,容與實在坐不住了,顧不得還沒有恢複的身子,他用長圍巾把容歲綁在胸前,然後在外面穿了個厚厚的棉襖。這樣就不怕容歲冷了。
穿戴好後,容與騎着自己那輛三輪車朝農戶家裏去了。他得去拉點兒白菜賣,不然容歲連奶粉都沒得喝了。
田裏的雪足有小腿那麽厚,容與摟着容歲,跟着農戶踉踉跄跄的往裏走。刺骨的北風跟刀子似得,吹在臉上生疼。容與也不想把孩子帶到這兒來,但是他沒有辦法,沒人能幫他看着,只能将容歲裹的嚴嚴實實,不讓被風吹到。
走了十多分鐘,遠遠就看到被白雪覆蓋的田裏鼓着一個一個比籃球還大的雪包。
農戶扯了扯包着臉的圍巾,含糊的對容歲道:“白菜都在這兒了,天太冷了,我就不動手了,你自己挑着砍吧,一斤我給你便宜兩毛。”
之前都是農戶給他砍好,稱重之後容歲直接自己裝車就好了。
現在天寒地凍的,農戶實在不想動手,就想出了這個法子。
容與猶豫了一會兒,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一斤便宜兩毛,算下來一車白菜能便宜幾十塊呢。
但他現在情況不一樣,還在月子裏。冒着風雪出門已經非常不該了,如果再在北風呼嘯裏砍白菜......
但是......容與擡頭看了下農戶,見他連手上的手套都沒摘,圍巾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一副絕不會動手,愛要不要的樣子。
容與嘆了口氣,點頭應道:“好,我自己砍。不過叔你也看見了,天這麽冷,我還帶着個孩子,真是不方便,便宜三毛吧?三毛的話我這一車白菜不管是砍還是稱重,都不讓你動手,我自己來,行嗎?”
農戶蹙了蹙眉,“三毛有點兒太便宜了。你也知道,白菜重,結實的一棵都好幾斤,要是裝得多,一車能便宜大幾十呢。”他的眼神朝容與懷裏睡的正香的容歲看了看,洩氣的擺了擺手:“算了,看你也不容易,三毛就三毛,給你吧!”
容與原本是抱着可有可無的态度來還價的,畢竟再有大半個月就過年了,這個時間段買菜的人是更多了,農戶一年就等着這個時候呢,肯定是不願意便宜的,哪知道這個農戶這麽好心,竟然答應了。
他驚喜的睜大了雙眼:“你同意了?謝謝您啊叔。”他的手還輕輕的拍了拍容歲。
農戶見容與這麽高興,不由得跟着高興起來,“不用謝,這寒冬臘月的,确實是冷,就當......”他指了指容歲:“就當是給小孩兒的賀禮吧。”
見農戶這麽說,容與的眼睛更是彎成了月牙,雙手擡起來,隔着棉襖,拖了拖容歲:“那我就替我兒子謝謝爺爺的賀禮了。”
農戶爽朗的笑了笑:“你這個是兒子啊?挺好挺好,我們家上個月添了個姑娘,不過應該比你兒子小,她還有五天才出月子呢。”
容與頓了頓,面上沒什麽異常之色,笑着點了點頭。
農戶跟容與說了幾句之後,就不再打擾容與,轉身離開了。
容與低頭看了看容歲,見他睡的還香,彎了彎眼睛,将圍巾拉到下巴處,開始幹活。
北方的白菜都講究結實,菜葉子包的越緊,買家就越喜歡,所以容與砍之前,都會先按一按白菜頂,如果是結實的,就拔出來,軟的就不要。
沿着菜地一路往前走,安易邊走邊拔。雖然正直數九寒天北風呼嘯,但容與因為大出血導致體虛的厲害,這麽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汗。
渾身黏糊的難受,容與摘掉手套,把冰冷無比的手放在後背,一摸一手的汗。
但他不敢脫。只能任由虛汗一層一層的出,把他的裏衣都打濕。
剛走了一個來回,容與就開始眼前發黑,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怕自己再一頭栽雪地裏壓着孩子,容與也顧不得厚厚的雪把棉褲打濕,忙跪在地上,一只手撐着地,一只手抱着胸前的容歲,半趴在雪地裏。
好半晌,直到他的腿都凍得僵硬了,眩暈感才慢慢褪去。容與再次站起來,繼續拔白菜。
不過這次長了記性,感覺暈了,就停一會兒休息下,等不暈了,再繼續。
就這麽斷斷續續,那一車白菜容與拔了一下午。中間還去了幾次農戶家,借熱水給容歲泡奶粉,也借着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直到天黑,容與才終于把那一車白菜搬上車,過了稱,給了錢,容與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下來了。
實在沒有力氣再把白菜搬下來,容與找了床不用的被子蓋在白菜上,這才回屋。
容歲還小,只會吃和睡,回來之前給他喂過奶粉,這會兒還沒醒。容與脫掉棉襖,把他從胸前解下來放在床上。
容與疲憊不已,胳膊都快擡不起來了,累的一點兒食欲都沒有,就往鍋裏放了個雞蛋,又在鍋上放了蒸籠,蒸籠裏放了個饅頭。
十多分鐘後,容與就着水煮蛋吃了半個饅頭,又喂了容歲一次奶粉,就摟着孩子上了床。
累了一天的容與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而且明天還得早起趕集賣白菜,所以他早早就躺下了。
原以為這麽累很快就能睡着,但是腰間的刺痛和胳膊肩膀的酸痛陣陣襲來,讓容與怎麽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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