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她被人盯上了

第036章 她被人盯上了

陳墨盤玩着脖子上的念珠,眼底浮動着不留痕跡的詫異,有些意外,也起了些興趣。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裴松鶴的這個小情兒可不是看上去那麽柔軟可欺。

畢竟十八歲的時候就敢一個人去西藏進貨,被司機丢在無人區也沒見她哭過。

後來裝出那副柔婉乖順的模樣,多半是為了讨裴松鶴的歡心。

他以為這幾年的變故已将她棱角磨平,但她還是沒學會低頭。

“最近這段時間小心一點,店裏最好多安排幾個男員工,別一個人出門。”陳墨性情寡淡,他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看在裴松鶴的面子上了。

沈知懿瞬間明白了什麽,抿唇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男人不對勁?”

她隐約間也察覺到,那花臂男人并不是沖着錢來的。

真要是為了區區三千塊,犯不上怒砸她的店鋪!

他在發覺陳墨身份特殊後,又根本不計較金額,甩下錢就跑。

倒像是……故意找茬,想讓她身敗名裂,再也做不成生意!

“文玩這行跟古玩是一樣的,水深得很。奉勸你以後別再這麽沖動,否則難以收場。”陳墨語調冷淡而散漫,看似随口勸誡,實則字字意有所指。

沈知懿驟然瞳孔一縮。

她始終懷疑當年沈家出事,是同行忌憚他一家獨大,在父親背後做的手腳。

所以店鋪重開,她決意不再碰古董,只做些沒有危險性,接受力度更廣的文玩。

即便是這樣,也會有人存了心來找茬。

難道她也被人盯上了嗎?

脊椎骨升騰起一陣寒涼,她這才感到後怕。

至此之後,包廂內是長久的沉寂。

姜梨耐不住性子,叫了廚師來片烤鴨。

制服整潔幹淨的廚師推着餐車進來,白底瓷盤裏盛着一只顔色金黃的烤鴨,在午後陽光下反射着琥珀般的光澤。

剔骨刀輕輕劃破酥脆的表皮,連接着下層紋理緊實的鴨肉,油香味在空氣中四散開來。

姜梨用公筷夾起三兩片烤鴨,放入蔥絲、黃瓜和甜面醬等包成了卷,重色輕友的給陳墨遞了過去。

“快嚐嚐,他們家的果木烤鴨可以說是京城一絕!平時飯點根本排不上號,就為了吃這口兒,我直接充了個終身制會員卡!”

陳墨仍閑閑地坐在那裏,丹鳳眼挑着狹長的尾翼,不聲不響的睨着她,全然沒有想接過的意思。

姜梨遞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氣氛一時尬住。

沈知懿只得伸長筷子将烤鴨卷夾走,一笑揭過,“陳總你要相信姜梨的味蕾,她可是個老饕,京城只要上得了排行榜的飯店,就不存在她沒吃過的!她要是說某道菜好吃,那肯定是真的好吃。”

陳墨這才提起筷子,神色疏淡又帶着懶倦,仿佛對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都不感興趣。

就應該給他一碗素面,把他扔進深山裏,跟裴松鶴作伴當和尚去!

姜梨心裏這樣想的,臉上笑容卻甜甜的。

視線落到他脖頸間墜着九宮八卦牌的念珠上,主動尋找話題。

“陳墨,你脖子上的這條串看起來挺特別啊,這得盤了好久吧,是什麽木頭啊?”她故作好奇的詢問。

“你說這個?”陳墨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那串念珠晃了晃,眉梢微挑,“這不是木頭珠子,是嘎巴拉。”

姜梨對文玩品類只認得個菩提根,上半身歪向沈知懿,唇形不動,低聲問道,“什麽是嘎巴拉?”

沈知懿拿過餐巾紙,不動聲色地擦了擦嘴,嗓音溫淡,“嘎巴拉是藏傳佛教裏密宗所用的一種法器,陳墨脖子上的那條,是多位高僧在圓寂時捐出的眉心骨打磨而成的,路份極高。”

‘路份’這個詞時古玩裏的行話,也就是出身的意思,古玩這一行特別講究東西的出身和用途。

尤其是藏傳文玩有一條明确的金字塔鄙視鏈,以唐卡為塔頂,佛造像為塔身最高的那一層,接下來就是法器。

陳墨的那條嘎巴拉是他早些年自己去西藏收來的,當時藏傳還沒有抄到現在這麽火,價格也要相對低一些,放到現在起碼要翻個幾十倍。

姜梨聽完,唇邊的笑容已有些挂不住,聲線顫抖着嗫嚅,“這小哥哥是沙僧他徒弟嗎?怎麽還把人骨頭挂在脖子上,什麽毛病!”

沈知懿極力忍笑,“你一個骨科大夫,不是也天天跟人骨頭打交道嗎?你怕什麽!”

“你說得也是哦!”姜梨恍然醒悟,清亮的杏眸熠熠生輝,“這麽看起來,我們還真挺般配!”

她的尾音因激動變得高昂,沈知懿忍無可忍地在餐桌下輕輕踢了她一腳。

陳墨對她們二人的這些小動作置若罔聞,眸光掃到沈知懿白皙纖細的腕骨上多了一串黑色的佛珠,驀地開口,“那條佛珠是裴松鶴的吧?他竟然舍得拿下來。”

沈知懿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心裏霎時五味雜陳,“他讓我幫他換線。”

裴松鶴從不戴表,這條佛珠除了每年換線的時候,連跟她上床都舍不得摘下,無意中硌到了她很多次。

陳墨冷嗤了下,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這串佛珠又是什麽特殊的材質嗎?”姜梨見縫插針的問道。

“沒什麽特殊的,烏金黑曜石,潘家園遍地都是,三十塊錢一串,五十塊錢兩串。”

陳墨輕描淡寫的語氣裏多少帶着幾絲不屑,“比較難得的是上面有個藏銀三通,算是個老物件,值幾個錢。”

“那裴松鶴還心心念念的當個寶貝一樣!”姜梨嘟着嘴,滿不在乎地說。

“他心心念念的是人,不是這個死物件兒。”沈知懿唇角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諷。

裴松鶴又不喜歡這些東西,他帶了十多年不肯離身,無非是因為顧予曦送給他的罷了。

她甚至懷疑顧予曦當年就算送了他一塊石頭,他都能把這石頭磨成粉摻進自己的骨灰裏!

陳墨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那抹隐痛,看好戲的興致又揭竿而起,偏冷的音質裏透着股玩味,“你知不知道這串佛珠是怎麽來的?”

她搖頭,口吻更像是自嘲,“裴松鶴怎麽會對我說這些……”

“那你有聽說過他當年是怎麽離開裴家的嗎?”他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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