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過往（3）

這條街往後三分之一的地段，有賣老式唱片的CD店。

如今正在放Beyond的一首歌，門口有兩個女學生在辯論，一面說是這首歌，一面說是那首歌。

傅海鱗介入她們兩人中間，問她們怎麽回事。

其中一位高瘦的女生說道：“大約是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另一位女生臉很好看，身材也不錯。她則是模仿道：“不對，你說的分明是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不對，都不對，分明是登登登登登登。”傅海鱗說道。

兩位女生便一致對外，“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家夥？正好， 你講講看是哪首歌，名字我們全都忘記了，但着實想記起來。”

傅海鱗轉過頭悄聲問谷嵩：“你知道這是哪首歌？”

谷嵩回答他：“鬼知道。”

傅海鱗嘆息，“我也不知道，瞎蒙蒙吧。”于是他義正言辭地回答兩位女生：“是海天一色，我最喜歡這首歌，絕對沒錯。”

“好像是這麽來着。”那位好看的女生掂量着。

高瘦女生卻不同意：“你先別說有沒有這首歌，這哪裏是Beyond的風格？就算帶個海字，也應當是海闊天空。”

傅海鱗說：“那就海闊天空吧。”

兩位女生都很驚愕，面對着他：“什麽？你自己也不知道？”

傅海鱗笑着回答：“我總覺得，喜歡什麽不需要面面俱到。你總不能追着偶像屁股跑吧，萬一你變成偷窺狂了，整天拿着望遠鏡窺視別人的生活，連別人坐在馬桶上的機會都不放過，你自己都要對偶像失去興趣。偶像之所以是偶像，就是和你距離遠，讓你有神秘感，正所謂距離産生美嘛。”

高瘦女生說道：“話是這麽講沒錯，那你又為什麽離我們這麽近？”

老實講，這高高瘦瘦的女生長得并不是那麽好看，可她說話很正經，做事也很認真負責的樣子。

傅海鱗講：“不然，我請你們喝一杯？”

兩位女生都答應。

谷嵩也只得跟着去。路上他們聊起谷嵩，傅海鱗搭着谷嵩肩膀：“你不要這麽無趣。”

谷嵩講：“我也不知道怎麽樣才算有趣，畢竟是我第一次來這裏喝酒。”

漂亮女生對谷嵩挺有興趣，問他：“你長這麽高，挺喜歡打籃球吧？”

谷嵩說：“比起打籃球，我更喜歡看書。”

“你騙人。”高瘦女生一副不饒人的口氣，“我哥哥成天喊打喊殺的，可他身材看起來還沒你一半兇。你若是不說清楚，我們也不會和你去喝酒。”

傅海鱗朝谷嵩擠眉弄眼。

谷嵩回答說：“第六區你聽說過沒有？”

傅海鱗搖頭，并驚愕道：“難道......？”

谷嵩左右觀望，确認四下無人，才敢和他們說：“我是第六區秘密訓練的特工，因為某種原因執行任務來着，你們要替我保密，因為敵人随時會出現.......”

“你！”高瘦女生往他肩上錘了錘，“哈哈，算了，就當我信你。”

傅海鱗偷偷贊美谷嵩：“想不到你有兩下子。”

谷嵩說：“我只想喝酒，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CD店往後面就清爽許多，伴着輕松的音樂，一行人穿過紅綠燈，又到達酒吧。

酒吧都不要門票，來往的學生也很多。因為便宜，又能喝酒，當然也賣飲料。傅海鱗介紹：“估計是整條街的飲料難喝得很，要麽甜得拉糖，要麽就是和苦茶一樣難以下咽，感覺還不如來這兒喝酒。當然這裏的橘子汽水也是一級棒！”

“這裏也賣橘子汽水？”

“原本是不賣的，想喝的人多了，總不能有錢不賺吧？那不是王八蛋？”

這座酒吧左邊是老王書店，右邊還買1塊錢的碎冰棒。

裝冰棒的箱子還用棉被捂着，谷嵩不大記得那碎冰是什麽做的，反正特好吃，蘋果味。幾個人吃碎冰的時候，谷嵩還在品味，傅海鱗都已經開口說話了。

那倆女生也驚奇：“怎麽你用吞的？”

傅海鱗回答：“是，我直接嚼碎吞了。”

“那不是味道都沒嘗到？”

“我沒空去理它味道，現在它已經到我肚子裏，我吃掉它，這使我感到精神上滿足，那就夠了。”

谷嵩心裏想，大約他對待女人也是這麽個想法，只要吃到肚子裏去。或許只要三兩天，再問傅海鱗曾同他睡過的那些女孩子，他肯定不認得。如果女人要對他死纏爛打，那傅海鱗肯定拼死反抗，因為在他潛意識裏他還真不認識這個同他睡過的女孩子。

所以坐下來後，谷嵩就問傅海鱗：“那些同你睡過的女生，怎麽不想辦法幹掉你？”

傅海鱗得意地回答：“別看我這樣，我打心裏尊敬女性，那些同我交談過的女生，她們都是願意這麽做的，隔天兩人一走，囫囵吞棗地吞下早餐，以後見面誰也不認識誰。在我看來，性也是一種社交方式而已，還可以鍛煉身體，增長經驗。”

谷嵩不禁問：“你已經禍害多少女孩子了？”

“三十幾個？二十幾個？”傅海鱗想想，“我已記不清了，又何必記起來？”

谷嵩感覺很奇怪，“你同完全陌生的女孩子一起睡，有意思嗎？”

傅海鱗忽然眼中空洞。

好像一艘船沿着海岸線航行了幾百年，終于發現全新的區域，結果那是片黑洞，又把船卷入無邊無際的深邃宇宙。

“有意思嗎?”

他重複了一遍谷嵩的問題，很絕望，也很無奈。

谷嵩透過裝滿酒的玻璃杯看那些神采奕奕的客人們，一邊說：“就算沒意思，也比沒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