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忏悔書
谷嵩走開沒多久,局子裏上下沸騰了!
“老黃回來啦。”
“哼,我以為他被兇手盯上了。”唐傳英沒好氣道:“搞這麽久才回來?怎麽不幹脆死了?”
外邊傳來嘈雜的人聲,那群記者從醫院得到消息,将門口圍得水洩不通。
所有人緊盯着門口,唐傳英厲聲呵斥:“專心你們手底下的工作!”一邊穿上衣服準備開門。
誰料門被人猛地踹開,撞得他眼冒金星。
老黃踹門進來!門外記者瘋狂拍照,老黃反手就把門鎖死,直接把往唐傳英身上撲去。
“喔哦!幹!”唐傳英站起來想要反擊,被老黃死死按在地上暴揍。衆人過來勸解,老黃哪管這些,直接往他臉上招呼。
“我的鼻子!快來人把他拉開!”
七八個人才勉強把老黃拉開,老黃低聲道:“我現在能控制情緒了,你們先放開我。”
同事們面面相觑,終于才撒開手。
老黃飛撲上去,一肘子往唐傳英嘴上招呼,唐傳英的牙齒掉了不少。他一邊噴着血沫,一邊責備老黃:“你這老東西!不是已經消氣了嗎?”
老黃講:“我撒謊了。”
衆人急忙架住老黃,不料老黃拳頭挨不着,又狠狠地朝唐傳英肚子上猛踹!一邊吼:“這是給9527的!”
“快把老黃來開!幫忙啊!”衆人拼了半條命,總算才将老黃拉到安全範圍之內。
又怕老黃找機會揍人,把他團團圍住。
老黃惡狠狠道:“9527現在在醫院,看他饒不饒了你。”
唐傳英幾乎爬不起來,要兩個手下幫忙才扶着桌子站起。
老黃喊道:“調來挖掘機,越多越好,由我帶路!”
調遣挖掘機花了不少時間,老黃又回到那片哀傷寂靜的平原,他命人挖開老宅地下,見者無不驚駭。
地下的溶洞裏盡是森森白骨。
即使他們想盡辦法将記者攔在外面,還是有記者穿過重重包圍。老黃也不管他們了,愛拍拍,反正也不是兇案現場。
這幾百具動物骨頭裏,沒有人骨。
老黃臉上的血漬未清,他一路風塵仆仆,臉上的鮮血已凝結成血斑。
他點了支煙,任何人叫他都沒反應,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裏。
許久,他才問:“查到了嗎?”
“沒有,我們走訪過夜闌山的幾家住戶,沒有人見過這樣一個瘋子。并且這裏每家每戶也從沒失蹤過什麽人。”
“是嘛......”老黃不禁陷入了沉思。
那個攻擊他的野人,那個被他潑了一梭子彈還不夠的野人,如今竟神奇般的沒死,還在夜闌山醫院接受緊急治療。
他抖下些許煙灰。
還未見過如此命硬的家夥,三發子彈全部打中頭,還被他強行拖拽着拉上車,癫癫簸簸了半天,居然硬撐着沒死。
如今也沒有更多線索了。
老黃對身邊的警員說:“你去醫院裏看護病人,小心點兒。”
警員回答:“已有兩人在醫院交替值班,況且那大個子傷得那麽嚴重......”
老黃打斷他,“我朝他腦袋開了三槍,他還沒死。”
警員回答:“老黃,我保證他老老實實待在醫院裏,唐傳英想過來的話,我會讓他走開。”
他還安慰了一下老黃。
老黃說:“別磨蹭,快點兒。”
在挖掘機令人煩躁的轟鳴聲裏,整間暗室終于重見天日。
老黃手裏緊緊地抓着這個醫療箱,他一來到夜闌山就找鎖匠弄開了,裏面只有一張泛黃的畫兒。畫工很拙劣,根本就是七八歲孩子畫出來的,畫上面穿制服的男人昂首挺胸,微笑着。醫療箱底部還刻着4/5。
或許是畫工太幼稚,老黃覺得這份笑容有些詭異、甚至有些苦澀。
這肯定不是老人的子女畫的,在老人子女那個時代,還沒有彩色蠟筆這樣的東西。
而4/5,地下室正好有二十塊磚,他一定把什麽東西藏下面了,老人記憶不好,為了提醒自己是藏在哪塊磚下面。不是第四列第五塊,就是第五列第四塊。
老黃下令:“把暗室下面的地板全部挖開。”
已經從午後工作到黃昏,挖到那塊磚的時候“叮”的一下,竟然又挖出一個鐵箱子。
箱子外殼鏽跡斑斑,但做工非常好。
老黃打開箱子,發現一套疊得筆挺的軍服,還有些個人物品。其中還有老人親筆手信的忏悔書,老黃将忏悔書收好,交代警員:“全拿回去,唯獨這個不能讓任何人攪和。”
說到任何人,他故意瞥了眼唐傳英。
“哼。”唐傳英惡毒地看着他,他的腮幫子腫了一片,說話牙裏有風,嘶嘶地響:“你又有什麽發現?”
老黃說:“你給我去醫院,我就算了,但你缺他一個道歉。”
唐傳英狡辯道:“莫名其妙!我為什麽挨你打?又為什麽道歉?”
老黃拿出膠水,“我們局裏報銷的,我前幾天聽見你說皮鞋翹起來,想要買膠水補補。同一個牌子,太巧了。”
唐傳英默然。
過了幾秒,他又積極認錯:“黃哥,這次是我不好,現在我們應該趕緊把案子破了才對。”
老黃說:“這個老人30歲之前在皮革廠工作,但他三十歲之後呢?他個人資料上什麽都沒有,我想好好找出他在哪裏工作過,也許是保全工作之類。”
“包在我身上!”唐傳英拍拍胸脯走了。
老黃拿出老人放在鐵箱子裏的忏悔書,上面只寫道:“對不起,我對不起大家,我的餘生都在愧疚和自責中度過,如果你們上天有靈,就讓我接受應有的懲罰吧——白國立。”
老人是叫白國立來着,希望唐傳英能查出線索。
老黃看看天色已晚,叫其他人撤走,自己也打算再去一趟夜闌山醫院。
“诶,長官,我能走了吧?”
老黃記得這個壯漢,是他開貨車到半路上遇到老黃,老黃因他才得救回來。問他幹什麽,他也老實交代,是去老人家裏“拿些”東西,因為警察都撤走了,屋子空掉着實浪費。
老黃問:“死人的東西你也偷?很不吉利的。”
那壯漢摸摸腦袋,低聲道:“不叫偷、不叫偷。”
“那叫拿?莫非你是孔乙己啊?”老黃忽然認出來這個壯漢,就是之前給谷嵩保管包裹的那個,他說:“我在面店見過你。”
壯漢點頭哈腰,“是、是。”
老黃雖有疑心,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放走了他,驅車趕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