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密林歌舞
篝火在山嶺中跳動着.......
夏夜的森林裏總有各種生物躁動難息,其中頂讨厭的是蚊子。
谷嵩就坐在篝火旁邊,他将雙腿努力伸直,四肢漸漸舒展,讓火焰的溫暖傳遍全身,然後懶散地揚了揚手,驅趕蚊蟲。
他回頭看,已沒有了退路,只有黑黝黝的密林。
谷嵩不禁好奇:“哪裏有演唱會?”
顧橋澤回答:“別這麽急嘛,說說你今天幹什麽來着,有沒有人為難你?”
谷嵩講:“可慘了,我被他們上上下下問了個遍,連我的私生活都沒放過。”
“明明是她不好來着。”顧橋澤自顧自點頭說:“我覺得你出手一點也不重,打死他們才好呢。不對不對,你也不能把他們打死。”
谷嵩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還挺有風度的。”
顧橋澤講:“饒什麽?我是想你為了他們而坐牢,一點也劃不來。就算要他們的命,也不該受到法律制裁才是。”
谷嵩心血來潮,問她:“那你想怎麽辦呢?”
“我想,哼哼......”顧橋澤說:“我想把她捉出來吊在大樹上,讓她一絲不挂地落在幾百個野人當中,嗯.....各種地方全都給塞滿了,那才刺激。”
谷嵩笑出聲來,“你也太殘忍了。”
“這能叫殘忍?”顧橋澤接着說:“不要忘了那兩個幫兇,我把他們都捉來,丢進風雪連天的山洞裏面。他們肯定又餓又渴,兩個男的一個女的準出事。我猜呀是那個力氣大的先受女人挑撥殺了另外一個,最後女人被那力氣大的男人給殺死了。”
谷嵩卻說:“我倒覺得最後是那個女人吃掉兩個男人,活下來。”
顧橋澤對谷嵩的說法也不感到意外,繼續說道:“最終活下來的人,以為我會放過他。我讓他先大魚大肉,夜夜笙歌三天三夜,等他酒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被綁在大樹上。在他身上塗滿糖漿蜂蜜,一個鐘頭都不到,那些個頭超大的螞蟻就爬滿他全身,他越是掙紮,螞蟻就越喜歡咬他。幾天過後,我去收屍,只看見那身血肉模糊的皮囊。”
谷嵩兀自嘆息,“好在我沒有得罪你。”
忽地,密林中傳出音樂,谷嵩從沒聽過這樣引人入勝的笛聲和鼓聲。樂聲悠揚卻深邃,容易使人想到神秘的祭祀和歌舞。
那漆黑黯淡的密林中,仿佛也生出模糊的光影。
顧橋澤拉着谷嵩的手,走在前邊,谷嵩沒有抗拒,只是遵循着某種呼喚,連他懶散的腿腳也不由得勤快起來。
原來那林中有片空地。
十幾位少年少女都在那裏跳舞,他們頭戴着樣式奇古的鬼面具,手舞足蹈,看起來毫無規矩可言,可卻有着攝人心魄的魔力。
沉重的鼓聲更加放肆,遠遠便看見空地中央有塊燒得通紅的灰燼。
他們就圍繞着灰燼跳舞,映出周圍一個個猩紅的影子。
谷嵩覺得奇怪,卻無法言語,就連那些面具所描繪的圖案也看不大清,周圍也沒人說話,只是圍繞着猩紅的顏色舞個不停。
顧橋澤湊到他耳邊,嬌聲道:“一起來吧。”
她領着谷嵩進到圈子裏,時而撫摸他的胸膛,時而與他面對着面靠得很近。
谷嵩始終保持着精神恍惚的狀态,他搖晃着腦袋想要定下神來,腦中卻有個深沉的聲音在呼喚他“回來吧,你屬于這裏......”
聲音仿佛穿透幾千萬年的時間,像從無垠的黑洞中飄來,又像是在遙遠星空的那一端。
這實在太奇怪了!
直到那些人摘下面具,全都盯着谷嵩笑,谷嵩才猛地清醒過來。
顧橋澤搖晃着他的肩膀,由于谷嵩太高,顧橋澤還得踮起腳來。她微笑着問:“嘿,你還好吧?”
谷嵩說:“沒事,只是剛才有些奇怪。”
他定睛一看,那些裝作魔鬼的少年少女們嘲笑着他,繼續各自聊天。可他們身邊并沒有什麽面具,好像趁着谷嵩恍惚的時候,他們偷偷把面具扔到哪裏去了。
于是谷嵩問:“你們剛才戴着的那些面具呢?”
“面具?什麽面具?你帶來個腦殘!”幾個人過來嘲弄谷嵩,硬要把他拉開顧橋澤身邊,推到火堆附近。他們點燃那堆灰燼,如今火勢猛烈,整片空地也變成溫暖的橘紅色。
谷嵩恍惚過來,顧橋澤笑着對他說:“你昏頭了呀?這些是我的同學們,還記得那天你是在哪裏遇見我的?”
谷嵩看這些人的裝扮,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明顯是些暴走族。想起來他第一次遇見顧橋澤那個晚上,就是暴走族們呼嘯而過的時候。
顧橋澤說:“這邊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我說過叫你不要喝醉,是我要把你介紹給大家。”
“介紹什麽呀?我看這男人膽小怕事的很!暈暈乎乎的,老鼠比他強多了!”那小子一起哄,周圍的人也紛紛贊同老鼠比谷嵩強多了。
谷嵩只能苦笑。
有人問:“那老鼠呢?”
顧橋澤說:“他已經出來了,今天我拜托他做事。”
“哼,他小子到底不講義氣!”衆人也懶得管老鼠,各自抽煙喝酒,呼啦啦地繞着火堆玩耍。
有些年紀輕輕,不過十五六歲。
谷嵩看着他們,感到他們身上的迷茫與肆意。這是丢失掉理想的一代,他們除了晚上擾民,偶爾來這聚會,可能也沒什麽生活的樂趣。
谷嵩聽着他們奏出的奇妙音樂,也像聽着曾經的自己,曾經的傅海鱗。
谷嵩偷偷地問顧橋澤:“你怎麽還和這群家夥混在一塊?”
“哎。”顧橋澤說:“他們除了行事怪誕以外,倒也與正常人沒什麽區別,你不用看動物一樣看着他們。來呀.....”
她帶着谷嵩離遠了人群,但也沒有走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