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神秘的租客(2)
夜色深沉,七間房卻全亮着燈。六位住客加上顧吟雪照顧着她的姐姐。
顧橋澤說:“真是勤奮得很。”
谷嵩道:“這倒未必,誰說深夜開着燈就一定是工作?”
顧橋澤說:“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百分之九十九是想女人,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即将開始想女人。說起來你們實在想女人時,身邊又沒女人,那你們該怎麽辦?”
谷嵩說:“除了那活兒還能怎麽辦?”
“那活兒?你指這活兒?”顧橋澤用手勢演示着。
“你能懂?”谷嵩想了想說:“你懂得還真不少。”
顧橋澤自豪道:“只要不是寫作文,或是那些幽邃不見底的哲學啦,我學得飛快。你有機會演示給我看,我保管一遍就能學會。”
谷嵩笑得合不攏嘴,心裏想:這叫我怎麽演示給你看?
顧橋澤說:“我要去看看她們兩個,你自便。”
谷嵩穿過縱深的院子,東面三間連坐的應該就是三位報社的人物。另一家報社的寫手顧于安靜,肯定會挑人少的那面,南面那間單獨亮着的房間一定住着寫手。當然顧吟雪自己的房間也在南面,但是應該照顧着顧橋澤的母親,所以房間還沒亮燈。顧吟雪照顧顧橋澤的母親那間房,則一定是在西面,因為西面的房子白天可以照進亮堂堂的陽光,對病人是極好的。谷嵩體會過大清早懶洋洋不想起來的感覺,任何疾病都應該煙消雲散才對。
至于顧橋澤提到的那兩個家夥,一個住在西北角落裏,一個就住在谷嵩隔壁。
由于北面的房間更加靠近院子裏面,所以西面末位的房間夾着北面末間形成一間房在角落的樣子。
居然會有人願意住在這裏面?
谷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為民宿的隔音不太好,所以住在角落裏意味着同時要遭受來自左右的噪音夾擊。
谷嵩自己住在北面,坐北朝南,白天的陽光不太強烈,傍晚又不會感到陰冷。正常人也喜歡選這面的房子住,所以反而是住在他隔壁那個不明身份的家夥,顯得最正常。
但誰知道呢?
最不像兇手的往往就是兇手,越可疑的家夥偏偏最無辜。
谷嵩整理整理自己的房間,忽然想起顧橋澤曾在他櫃子下面的夾層裏摸出東西來,便也摸來玩玩,結果摸出不少稀奇古怪的剪報。
有關于西藏背包客神秘失蹤的故事、有南美洲出現過的剝皮怪客、甚至是某片海洋下遺落的帝國遺址。倒也符合顧橋澤的性子,她盡對驚奇古怪的事情感興趣,可惜通曉的事情雖多,卻不夠精要。
她一定擁有了智者的寬度,可缺乏深度。
谷嵩打算下次和她見面,一定要提起這件事。與其稀裏糊塗地讀完課程,不如找準自己的方向,那樣生活才有意思。
“咚!咚咚!”
谷嵩隔壁傳來鑿打東西的聲音,他一下子警惕起來。
谷嵩幹脆問隔壁:“我是你鄰居,需要幫忙嗎?”
隔壁的鑿擊聲間斷了片刻,只過了三四秒,又開始“咚咚咚!咚!咚!”
也沒有回音。
谷嵩想,如果對方幹脆回答“好!你來幫把手。”那就有點可疑;對方若是覺得谷嵩這句話是挑釁,嫌他鑿東西影響了睡覺,那也應該作出回應或者就此罷工。
但隔壁卻還是全神貫注地幹活。
谷嵩就想不如借此機會他去看看,即使被抓個正着,也可以借口說:你太吵了,影響我睡覺,我上門和你理論來着。
谷嵩來到隔壁的窗戶外,那聲音越發響亮,甚至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
明明谷嵩的人影子在窗戶外面輕易地就可以被看見。
透過細細的窗縫,他可以看見某個精瘦但有力的男人正半蹲着埋頭苦幹。他像在做什麽機簧部件,周圍甚至有動物的皮毛和血。那動物屍體一定先用沸水處理過,要站在窗外才能聞到略微的腥膻。
谷嵩看到那血腥場面,就問他:“你在做什麽?”
他對谷嵩的話置若罔聞,谷嵩也不急着離開,幹脆幫他把窗揭開,光明正大地等他幹完。
許久,他才轉過頭來對谷嵩講:“你真沒禮貌,別人做事不要打斷他。”
谷嵩面露喜色,道:“原來你不是啞巴。”
“你說話未免太不客氣了。”他好像很生氣,精細的手術刀在燈光下明晃晃的,鋒刃的血色也愈發鮮豔。
谷嵩講:“如果警察看到這個場面,你能不被逮捕?”
他還裝傻:“我做了什麽事?居然要被逮捕。”
谷嵩一眼居然認出他來,“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他沉着地回答:“也許你認錯了,我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谷嵩道:“越是說自己普通的人,往往很不普通。”
他又說:“我剛才說錯了,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普通。”
谷嵩笑着道:“敢說自己不普通,那他就一定不是普通人。”
他也覺得有意思,“那既然你認識我,我就不隐瞞了,我就是杜蘇林。”
大名鼎鼎的杜蘇林,谷嵩不止一次在雜志和報刊上看到過他的照片。
他的性質像是私家偵探,可他破案又不是為了錢,尤其是懸案謎案最能勾起他的興趣。
他曾經只刊登過一篇兇案解析,但是句句精妙,被幾千本書刊雜志亂登過,奉若祖先。結果杜蘇林從此再也沒有刊登過一篇,加上他獨來獨往,難以定判行蹤,就漸漸淡去媒體的視線。
結果他這作風反而使他被越傳越神,已經變成智商超過400的神話人物。
谷嵩說:“我覺得你寫的東西很有趣,怎麽後面就沒了?”
“你想知道啊?”杜蘇林說:“我最讨厭出名。你想我哪天去追捕兇手,在他身邊埋伏着準備調查線索,結果隔天報紙就登着某某某來到某處,必定要調查某件案子,懷疑誰是兇手。我雖然能甩掉個把煩人的家夥,但是一個人怎麽甩掉幾百雙眼睛?”
谷嵩道:“有道理。”
杜蘇林盯着他:“我整整兩天沒出去過,你不要聲張。”他的意思是這院子裏盡是八卦的家夥,看見他準出事。然後他又盯着谷嵩:“怎麽,你不想要我的簽名?再拉我去合照 ?”
谷嵩道:“如果你是個美女偵探,我倒挺願意的,只可惜......”
“可惜我是男的?”杜蘇林哭笑不得,擦擦手上的血漬,忽然掏出來整齊的百元大鈔給谷嵩。
谷嵩道:“不需要保密費的。”
“誰給你保密費了,我餓死了,你幫我搞點吃的來。”杜蘇林催促着。
谷嵩非但還給他鈔票,還再掏出一張鈔票給他,道:“你幫我也搞一份吃的。”
杜蘇林不得不重新打量一下谷嵩。
許久,他狡黠的目光好像從谷嵩的眼神裏猜出他渴望什麽,自信地問道:“這樣,你幫我搞來吃的,我把我的發現告訴給你。”
谷嵩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