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的身世

第23章 我的身世

我洛洛，一生下來，就是個沒有爹娘的孩子，被父母抛棄，放在洗衣服的木盆裏，順着河流漂蕩。

不知漂了多少天，餓得奄奄一息，直漂到了天虞山相思林中的洛水河，被祭祀完先祖晴瑤之墓的，我親親的掌門師姐發現，撿了回去，待我如同母親，找來了産奶的山羊喂我羊奶才使我活過來！

是以，我常常會在掌門師姐的稱謂前，加上“親親”兩字，因為，她的确待我極好，如同親姐姐。

其實，也很像是我媽媽！長姐本就如母，在沒有母親的時候，長姐更會完全代替弟弟妹妹的母親。

十三歲那年，在親親師姐為了安慰我，給我過了瞎編的生日後，我一時情不自禁，淚眼汪汪地叫了聲“媽媽！”我那師姐，先是一怔，很快面紅耳赤，打了我一頓屁股，羞惱道：“誰是你媽媽！”

我當時委屈極了！認為她是諷刺我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不配有媽媽！我是多麽想認她做我媽媽！

不過，那頓打甚有道理！我師姐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子，一直守身如玉，未曾婚配怎麽能有孩子！倘若，我那一聲深情至極，難以自禁的“媽媽”，傳了出去，外人定然認定了我是師姐的私生女！

人，這種生物，總是善于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甚至，無中生有，繼而三人成虎、衆口铄金，極其擅長把白的描成黑的，把芝麻吹成西瓜！修仙者略好，但天虞一脈全是女子，而女子最善八卦！

在師祖晴瑤的師傅天虞上仙後，很多代掌門不濟，渡劫失敗身死，做掌門的時間，總計才九萬年。

直到這一任的掌門我師姐，驚才絕豔地成為天仙，一人就做了将近四百萬年的掌門。見識的東西太多了，對女子們天生愛八卦，管不住嘴，守住秘密不說，比死還難受，只有一吐為快，才能撿回一條命，并且，若不添油加醋，使之越來越變質，就顯示不出自己的創造力，萬分地了然畏懼！

我當然不知道，她這位當代的天虞天仙，就是與“晴瑤虐戀”不分伯仲的“畫眉虐戀”裏的畫眉！

是墟神出于愧疚，提升她為天仙，許她去花界。幸運女神為了暖她虐痛冰冷的心，勸說她轉世，來已經只招收女弟子的天虞仙山做掌門，重新修成天仙，以苦修時的專注，不斷小小晉級的喜悅，甚至，天虞仙山盛行百合之愛，十分鄙視男歡女愛的浩然風氣，沖淡了前十一世求不得的虐痛。

幸運女神，不愧是神醫！時間，對真正的癡情者而言，并非是良藥，絲毫不能沖淡其癡情！但是，邪風可以！曾深陷“畫眉虐戀”的我這師姐，在天虞仙山這種風氣下，再也不好意思認可男歡女愛，慢慢認為男歡女愛很可笑，逐漸地被治愈，只覺得自己當時傾慕一個男子真的好傻好可笑！

回到我現在已知的事，我那親親的師姐，因被我叫“媽媽”而生氣，羞惱地打了我一頓斥責了我。

想來，我洛洛，連姓氏都沒有，不配有媽媽，爹爹同樣不配有！但有個爺爺做親人，總不過分吧！

我盯着被香香、小檸檬大獻殷勤，敲胳膊、錘後背、按大腿，十分和藹地給了兩個小家夥，以及眼巴巴垂涎三尺的小饕，各自一口仙釀解饞後，垂涎地凝神觀望冒着香氣的，以叫花雞的方法做到半熟，取出來在炭火上烤地外焦裏嫩的燒雞的土地公老爺爺。心中想，這位和藹可親的地仙老爺爺，如果願意做我的爺爺，讓我有個爺爺孝敬，證明自己不是沒人要的野種就好了！我不圖他的東西，只因為他是地仙，可以活得很久，讓我認了爺爺之後，不至于沒幾年就悲傷地失去爺爺。

老爺爺似乎是察覺被我盯着看，以為是自己一把年紀還這麽貪吃，很是讓我驚訝，擡頭尴尬一笑。

我亦不好意思地嗤嗤一笑，看老爺爺酒瘾又犯了，也為了遮掩對還沒有熟的燒雞的垂涎，掏出了酒葫蘆，抿了一小口仙釀，微微眯着兩只醉意迷離的小眼睛，嘻嘻地看着我微笑，覺得十分親切。

老爺爺不經意地瞥到我的手鏈，猝然，笑意全無，臉色大變，從紅潤變得蒼白，額角青筋抽動，驟然坐直了身子，手抖得極厲害，很久才靠近、觸及我的手鏈，最後猛地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難以置信地擡起頭，渾濁的眼睛瞪得很大，顫聲激動地問我道：“這……這顆珠子是你生來就有的？”

我聞言十分驚訝，這只是一顆木頭珠子，以我天仙師姐的眼光，都認定了很普通，是平民家之物。

我一時忘了問，老爺爺反應何以這麽大！因為，那話勾起我的傷心和自卑。我蹙眉十分坦然地看手鏈道：“對啊！老爺爺！原來是用紅絲線，系在我手腕上的，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從小沒有爹爹和娘親，被放在洗衣服的木盆裏，順流漂到了天虞山相思林裏的洛水河，被掌門師姐天虞天仙撿到養大。後來，紅絲線斷了，我又覺得一顆木頭珠子太單調，才又搭配了七彩的小珍珠，用靈絲穿了。雖然是木頭的，但卻是我那狠心的爹娘，唯一留給的我東西，所以，我才不舍得丢掉！”

老爺爺已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最心愛的酒葫蘆倒了也顧不得扶，任由香香和小檸檬歡喜地抱走。

“這珠子叫做木玉珠！是不是像玉一樣硬！掉在地上如同珍珠？這木玉樹，雖不值錢，卻只有懸棺族才有啊！只有聖殿的聖巫女，才能夠佩戴！是聖巫女的身份象征，雖然極是樸素，卻絕不會流落到外面！老夫就是你外公啊！做土地公前，就是外面那懸棺一族的族長！你娘，正是這懸棺一族的聖巫女！懸棺一族的聖巫女，歷來都是要守身如玉的，哎！卻不想，在追逐來此捕捉幽靈聖草的你爹，将其重傷之後于心不忍，偷偷藏在山洞裏日日前去細心照料，日子久了，哎！二人竟産生了私情！借口閉關悄悄生下了你！不敢帶回族裏，只能潛入天虞仙山，将你放在木盆中，漂向天虞仙山的深處，希望被天虞一脈收留！老夫當時得知此事，火冒三丈，氣憤你爹玷污了女兒，更是我族的聖巫女，連孩子都生了！一怒之下，不由分說，将其一掌擊殺，你那可憐的娘親……”

老爺爺慚愧至極，痛苦地搖了頭，淚下潸然，苦嘆一聲無限悔恨道：“慘然一笑，從容地殉了情！”

“老夫越是想，越覺得聖巫女需得終身是處女，簡直是王八蛋族規！痛失愛女後，痛心地發狂，看破了紅塵，離開懸棺一族，在這雞籠山，做了小小的土地，孩子，老夫欠你和你娘親，太多了！”

我蹲在老爺爺面前，聽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和我有關！任由那些燒雞盡數烤焦了，也沒能反應過來。而香香、小饕、小檸檬聞言，頓時盡皆鄭重，再也不吵嚷着搶奪仙釀，陪我一起黯然沉默。

老爺爺唉聲嘆氣，見到了出于對女兒的愧疚，從來不敢去天虞仙山去找，只是打聽到名字，以及每天都過得很快活，被命運牽引，步其父後塵，再次來懸棺一族的領地來找幽靈聖草，出現在其面前的外孫女，心中湧起無限的暖意，想要将十四年來的無限愧疚，補償給這個孩子，以沖淡虐痛沉重的悔恨，将酒瘾抛到了九霄雲外，握住了我的手，含淚道：“孩子，我知道對不起你，還有你的爹娘！自作孽，不可活！但天可憐見！将你送到我這老不死的身邊！外公定要好好補償你！”

我默然垂頭落淚，實在看不透因果二字，但此時，得知了身世的我，抽泣着恨透了這個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