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十三

一連好幾天，哈利到家時已經夜深人靜。外面的街道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只有路燈伴着他，照亮他回家的路。當然——他是可以直接幻影移形到家，但是讓微涼的晚風吹吹他的腦袋，慢慢走回去，這一路足夠他編好理由了。

“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和斯內普搞在一塊，那可是斯內普！”不管哈利內心有多麽抓狂，他依舊要保持着好心情，尤其在他打開門見到差不多一天沒有見到的伴侶。

“最近警局很忙？”艾倫看了看挂在牆上的時鐘，攪着眉望着正在将警服脫下來的哈利。

“這麽晚了你怎麽在喝咖啡？——該不會你一直在等我吧？”哈利點了點頭，他心虛得很。尤其見斯內普這麽晚都沒睡，這令他內心的愧疚堆積起來，連同那些對現實的抓狂像是被火把驅散的蛾蠓，他的心軟了下來，軟得仿佛咬開脆皮流淌出來的巧克力軟心醬。

“我請了那麽長的假，工作就堆積起來了，所以這段時間是會忙一些。”他含含糊糊地解釋道。

如果斯內普繼續追問下去，而這個男人又是那樣善于邏輯思辨，肯定會抓住他話語中的漏洞。哈利不由得捏了捏手心，強行令自己振作，緊張地注視着那個面無表情在喝着咖啡的男人，他的伴侶。或許是記憶猛地回歸，原本他是能夠從斯內普的微表情中揣摩出他的想法，畢竟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他還吃了那麽多老蝙蝠的口水。但現在仿佛他又回到了霍格沃茲，成為了那個本該懼怕教授的威嚴卻又膽敢和教授對着幹的學生。

可惜現在他的底氣遠沒有學生時代充足，也不再是一股莽勁就能沖到底的青澀少年了。斯內普的一舉一動更是牽扯着他的心髒。

艾倫一口一口喝着咖啡，他奇怪地望着站在那裏仿佛等着被訊問的哈利，“時間已經很晚了，你不去換衣服休息——駐在這裏，難道你搞砸了某件事就等着某個能力卓越的好心人來幫你處理？”他的嘴角下撇，心情肉眼可見地下滑，如果哈利點頭承認的話。

“不，當然不是！——你怎麽不去睡覺？”哈利猛地搖着頭，他走上前熱情地給了艾倫一個擁抱，他的手剛剛觸碰到艾倫的毛衣便松開，仿佛全身都過了電，連帶着腦袋上的亂毛都翹得像是得了過敏症。

“Alexis睡了嗎？”他探頭望了望嬰兒房的方向。

艾倫眼睑半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這個似乎在掩飾着什麽的青年，他忽然伸手撫摸了下那亂翹的頭發，就像哈利本人一樣看起來渾身都是刺，實際上非常的軟和，溫暖得像是小太陽。

“她睡了，我給她喂了奶并換了尿布。比起整天不見蹤影的你，也只能靠着我來照顧她了。”艾倫面無表情地說着，但此時此刻他的眼中流露出些許溫情來，可不像他所說的那樣不情不願地去照顧一個只會哭鬧的小嬰兒。

“我是不是該去請一個保姆？”哈利抓了抓頭發，他完全想象不能斯內普會去照顧一個孩子，而事實就是他在上班，并通過加班逃避着面對斯內普。導致他的小寶貝被托付給了斯內普——實際上他在休假的那段時間，孩子也是斯內普照顧的。

梅林的奇跡啊！他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幹了那麽多前所未有的事！

在得到艾倫的瞪視後，哈利尴尬地笑了笑，“總不能一直讓你照顧Alexis，或者我去找一只家養小精靈……”

“你想起來了？”艾倫淡淡地問，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期望着哈利想起來，還是不願他想起來。

“沒有，我只是冒出這麽一個概念，就和魔法部一樣。”哈利聳肩。

艾倫輕輕一哼，“快去洗澡吧——我有點事需要處理。”

“你最近在做什麽？”哈利恍然想起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斯內普晚睡了，不禁好奇起來。

“我在準備一場考試。”艾倫慢吞吞地解釋。

哈利略有些不太适應這麽簡單就回答他的問題的斯內普，但确實就該如此，他們結婚了！本來就不該存在着隐瞞對方的秘密！但真的可以嗎？——把他想起來的那些告訴斯內普，告訴他他們根本就不是私奔的情侶？

不！——如果一切親密建立在謊言之上，那麽在真相降臨的那刻，這些親密不就像是泡沫一樣瞬間破滅了嗎？

“好吧，不要太晚。”哈利猶豫地說了一句，然後向着卧室走去。

艾倫皺着眉盯着哈利的背影，本該屬于他的擁抱和親吻呢？就這樣一句幹巴巴的連問候都算不上。

他小心眼地給這個小子記上一筆，等着不忙的時候把這些虧欠他的一齊補償給他。艾倫一想到向着波特要債的那刻，頓時松開了眉頭，他走向了書房，繼續閱讀着麻瓜法律。

要養活一大一小兩個波特，這可是一大筆錢，這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他有着大把的時間，可以遵循着麻瓜社會的規則去獲得合法的收入——完全符合波特的超出常人的道德和正義。

洗過澡，哈利拿出了一本雜志百無聊賴地翻閱着。超長時間的工作結束，他确實很累，但他有過比現在更累的時候，何況白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忙着梳理線索——那更多是一種精神上的疲憊，而非身體上的。

好吧，其實那都是借口，他是想要等着斯內普——雖然他整天逃避着見到斯內普，但在見到這個男人的那刻，他忽然感覺到了全身的喜悅，那是非同一般的快樂，像是将他的疲憊一掃而空，如同一支強力精神藥劑，令他的精神都亢奮起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身影，那些杳無蹤影的思念在此刻冒出頭，提醒着他，他對斯內普的那些黏糊而熾熱的情感，令他的心髒怦怦作響，吵得他耳朵都疼了。

他真的愛上了這個可怕的男人，愛難以自控，更難以回避。

梅林啊！他是不是已經無可救藥了呢？

“怎麽還沒睡？”艾倫打開門來，就看見趴在床上看着一本足球雜志的哈利，看不出半點睡意。

“啊，我在等你。我馬上就睡！”哈利立即坐起來，他合上手中的雜志，乖巧得像是等到了主人而甩着尾巴的狗狗。

艾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笑，他拿了睡衣走進了浴室。

糟了！哈利拍了拍臉蛋，他莫名有一種久違的緊張，像是情窦初開的少年那般——但完全沒道理啊！他的初戀秋·張就沒給他這種感覺！

“給我一瓶一服生死水吧，我可不能陷進去！到時候走不出來怎麽辦？”他喃喃自語着，同時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心情愈發地激蕩，仿佛要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