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一年級新來的吉野順平是個很陰沉的家夥，二年級的從虎杖和一年級的其他人口中知曉那個人曾經遭遇了什麽，所以也理解了吉野順平的面貌為何那麽的陰沉。

曾經他們的夥伴乙骨憂太新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和順平一樣的面容，憔悴，懦弱，又自卑。

可是吉野順平是和乙骨憂太不同的。

吉野順平更加的陰郁，并且不會主動加入團體，也不會像是乙骨一樣比較容易的就接受別人的好意。

“那是個被打擊透了的家夥啊。”

禪院真希說着，她對那種人不會産生什麽好感，但是順平之前的遭遇又讓她産生了某種同情小動物的憐憫。這源于順平弱小，也源于順平的悲慘。

熊貓呼哧呼哧的跑在旁邊，跟着應和了一聲：“确實如此。”

可是就算是有些大咧咧的真希也是知道，吉野順平那樣的人，厭惡着其他人的憐憫與同情。

狗卷棘點了點頭，他與真希在進行體力訓練，跑圈的時候，視線也不由得看向在自動販賣機面前停滞的吉野順平。

世界上悲慘的事情不是某個人死了，而是唯獨有個人沒死，被留了下來，并且背負着某種責任，還不能輕而易舉的自殺。

吉野順平的咒力量只能是中等的程度，也許終究一生也只能夠到達二級咒術師的程度，與天賦覺悟雙高的同期相比，興許有些沒法看吧，但是吉野是個細心而努力的人，每一件事都努力的去做，都到達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單獨去出任務的時候，面對三級二級的咒靈，非常努力的去祓除，那張柔和清秀的面龐上，卻只有了冷然的色彩。

吉野順平的高專宿舍裏面，櫥櫃中壓着母親生前總是穿着的夾克衫，吉野順平的床頭櫃裏，鎖着祐人故意忘在自己家的日記。

媽媽留給吉野順平的有很多東西，但是順平唯獨帶走了這件夾克衫，黑色夾克衫黏上了污穢，不僅表示着吉野順平的罪惡，也彰顯着滿溢的仇恨，混合着對母親的愛，深埋在記憶之中。

而森川祐人的日記，時至今日吉野順平也沒有勇氣去打開，吉野順平恐懼看到森川祐人的真心，恐懼祐人的真實。森川祐人留給吉野的也只有這個東西，放置的萬分陳舊的日記本，封面的右下角還寫着小字：給我的mischief。

密碼吉野順平試過了，就是祐人的生日，而打開的那刻吉野順平并沒有看，而是飛快的合上，又把日記鎖上了，放在櫥櫃中。吉野順平閉上眼，他不想要看。他在逃避吧。

和同伴們經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在某一刻似乎看到了那個引申出絕望的存在真人先生，吉野順平喘息着，原來最後還是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竟然真的茍活到了現在，面對這個寄托了大部分仇恨的存在。

澀谷，這裏成了人間煉獄。如果祐人還在的話會怎樣呢？如果吉野順平還是像之前一樣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且倒黴的在既定的生活中徘徊，如果順平只是在那樣平凡的境遇中遇見了祐人，如果那個時候，順平沒有去找真人尋求所謂的答案，那麽，

那麽結果，會不會好很多？

吉野順平忍不住想，但他又覺得可笑。總是自我欺騙的想象着好的那個結局，怎麽不想想，其實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摻着不幸的糖玻璃。

吉野順平憎惡真人，同時也感謝真人，就像祐人曾經感謝真人一樣。

如果不是這深入骨髓的仇恨，又怎麽能夠讓他堅持着，頑強的在這殘酷腐朽的咒術界存活下來呢？吉野順平早就找一個犄角旮旯難堪的自殺了。

“啊。是順平啊。”真人轉過頭，甩開剛剛被他碾碎的人類，舔了舔嘴角的鮮血，眼睛彎成了一個嗜血的弧度。

吉野順平沉着面容，他此刻的表情并不是某種堅定，而是崩裂的決然要‘赴死’的表情。本來像他這樣一個二級的存在，面對真人這樣一個特級就是在找死啊。不過找死什麽的這都沒關系啦，所有一切都是沒關系的。

因為，在這一刻，來到這一刻的時候，順平就已經有了親臨和祐人一樣的痛苦這樣的覺悟，此刻的順平扭曲的把存活在這段時間的負面情緒解析，在心裏感慨着他就是想要死啊，死在誰的手裏都沒關系，但是死在真人這個殺了祐人，給予祐人‘快樂’的詛咒手中，是順平最為期待的結果。

想要去天堂陪伴母親，想要去地獄咒罵祐人。這就是吉野順平的願望。

他的式神放出毒素，被真人輕松的躲開，式神分裂成好幾個，其中一個包裹住順平，保護着他，另幾個去和真人纏鬥，幽藍色的澱月努力的攻擊着，直至最後光榮落敗。

“最後還有什麽想說的嗎？看在之前我們是朋友的份上，我可以讓順平盡情說個夠哦。”

吉野順平垂下頭捂着腹部在地面，他過長的頭發雜亂的把表情全部掩蓋。

“祐人是在騙我對嗎？”

“是指什麽呢？是把手指放入你家那件事嗎？”真人敲敲腦殼有些煩惱的說：“其實啊，讓我想起來真是很困難的事情，因為啊，如果不是順平來見我，我就已經把你忘掉了，祐人也是，你如果不提，就根本想不到還有這號人存在呢……”

“不過，看在你要死掉的份上，就好好的告訴你吧。”

“我曾經應該說過，祐人真的很聽我的話啊。說什麽都會做的。不管是在人類眼裏很具有羞辱意味的事情，還是說各種惡事，甚至随口提一嘴讓祐人殺掉自己的父親，那孩子都平靜的說‘好’，那樣的小事，根本就不會拒絕。”

“但是，最後他哭了，哭的非常可愛。”

“是因為順平的媽媽，還是因為順平而哭，或者其他什麽，祐人君哭了诶。”

真人明明記得很清楚，還在津津有味的說着：“那樣的人類，在那種境遇下沉默的流眼淚，是很新奇的吧。”

吉野順平感到意識模糊了，真人的話暈染在耳邊，朦朦胧胧作響着。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但是在腦內的神經被斬斷，靈魂被撕裂的剎那，一瞬間都如飛灰一樣。

煙消雲散。

“順平————！！順平順平、”虎杖悠仁瞪大了眼，他還是沒有趕上，沒有趕上任何人，沒有幫助到任何人。他的同伴，似乎全部都孤零零的去死了。

是了。

咒術師殒命之時，皆為孤身。